《乌鲁克的闪恩二三事》绒绒兔叽

4、幼吉尔和小恩

　　蔚蓝天际之下，广袤森林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一抹白影迅速窜进森林中央，惊动了鹿群，它们惊慌窜起，四散奔逃。跑了好几步之后，似乎察觉到来人的无害，很快又安静下来，喝水的继续喝水，吃草的继续吃草。有一些胆子大的，瑶瑶短尾巴几个蹦跶间跳到来人身前。

　　绿发少年眼睛弯弯，抬手轻轻捏了捏一只小鹿的耳朵尖。它眨眨湿漉漉的大眼睛，伸出舌头凑近舔了一口少年的脸颊。

　　“乖——”

　　恩奇都带着笑：“我先走了。”

　　他挥手，告别林间的动物，独自走向森林中央。

　　这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类的踪迹，只有一片参天古树。

　　额头抵着树干，恩奇都轻轻问：“这里应该没有人能找到吧？”

　　身前的巨树安安静静，阳光斑驳间，稀碎的树影婆娑摇曳，似乎是在回答恩奇都的提问。

　　“我知道了，谢谢。”恩奇都轻抚树干，点点头。

　　他转身，背靠着树干盘腿坐下，似乎放松了般吐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些天，过得好累。他觉得自己需要出来透透气，不然再过些时间，估计就得猝死在乌鲁克。

　　“我就出来一小会儿，真的就一小会儿。”

　　嗯......可是为什么我有点心虚

　　想到还在王宫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默默低下头，思考了半晌。

　　身后的老树的叶子微微摇晃，似乎在询问他烦恼着什么？

　　恩奇都仰头，认真求教：“树爷爷，我抛弃小伙伴偷偷溜出来的举动是不是不太好？”

　　巨树再次晃晃叶子。

　　【年轻人啊，你可以带着他一起来。我有好多新朋友老朋友，就常常喜欢来我这里来散散心。看，现在他们就在我身上。】

　　“叽叽喳喳。”鸟叫声在恩奇都耳边响起。他抬头，瞧见各种花色都有的鸟停在巨树的枝丫上，此时正纷纷低着头，好奇地瞅他。恩奇都还看见远处的许多枝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鸟窝，细细听，可以听见雏鸟活泼的啾啾叫。

　　恩奇都有些迷茫，他摸了摸脑袋，不是很懂。

　　他再次看了眼树枝，又不知为什么，看了眼自己。反反复复间，他眼睛一亮，好像想通了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王宫的吉尔伽美什打了个寒颤。

　　“王？”周围的侍从官惊呼。

　　“没事。”吉尔伽美什不在意地摇摇手，“恩奇都呢？”

　　侍从官们面面相觑：“王，还没有找到恩奇都大人。”

　　“算了，他估计又跑哪儿野去了。等他玩够，自己就会回来。先下去吧。”

　　侍从应声退去。

　　吉尔伽美什盯着手中的石板，看着上面的文字，觉得有些不得劲。过了好一会儿，他干脆将石板扔到一边，环起手臂深思起来。

　　最近习惯了那个泥人在身边绕来绕去，今天突然没看见他影子，有些不习惯。

　　吉尔伽美什拍着额头，内心直叹气。

　　本王在想什么？

　　他不在，本王难得能安静待一会儿，应该高兴才对。

　　嗯，既然如此，本王就去小憩一会儿。

　　吉尔伽美什走向寝宫，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等吉尔伽美什再次睁开眼时，瞳孔微缩，瞬间呆滞。耀眼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刺人眼睛。发现自己正平躺着，身下的触感绝对不是他的王座！

　　吉尔伽美什噌的一下坐起，红色蛇瞳警惕环视四周。

　　他不在王宫。

　　他在森林里。

　　——不，是森林的万丈高空处！！！

　　周身密密麻麻的树枝绿叶环绕，从上往下看，透过枝干，望不见尽头。

　　吉尔伽美什盯着身下的粗壮树枝，伸手摸了一把，把手举在眼前，蹙起眉头，“触感真实。做梦梦到的东西会那么真实？！！！”

　　话音刚落，他顺了把自己的金发，嘴角缓缓扬起，“不愧是本王，连做梦都能这么真实......个屁啊！”

　　吉尔伽美什暴怒，指着脚下的树枝，厉声吼道：“——恩奇都,是不是你，滚出来！！！”强劲的声波惊动了远处的一群乌鸦。

　　它们转动眼睛，看到那个呆在半空的奇怪人类幼崽。

　　吉尔伽美什敏感地察觉到视线，他仰起头 ，眼神危险。

　　乌鸦：“……嘎？”

　　吉尔伽美什：“......”

　　乌鸦：“……嘎嘎嘎嘎？”

　　吉尔伽美什：本王虽然听不懂你们在叫什么，但是本王看得懂你们的眼神。那个看智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吉尔伽美什：“......滚啊啊啊啊啊！”

　　乌鸦受惊，拍打着翅膀，纷纷散去。

　　吉尔伽美什额头青筋直跳，憋出一句话：“本王宽宏大量，不会跟一群鸟过不去。”

　　几根细小树枝应景地围过来，在空气中拍拍，就如同人类拍手的模样：“吉尔一直都很宽明大度，人也很热情，愿意帮助——”

　　“停！”

　　正在说的话被吉尔伽美什打断，小树枝上的嫩叶疑惑地晃晃。

　　吉尔伽美什扯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一根小细枝，狠狠弹了两下。

　　“疼！”

　　“疼就对了。”吉尔伽美什似乎心情舒畅了些，语气逐渐平缓。他撑着脸颊，右手拨动着眼前的嫩叶，对着它发出恶狠狠的警告：“别每次犯了错就对本王说这些。本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快，想个新鲜的，本王高兴了就放过你。”

　　绿叶呆了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这句话有种乌鲁克王城里泼皮无赖的味道。

　　“喂喂喂，快说。”吉尔伽美什眼里闪烁着恶意。他就知道，恩奇都这个小泥人绝对想不出来还有什可以赞美他的词。

　　果然，过了很久，久到位于天空正中的太阳已经移到遥远的另一方，吉尔伽美什耳边只有恩奇都的“呃......”“这个......”“那个......”循环往复。

　　无聊之中吉尔伽美什顺便闭眼睡了一觉。

　　再次睁眼时，看见的就是蔫兮兮的叶子。所有叶子都无精打采，似乎在吉尔伽美什睡觉时刻经历了什么惊人的折磨。

　　发现他醒了，蔫不拉几的叶子晃晃，“吉尔......那个.......我憋不出来。”

　　吉尔伽美什拈起叶子尖，左右翻看，“瞧你那样子。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嗯，懂了。”恩奇都瞬间满血复活，“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知道怎么应付吉尔了。”

　　吉尔伽美什眼睛微眯：“哦？”

　　恩奇都心一抖立刻闭嘴。

　　下一刻，吉尔伽美什掌心下的那条细枝微微泛着碧芒，光芒消失后，一个大约成年人拇指大小的小人顺着吉尔伽美什的手指，一路爬过手臂，最后在他的肩膀处盘腿坐下。

　　吉尔伽美什不由微微瞪大眼睛。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此时的绿发小人，恩奇都眼睛明亮，乖巧地任他戳头。

　　“你别以为变成这样就可以让我心软。我告诉你，没用的。”

　　“你想多了。”拇指大小的人抬起自己更小的手，示意吉尔伽美什看下面。

　　巨树盘旋天际，枝叶繁茂，顶端更是流云浮绕。

　　“变成这棵巨树后，我没有足够的泥土再凝聚为原先那个样子，所以只好这样。”说话间迎面吹来一阵狂风，小人站立不稳，慌忙之间想扶住什么支撑物。

　　一只手伸过来，拎起小人，将他放在掌心。随后两只手微微弯曲，将小人护在手心。

　　“吉尔，我不会被风吹走的。”待在掌心里的恩奇都哭笑不得。

　　“哼！”吉尔伽美什偏头，不再看恩奇都。

　　“吉尔，我......发现你有点傲娇？”恩奇都抱着膝盖，笑眯眯道。

　　吉尔伽美什闻言，一脸震惊，“傲娇”，用在王的身上实在是太失风范！

　　“正经话不学，这些什么不正经的你倒是学得挺多。”

　　闻言，掌心里的小人撇嘴，乖巧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学这些不正经的。”

　　吉尔伽美什突然把头凑近，仔细打量恩奇都的模样。被观察的小人很疑惑。

　　看到恩奇都睁大眼睛的样子，吉尔伽美什陷入沉思。

　　“吉尔？”

　　“不，你继续学。”

　　“啊？”

　　“我发现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吉尔伽美什沉着脸，红瞳紧紧注视着手心里的人，目光深沉，“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教育过于片面。如果就按照目前的方式培养你，我很有可能会把你养成一个不知人间黑暗的傻子！所以，我很有必要修改教学方案！”

　　恩奇都心一哆嗦，颤巍巍道：“吉尔，大可不必。”

　　“就这么定了，回去我就开始着手新方案！”吉尔伽美什斗气昂扬。

　　恩奇都扶额，想让自己静静。

　　为什么话题总会拐到这里啊？

　　他一点都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吉尔，你这么用心培养我很有可能养出一个很强势的对手哦。”他尝试做最后的挣扎。

　　吉尔伽美什红瞳一瞥，“那又如何？有一个各个方面都不差的对手本王会很满意。”

　　“至少，每天都会有更多的乐子，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吉尔伽美什微微一笑，轻轻摸着小人的头。

　　恩奇都耸肩，“我也会等吉尔长大，然后在某一天，打败你，完成我的使命。”

　　“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做梦还差不多。”

　　“那可说不定，我可是被神明制造出来专门克制你的武器。”

　　吉尔伽美什甩头：“切！”

　　恩奇都一斜眼睛：“哼！”

　　两个人冷战了有那么一片刻。

　　又刮起了风，小人转身扒拉着吉尔伽美什的食指，眺望远方。视线尽头，可以隐约看见金色城池。

　　恩奇都盯着远方，正在思考是不是时候回去，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指正在戳自己的后背。

　　“干嘛？”他转头，眯着眼睛问。

　　吉尔伽美什咳嗽一声。

　　“嗯？吉尔冷到了吗？”恩奇都一愣，心里有些担忧。

　　高空中的温度绝对算不上高，吉尔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他先前忽略了这些，现在才反应过来。

　　糟糕，这次还是太鲁莽了。

　　“怎么可能。本王才没有那么弱！”吉尔伽美什挑眉，“你可不可以别把本王想得那么弱。”

　　恩奇都注视着他：“……哦。”

　　“本王只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在恩奇都的目光下，吉尔伽美什有些羞恼。

　　恩奇都似乎察觉出来，歪头盯着他：“？”

　　“你把本王带出来，本王其实挺高兴。”吉尔伽美什一笑，顺着恩奇都刚刚的视线，望向金色的王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王城里没有丝毫变化的生活，他早就厌倦。今天能遇见一段不一样的小插曲，倒是很有趣。

　　恩奇都抱着吉尔伽美什的无名指，有些害羞地将脸埋起来：“我就是一时兴起。想着……不能让吉尔一个人待着……于是就把你弄过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原本是为了离开你自己待着来着，没想到最后又变成我们俩待在一起。”

　　说完，他悄悄侧头，小心翼翼打量金发少年，眼睫不安地煽动。

　　毕竟，自己最开始时是想自己单独溜出去，这样好像不是很好。希望吉尔不要生气。

　　吉尔伽美什扬起嘴唇，低眸看着脸微红的小人，抬手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

　　“其他的本王不管，这个结果本王很满意。所以，本王就宽容大度地饶恕你。”

　　恩奇都闻言，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出完，他就听见吉尔伽美什继续说：“但是，恩奇都，本王还有个疑问。”

　　吉尔伽美什看着身下枝叶繁茂的巨树，随后逮住小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么，最后，恩奇都，你可以告诉本王，你为什么将本王带到树上吗？还是树上这么高的地方。”

　　恩奇都缩缩头，本能感觉到不妙。

　　“我想晒太阳，于是就变成一棵树。可是这里树太多，我变得树太矮，晒不到。然后，我就让自己不断长高长高，就长成这样了。”恩奇都绞着手指，偏头瞥了眼下方，万丈高空，密林里的巨树这么看都变得像一株株小草。

　　唔，确实高得太过头。

　　下次变矮点。

　　“继续说。”吉尔伽美什扬了扬下巴。

　　恩奇都眨巴眨巴眼睛，顺着吉尔伽美什的臂膀，几个跳跃，落到他肩上。

　　用脸颊蹭蹭吉尔伽美什的脖颈，恩奇都声音小小：“然后，吉尔你也知道了。吉尔宽宏大量，不会惩罚我是吧？”

　　“你知道，撒娇对本王没用。”

　　“……哦。”恩奇都耷拉下脑袋，蔫蔫地点头。

　　果然，吉尔不会心软。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

　　恩奇都幽怨地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撑着脑袋，叹息一声。

　　我在想什么你还猜不到吗？

　　吉尔伽美什抱臂，斜眼看着忧郁的小人，勾起嘴唇，噗嗤笑道：“算了，本王今天破例宣布，你的撒娇，本王很受用。喂，高兴了吗？”

　　恩奇都听到这句话，却没有露出笑容，他低着头琢磨，一会儿后，才有了反应。

　　“吉尔，你在耍我吗？”他气呼呼地一边说，一边爬到吉尔伽美什头顶，抓住金色的发丝，用力一揪，“其实你一直都没生气，是不是你就想看我被你玩得团团转!”

　　“嗯哼，你说呢？”吉尔伽美什耸肩，红瞳里满是笑意。

　　恩奇都默默抬手，狠狠啪在吉尔伽美什额头上。

　　吉尔伽美什无奈一笑：“哟，脾气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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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吉尔伽美什：有一个各方面都不差的老婆本王很满意。〈bushi〉
唔，所以小恩长成白切黑，闪闪到底做了多少贡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