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周末》黑暗组机

4、第4章 凶器

　　肖和回到房间，心绪渐平。王重死了，自己的手不久前还沾到了他的血，肖和反复磨搓着曾经沾着血的手指，这是谁干的？肖和躺在床上，不禁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没有头绪。肖和翻身趴在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起烟和打火机，他点燃一支烟，拿起桌上的电子表看了一眼，将近5点，天已经亮了。随后肖和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他稍微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放在咖啡馆的桌子上忘记拿了。肖和虽然不情愿，还是勉强起身下楼，可惜桌子上只有他喝剩下的半杯咖啡，手机却不翼而飞。

　　刘玉和段炎忙活半天，待痕检和法医到达现场后，两人再把众人召集到咖啡馆，告诉大家保持手机畅通，近期不要出市，如有特殊情况需要出市必须提前报备，随后段炎把自己的手机号念了两遍。
　　刘志明很不满，他坐在距离刘玉很近的位置，语气不善道：“警官，照你们这么说，在座的各位是被当成嫌疑人了吗？”
　　刘玉面无表情地道：“基本排除了外来人作案的可能性，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我们能够早日破案，就能早日还死者一个瞑目，也还大家一个清白。”
　　肖和坐在段炎不远处，此时没等刘志明再发难，肖和便问段炎道：“警官，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段炎闻言像是才想起来，赶忙从裤兜里把肖和的手机掏出来，对他道：“你把手机落在桌子上了。”
　　“谢谢，”肖和接过手机，手机的电量耗尽，已经关机了。
　　此时法医宋卓下楼和刘玉低声交谈了几句，刘玉点点头，随后告诉大家可以收拾各自的物品离开了。

　　段炎和肖和一起回到肖和家，用段炎的话说，是因为肖和手机关机了，不好掌控他的动向，肖和却认为这是那个老警察授意的。肖和无所谓，段炎开着警队的车，先把刘玉放在警局门口，再开车到肖和家。
　　肖和租住的小区把一部分楼盘规划成一居室大开间，很适合肖和这类单身男女。房间一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再进去就是卧室，一张小双人床，一张布艺沙发，靠窗的位置是一张窄小的木桌充当书桌，上面零散的放着水杯、鼠标、烟灰缸和几本书，中间空出了一块位置，应该是平时放电脑的。房间几乎被灰色系覆盖，床单、被单、沙发罩、烟灰缸、水壶、微波炉，段炎虽然没有进去卫生间，但可想而知，卫生间一定也是灰色的。
　　房间里有淡淡的烟味，桌面上覆盖着一层灰尘，墙角的地上还有汇聚起来的毛絮，两件一看就是穿过的t恤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烟灰缸里有抽剩下的烟屁若干，几乎挤满了，地上几只干巴巴的袜子，肖和上前把他们一一踢到角落。
　　段炎身处这样的环境，顿感亲切。
　　“警官，随便坐。”肖和请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一罐可乐，让段炎挑。
　　“可乐，”段炎伸手拿过可乐，答道。
　　肖和打开矿泉水，天气太闷了，两人一站一坐，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肖和这才想起来没开空调，他打开墙上的触屏开关，把温度调到21度，冷气袭来，舒服极了，段炎发出一声舒服的□□，又喝了一口可乐。
　　时间是上午11点，两人都有些困意，外面太阳不大，但是闷的厉害，让人喘不上气，段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其他的情绪掺杂在里面，他说想在沙发上睡一会儿，肖和无所谓，只是沙发不大，坐着很舒服，躺着就差强人意了。
　　“睡床吧，你躺里面，”肖和提议道。
　　段炎一口答应。
　　段炎从床尾爬上去，调整了几下姿势后对肖和说，“别想趁着我睡着跑路，我睡觉超轻的。”
　　“噢？我动作也超轻的，”肖和顺着段炎开玩笑道。
　　段炎听后一下坐直了身体，盘腿坐在床上，“ 那我还是不睡了。”
　　肖和抚额，“我开玩笑的。”
　　段炎又换成睡觉的姿势，“不能和人民警察开这种玩笑。”说完不再理会肖和，似乎困极了。

　　肖和模模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地看墙上的挂钟，7点半？肖和皱了下眉，扭头看见躺在里侧的段炎，恍惚了一瞬。这个小警察，出外勤睡大觉，肖和心想，不知道他领导看见他这么四仰八叉地睡在嫌疑人的床上，会作何感想。
　　肖和推了推睡的不管不顾的段炎，“警官，警官，”段炎这才被叫醒。
　　肖和走去卫生间，边尿尿边想着一会儿吃点什么。

　　两人都没吃中午饭，这会儿醒了肚子空空如也，饿的想起什么都是香的。小区外面有一条大排档，烧烤、小龙虾、麻辣烫、热干面，应有尽有，肖和拔了手机充电器，对坐在床上发愣的段炎道，“警官，不介意的话请你吃烧烤。”
　　“都行，离的近的。”段炎要问肖和一些事，想着正好可以趁着吃饭的时候说。
　　两人走到外面天色才将将黑透，闷热的空气中偶尔树叶动两下，有丝丝凉风吹进袖口。两人一路沉默，专心赶路，渐渐闻到烤串的香气。
　　肖和把段炎带到他平时常去的烤串店。一路上穿过若干小龙虾、土豆粉之流，每个店面外头都摆着桌椅，被罩在统一搭建的大敞篷里，食客可以选择在店里吹着空调吃，也可以选择在外面流着汗吃，而绝大部份食客都选择在外面吃，这也是夜间大排档的惯例，仿佛天气越热，喝进肚子里的啤酒就越凉。
　　此时人声鼎沸，两人找了一张桌子，肖和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和笔，问段炎，“你吃什么？”
　　“肉串和肉筋，”段炎答道，也坐下了。
　　“还有呢，”肖和在肉串和肉筋上分别写了20。
　　“啤酒，”段炎掏出手机刷新闻。
　　“我问你还要什么串，凉菜呢？”肖和看着啤酒一栏，“燕京、青岛？”
　　“不要大绿棒子，青岛吧，”段炎回答。
　　“串呢，你不会只吃肉串和肉筋吧？”肖和在青岛啤酒后面写上4。
　　“我就吃肉串和肉筋。”段炎抬头，理所当然地说。
　　“行，”肖和点头，随后用手指擦去肉串和肉筋后面写的20，改成30。
　　肖和点了自己喜欢吃的金针菇、五花肉、菠菜花生等等，随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一一对过单子后说了声马上，就走了。
　　段炎听着服务员念单子，细长的丹凤眼渐渐瞪的滚圆，“有点多吧？”
　　“还行，”肖和笑道。
　　段炎撇撇嘴，“我姓段，段炎。”
　　“段警官，”肖和咧嘴笑起来，段炎心情大好。
　　菠菜花生最先上桌，随后服务员拎着两瓶挂着水珠的冰镇啤酒，把瓶启撂在桌上又走了。
　　肖和启开一瓶啤酒递给段炎，又给自己开了一瓶。段炎拿起酒瓶，和肖和瓶颈相碰，两人仰起脖子咚咚咚地灌。
　　“段警官，你们警察平时都是这么和嫌疑人相处的吗？”肖和抬手在自己和段炎之间比划，他搞不明白段炎是怎么回事，他从影视剧里看到的警察和嫌疑人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那当然不是了，”段炎板正脸道，“我有件事和你确认，”段炎说着，肉串上桌了，肖和点的菠菜花生他一口没动，看到肉串上桌就显得迫不及待，肖和闻言放下筷子等他开口，他却拿起一串两口撸完，接着一大口啤酒下肚，再拿起一串，才说道，“也不是确认，我一看见你就认出你了，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段炎看着肖和，一口撸下一整串，眼中光芒闪烁，“你脑袋撞的怎么样？”
　　肖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幽深潮湿的胡同，记得那声嘶吼，但是他不认得段炎的脸，他没看清。

　　那天肖和在公司加班，将近11点，肖和决定把工作拷到硬盘里，先回家吃个宵夜再继续。
　　肖和坐在出租车上，去自己常去的一家距离他家不太远的一个拉面店。肖和在吃东西这方面会尽量做到养生，他认为宵夜的话喝点汤吃点面比较养胃。
　　吃完一碗拉面，胃暖暖的很舒服，肖和很满意。出了小店已经是12点半了，街上车终于少了，因为在环路旁边，人也看不见几个，一天到头最凉快的时候。肖和沿着环路走了10几分钟，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准备拐进小路抄近路回家。街上更安静了，隔几个路灯就有不亮的，马路一段昏黄一段漆黑，肖和把手机揣进裤兜，手里只拿着一块硬盘，轻声哼着愚人的国度，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这个路口左拐是一个窄且深的胡同，白天还好，晚上很少有女孩敢走的，肖和下意识地往里面探了一眼，穿过路口，继续往前，再前面不远是一个24小时便利店，他准备去那里买包烟。
　　突然，肖和模糊听到胡同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压抑的喊声，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喊声没在出现。肖和歪了下头，漫不经心地后退到胡同的入口处。里面依然一片漆黑，肖和缓步往里走，路灯的光亮离他越来越远，前路渐渐黑透了。黑暗中一些声音变得清晰，除了蝉鸣、蛐蛐叫，还有另外的声音！肖和谨慎地停下脚步，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的瞬间打开手电筒照向声音的来源。
　　7、8米远的地方，一个男人凶狠地骑在另一个男人的背上，将他死死锁在身下，手肘箍紧了他的脖子，地上男人的脸色在肖和手电筒的光线下照射下显出涨紫色。两个人被亮光刺激，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男人随即奋力转头，转向光线的来源，他张口想要说话，结果只能干呕，生理反应让他瞬间热泪盈眶。上面的男人在最初的惊愕过后迅速收紧手臂，他想要速战速决。
　　肖和直觉这不是单纯的打架，上面的男人太凶了，手法看上去也很专业，地上男人的脸是什么样都看不出了，怎么看都是要出人命的架势，肖和权衡着立刻打110报警，同时后退了一步。
　　“我是警察，”地上男人全力喊出这一句后再无力挣扎，眼看离死不远。肖和微怔，嘴角下意识地扯开一个弧度，随即握紧手中的硬盘，像一只脏兮兮地猎犬一样瞬间冲到两人跟前，把硬盘抡圆了往上面男人的头上砸过去，男人的手臂松了，血顺着额角淌下来，染红了半张脸。
　　罪犯凶残至极，如此形势他果断放弃地上的警察，暴怒之中转而把肖和的头按在墙上狠命地撞。
　　奈何警察身上有枪，罪犯松开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几分钟后，警察又上去两脚踹在罪犯胯骨上，扶起肖和道，“你怎么样？”
　　“没事，”肖和有些晕，警察感觉到手上的重量，没敢松手。
　　“谢谢你，我送你去医院，”警察已经联系了附近的同事，很快就会有其他警察来带走罪犯。
　　肖和缓了一会儿，期间任凭警察说什么，他只是轻轻摆手。待感觉头只是疼，不再晕了，肖和推开警察的手，回道：“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肖和执意不去医院。最终，警察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肖和根本没记。
　　肖和的头虽然没事，第二天起床却发起了高烧，最后居然演变成肺炎，积压在手里的工作没法做，还请了一周的假，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被王重找茬了。

　　“你被自己的手电筒照到脸了，况且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记不住吗？”段炎的脸颊被啤酒熏得通红，却一本正经道。
　　“这个五花肉，真的好吃，”肖和拿起一串五花肉递给段炎，段炎半信半疑，不太情愿地接过去吃了一口，连声赞叹，迅速吃完自己手里的一串。肖和怀疑段炎不是只喜欢吃肉串肉筋，而是没尝试过其他的。
　　“你经常遇到这种危险情况吗？”肖和问道。
　　“那天是我大意了，”段炎解释道：“幸好被你撞见了，不然挂了。”
　　“所以你才这么照顾我这个嫌疑人了。”
　　段炎闷闷道：“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肖和被段炎逗乐了，“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