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迷途》玲珑彩

118、迷信害人

　　倾慕沉思片刻，道，“灵眸，封尘，归海，嶙峋，你们再去四个案发现场走访一圈，将当时的监控调出来，里面出现的所有人都要再次仔细盘问一遍，找不到的人要记录下来，查清他们近期的路径走向。”
　　“是。”
　　“鸿，你将这四位死者的尸体再次进行一遍尸检，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是。”
　　“顾瑞，你把做好的笔录，录音，视频还有问询每一个人时候的心理感受，还有你认为可能出现的疑点，全部详细地跟我叙述一遍，我们一项一项排查，如果全程走过一遍依旧没有新发现的话，那确实可以按照意外事故结案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好。”
　　“大家分头行动，晚上九点，公司汇合。”
　　城郊路，
　　灵眸带着大头来到车祸现场，由于事先跟交警打过招呼，所以当天负责办案的人陪同在她身边。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当时车子由西向东行驶，突然发生爆胎，车辆失控，从左侧第三条车道一直滑到右侧最外车道撞上另一辆正常行驶的小轿车，然后发生翻车事故，司机头撞到挡风玻璃当场身亡。”
　　“我看资料上说，安全气囊没有弹出，原因呢。”
　　“车子是侧翻，不是正面撞击，所以没有弹出安全气囊也是正常，怎么了警官，你怀疑有问题？”
　　灵眸闻言摇头，“车辆爆胎的原因大概都有哪些？”
　　“这个，很多啊，天气原因，车胎老化，碰到尖锐物品，都有可能。”
　　“那辆车子还在吗？”
　　“车辆翻车后发生了汽油泄漏，随后爆炸，燃烧起来，现在只剩下一个车架子了。”交警回答。
　　“毁的还真是彻底。”灵眸喃喃道，“车辆近期是否有过维修或者换过零件？”
　　“只在三个月前换过新轮胎，但是是因为老车胎寿命到该换了，更何况已经换了三个月了，应该不是新胎本身的问题。”
　　“被撞的那辆车和车主，情况怎么样？”灵眸问。
　　“都是轻伤，就小孩吓得够呛，已经出院了，给录过口供，没有什么问题，车主当天带一家人出去玩，路过赶上了，而且从监控上看，他全程都与出事车辆没有交集，确实是个意外。”
　　点头，灵眸似乎想到什么，又问，“死者家人怎么样了？”
　　“他们家唉……”说到这个-，交警一声叹气，“太可怜了，本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结果就剩下孤儿寡母了，不过那家女人也退休了，就是孩子，今年高考，怕是要受影响了。”
　　“可以带我去看看他的家人吗？”灵眸提出请求。
　　“可以，不过，孩子的情况，还是不要打扰他太多时间吧。”
　　“放心我有分寸。”
　　来到死者家，死者妻子招待了两人，孩子在自己房间，房门紧闭。
　　刚一进门，灵眸就问道浓郁的熏香味道，是檀香。
　　死者妻子，名叫华梅，年龄50岁，是个打扮体面的中年女人。
　　“警官，老王他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案啊，我们想着尽快弄完，给他办个丧礼，早点结束，尽量不要耽误孩子学习。”
　　“王嫂啊，您放心吧，我们这次就是来查案子的，这是市局的特案组警官，她最后确认一下，没有问题，很快就能结案了。”
　　灵眸与她微笑打招呼。
　　寒暄了两句，她终于话入正题。
　　“阿姨，请问您平时和丈夫感情怎么样？”灵眸拿出笔，开始记录。
　　“老夫老妻也就那个样子了。”
　　“您平时开车吗？”
　　“我有驾照，偶尔开车去商场买东西。”
　　灵眸点头，“您儿子应该年满18岁了，他会开车吗？”
　　“他可不会，怎么着也得等他考完试，再考驾照。”
　　“我可以见见他吗？”灵眸问出口，又立刻补充道，“就五分钟，不会耽误太久的。”
　　王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带着两人到了孩子房间门口。
　　敲敲门，“小然，有警官来找你。”
　　房间内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随后门打开。
　　一个比灵眸还要高出一头的男孩子出现在门口。
　　灵眸看向他，黑眼圈，头发微乱，神色疲惫。
　　这是灵眸对他的第一印象。
　　“什么事？”
　　男孩子的声音在灵眸头顶响起。
　　“你好，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灵眸礼貌开口。
　　男孩子点点头，让出一个身位，请她进了卧室，随后看都不看他母亲一眼，重重关上门。
　　灵眸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悄悄留心，随后她环顾了一下他的房间。
　　书桌上窗台上地上床上，最多的就是书籍和课本，墙上贴着世界地图和本国地图。
　　“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打扰你。”
　　“你有什么问题？”男孩有些不客气的问。
　　“你和你的父亲，关系怎么样？”灵眸开门见山。
　　男孩沉默半晌，失落的低下头，“还不错。”
　　灵眸注视着他的反应，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她或许有些失礼了。
　　“抱歉。”
　　男孩摇摇头。
　　“你会开车吗？”灵眸看到他展示柜中的汽车模型，男孩子可能都喜欢这些东西。
　　男孩想了想，点头，“会一点，我爸教过我。”
　　灵眸又看了看他房间一角的空笼子。
　　“你养宠物吗？”她随口一问。
　　男孩却沉默了很久，才说，“之前养。”
　　灵眸皱了皱眉，似乎听出了些许情绪不对，道，“多久之前？”
　　“半个月。”男孩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低落。
　　拿起地上的宠物粮，“是只小兔子？”
　　“嗯。”
　　“养了多久？”
　　“十年。”
　　“十年，从你八岁就开始养了？”
　　“是的。”
　　“它寿终正寝了吗？兔子寿命应该也就十年左右吧。”灵眸道。
　　谁想男孩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被送走了。”
　　“送走了？为什么？”
　　男孩吸气，“快考试了，她怕我耽误学习。”
　　“你妈妈送走的？”
　　“嗯。”
　　“你舍得吗？”
　　男孩摇头。
　　灵眸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摇头是因为说不出话，因为声音哽咽在嗓子里，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没关系，考完试，可以把它要回来的。”
　　男孩摇头，极力忍耐着什么，“要不回来了。”
　　灵眸心中一动，“为什么？”
　　“它已经被杀了。”说着，男孩声音平静的有些可怕，“她把小白扔到野外，小白被野狗咬死了。”
　　灵眸皱眉，看着他表面从容淡定的样子，心里是一阵心疼，他应该是悲愤到极点却又无奈。同时心中扬起一阵气愤，这个妈妈太过分了，“只是因为考试吗？寄托到朋友家中也好，考完要回来不就可以了。”
　　男孩摇头，“不是，她退休之后闲在家中，不知道信了什么大师，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好，大师算了说，家里有白毛邪祟，会克家里人，必须清理走才可以，于是她连说都不说一句，就将小白扔了！”
　　“大师？”灵眸心中疑惑，但是也瞬间了然，他妈妈这是被人骗了，难怪家里有檀香的味道，看来还被那大师忽悠着请了什么神佛回来供奉。
　　“你爸爸不管吗？”
　　摇头，“她说服了我爸，我爸也相信家里这些不顺是有什么邪祟，就默许了。”
　　灵眸点头，愚昧真是害人不浅，他们前脚送走了兔子，以为没了邪祟，结果车祸就紧跟着来了，谣言不攻自破。
　　但是她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谢谢你的配合，我不打扰你了。”
　　“姐姐。”男孩突然叫住她。
　　灵眸停住脚步，“怎么了？”
　　“我可以摸摸你的狗吗？”男孩请求。
　　灵眸想到这孩子刚刚痛失爱宠，一定非常难过，于是点头，“可以。”
　　男孩脸上露出笑容，在大头脑袋上摸了摸，道，“谢谢姐姐。”
　　灵眸走出房间，帮他关好门，随后对孩子母亲道，“我听说车祸发生前不久，你和家里邻居发生过争执，很严重，你甚至怀疑是对方对你家车动了手脚才导致爆胎的是吗。”
　　华梅点头，突然义愤填膺起来，“如果我们家老王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他们家干的！他们家欺负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灵眸看向交警，“怎么回事？”
　　交警道，“因为这小区比较老旧了，停车位很紧张，这两家挨得近就天天争车位，经常因为这个问题吵得焦头烂额，街道来调解过好几次。”
　　“可是资料上说，小区监控没有看到邻居对他家车动过手脚。”
　　“是，我们盘问了好几次，也确实证明没有问题，只是那家男主人脾气冲，跟邻里关系都不好，之前还给一家邻居门上泼了红油漆，那家人还报了警，都是有案底的，不过，在车上动手脚闹出人命几乎不可能，应该就是当时吵急眼了说的气话。”
　　两人又一起走访了邻居家中，之后灵眸整理了所有的案宗，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她告别了交警，返回特案组。
　　戎封尘下午来到陈佳家中，她的男朋友乔金招待了戎封尘。
　　乔金面色也很不好，戎封尘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屋的易拉罐饰品，有的很新有的很久了，而乔金也在喝着同品牌的啤酒，他是借酒浇愁吧。
　　把他带到了出事的浴室，浴室里也全都是喝剩下酒的易拉罐做的饰品，乔金又忍不住哽咽，他懊恼万分道，“那几天我在出差，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有时间，我才给她打的电话，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跟她聊天了，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害死她的……”
　　戎封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醉醺醺地痛哭流涕，拉过戎封尘胡言乱语道，“我现在每天都想她来梦里见我，可是她从来没有来过，她一定恨死我了，她一定恨死我了……”
　　“警官，你逮捕我吧，是我害死了她，我求求你们，枪毙我吧，求求你们了……”
　　“先生，你冷静点，逝者已矣，你要节哀啊……”
　　身边最爱的人永远离开自己是什么感受，没有人比戎封尘更加了解，那种极度的痛苦，那种无措的茫然，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恐惧……
　　所以对于唯一活下来的人，他充满了感同身受。
　　他现在这个醉醺醺的样子，估计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先生，我们一起先回趟警局，等你清醒了，再一起聊聊天好吗？”
　　“……好。”乔金似乎迷迷糊糊听懂了他的意思，泪眼婆娑地答应下来，虽然精神状态不好，倒也十分配合。
　　戎封尘叹气，真是可怜。
　　他又勘察了一边现场，将所有的易拉罐饰品和喝剩下的易拉罐啤酒瓶统统标记位置后装进袋子，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疑，就带着人和所有易拉罐回去了。
　　归海来到死者家中，看到他房间已经在重新装修了。
　　向房东亮明身份，就走进了房间，
　　房东将死者的遗物整理了一个箱子放在储物间，等他家属来认领。
　　但是死者家属一直没有出现。
　　他只能检查死者上吊的吊灯，勒痕没有问题，他事先在顾瑞看了当时记录的资料，也翻阅了死者冰箱里的食物照片，死者服用抑郁症药物单子的照片和电脑资料。
　　电脑资料中，死者正在研发一种仪器，作用是自体检，患者可以根据仪器，在家中自己检查血项，只需要一滴血，检查结果出来后，会直接上传到自己和指定医生的手机中，家庭医生会根据血项情况，分析患者是否生病，是否用药。
　　同时，仪器还具有声线识别和虹膜识别功能，避免他人冒用，可以说十分科学严谨。
　　这个仪器可以检查出上百种日常疾病，大大减轻了医疗压力，同时方便不能出行的患者在家看病。
　　似乎就要研发成功了，但是却因为发明者的离开戛然而止，实在可惜。
　　这台电脑自出事以来，没有被破坏过，没有人登录过死者账号，并且死者公司在出事之后，并没有推出过相关类型的医疗器械，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有人觊觎科研成果，欺世盗名，杀人顶替。
　　查来查去，唯一的疑点是冰箱里食物充足，一般情况，如果患者准备了充足的食物，说明生存欲望强烈，但是，如果是药物不良反应导致的一瞬间自杀倾向，也不是没有可能。
　　死者发生意外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十五天，警察在排除他杀可能性之后就解除了现场封锁，原房东见又有警察来了，跟他大吐苦水，说虽然重新装修，降了房价，但是至今没人敢租。
　　见归海拉着一张脸，她叨叨了几句就不再多言，直到归海对她告别。
　　随后归来来到了死者公司，询问了跟死者比较熟悉的同事，口供和顾瑞当时留下的都差不多，他一一记录下来，返回特案组。
　　呼延嶙峋没有直接去张小红家中，而是先去了警局实验室。
　　他看了顾瑞的资料，得知这个女孩子是做毒宠直播的，直播间有上百万粉丝，大家都很喜欢她独一无二的直播方式。
　　这个女孩子十分有想法，她将不同的毒宠放在不同的宠物箱中，然后中间联通管道，看它们自己的生存法则，职责分工，并且定期更新他们的生活状态，粉丝们很喜欢看动物在这个微世界休养生息，占领地盘，探索新大陆，被新大陆的土著发现，相互打架的场面。
　　当然张小红也经常将一些毒宠放在手上拍照或者录视频，吸人眼球博人关注。
　　呼延嶙峋在实验室发现了这些箱子，按说没有主人的投喂，一般的动物几乎都会死掉，但是这个微景观的世界似乎已经有了它自己的生存法则，不仅运行正常，而且没有发生大规模死亡事故。
　　他找到那条将张小红咬死的毒蛇，半米长的短尾蝮蛇。
　　按照她之前直播的视频，这条蛇从来不主动攻击她，应该是认她为主人了，但是却在最后一次直播的时候突然咬上她的脖子，导致她当场死亡。
　　短尾蝮蛇虽然有毒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咬人，除非它生病或者感受到危险。
　　呼延嶙峋在实验室看守人员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直接伸手将短尾蝮蛇拎起来，摸了摸它的头，与它对视了几秒，随后开始检查它身上是否有伤口，奇怪的是，这条蛇似乎很怕呼延嶙峋，在他手上十分乖巧，缠绕着他修长的手缓缓游走。
　　这是他小时候在丛林里与动物们生活留下的生存经验，他有办法与任何动物和平相处。
　　它的身上没有伤口，没有疤痕。
　　随后他又检查了其他毒宠，反复观看最后的直播视频，猛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豁然开朗。
　　晚上九点，众人集合。
　　四个外勤人员回到特案组第一句话都是：“有疑点。”
　　这不禁让顾瑞的脸上多出一份惊喜！
　　灵眸第一个说道，“死者王勇，他的家庭关系处理的不好，并且我在已烧毁的车架轮胎处检测到车辆轮胎侧方长期磨损的痕迹，虽然轮胎已经烧得所剩无几，但是轮胎上面的金属部分划痕可以看出，车胎的外侧经常性的发生磨损，车辆爆胎有很多原因，如果长期磨损最薄的侧面，发生爆胎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所以，死者确实有被蓄意谋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