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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叶与花(21) ...

  •   “你带我走吧!”她哀求道,“你刚刚为了我拦下周东来,这不就说明你是爱我,对嘛?”

      “何况,你应该记得我爹曾拜托过你,你应该对我负责啊,你应该带我走,不是吗?”

      “不管去哪都没有关系,我跟你走,你带我走吧!”

      说完这些话,马芳铃像耗尽了极大的力气,疲倦地靠在了叶开的胸口。

      少年的心跳涌动着一种几乎要刺破耳膜的温热,这是那些她曾经的那些情人们所不能比的。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叶开的爱,什么万马堂,什么草原的辉煌,我都不在乎。”

      “我们有旧日的缘分,有偶遇的浪漫,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傅红雪不爱我,怎么连叶开也能不爱我,怎么能呢?”

      马芳铃越想越哀伤,手指紧紧地攥着少年胸口的衣袍,啜泣着央求道:“看在我父亲的份上,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给这些人做情人,我想要自由。”

      也许是女人哭得实在太凄惨,又或者是她的可怜中竟掺杂着一丝好笑,场面居然一度陷入了尴尬又无措的沉默中。

      阿飞神情平静,周东来和白飞英则盯着她冷笑,似乎只有花含烟真正地替她感到惋惜,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笑死人了,”周东来的轻蔑都快从心口涌出来了,“说的好像是我们强逼着你给我们做情妇似的,还不是自甘下贱。”

      但马芳铃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不依不饶地逼迫着叶开。

      “我是万马堂的大小姐!天下还有比我更富庶更应该得到快乐的女孩子吗?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关注我,不爱我呢?”

      “我难道不值得别人的爱吗?”

      她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质问叶开。

      与其说是在质问眼前的少年,倒不如说是在质问那些曾经辜负过她的人。

      半晌,叶开沉重地叹了口气,扶住马芳铃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推开,引导她站直。

      “你当然值得别人的爱。”少年的眼光诚挚,却没有丝毫情动的意思,“但在那之前,你要先学会爱自己。”

      仿佛察觉到男人要给自己说教,马芳铃被眼泪淹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什么意思?”她问道。

      “你父亲虽向我提议,让我在变故前,先将你带走,但我拒绝了,”叶开说道,“因为我不爱你,我无法负担你的一生,这话我也许早就说过,但今日,我还要再说一次。”

      “我不能带你走,我哪里也不会带你去的,你有你的生活,你应该自己去找它。”

      听到少年的话,马芳铃好像是一个被人宣布了死刑的囚犯,脸色和眼睛都浮现出了那种灰败的、没有生气的雾霭,甚至连眼光都无法准确聚焦。

      她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松弛且丑陋。

      “因为我现在爱着一个人,所以我更加明白什么是爱。”少年冷静地说道,仿佛这并不是告白,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因为她失落,所以我也难过;因为她意外失踪,所以我寝食难安。”

      “即使她并不会因我的存在而感到幸福,也无关紧要,比起我自己,我更优先考虑她的快乐。”

      这时,马芳铃死尸一般的眼睛转了转,朝花含烟的方向,死死地盯着。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少女的方向,满怀嫉恨地刺了过去。

      马芳铃虽然武功一般,但她的行刺是早有预谋,所以手脚也出奇地快,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只能瞪着眼惊呼。

      少女显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马芳铃充满恶意地袭击,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竟忘了后退。

      眼看着那把匕首,就要硬生生地扎进花含烟的身体里。

      千钧一发之际,叶开闪到了花含烟的身前,他像一阵风般,甚至连阿飞都没能注意到他的行踪,少年就那样,轻松地移动了过去。

      接下来,他居然空手,硬生生地接住了马芳铃的匕首。

      那把匕首锋利无比,叶开却毫不畏惧地摊开手掌,将利刃用力地握在了手心里。

      紧接着,鲜血便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地滑了下来,在尘土漫天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鲜红色的小小圆圈。

      叶开白净的掌心,已被这把匕首割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但少年面不改色,连嘴唇都没有颤抖一下,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啊————”

      马芳铃见状,惊慌又绝望地尖叫起来,随着这刺耳的叫声,她松开了手,匕首也跟着掉了下来。

      花含烟被这声尖叫唤回神来,忙扑到叶开面前,拉过对方的手,仔细地察看起伤势来。

      看着看着,她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温柔的眼泪,睫毛上挂着几滴莹亮圆润的水珠,花含烟努力地擦了擦眼睛,避免泪水滴在叶开的手上,弄痛他的伤口。

      只见少女蹲下身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紧接着,她用利刃划破了自己长裙的一角,利落地撕下来了几根布条,将它们绑在叶开的手上。

      “你怎么这么傻…”她鼻音极重地喃喃道,眼泪像是碎星一般从脸上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何苦要弄伤自己,若是伤的深了,以后怎么用飞刀呢?”

      叶开正安静地盯着少女纤细灵巧的手指,用坚定不移的目光和沉默来分散手上的剧痛,听到这话,他安慰地笑了起来。

      “我方才也说了,你意外失踪,所以我寝食难安,所以这种情况下,我更加不能让你再受伤了。”

      阿飞站在一旁,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一幕。

      男人想起李寻欢酒后,经常会夸赞自己的徒弟,他很少将激动的情绪外露,但对于叶开这个徒弟,这个人却喜欢得不得了。

      这份疼爱和喜欢,不仅是因为叶开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仁慈的心。

      就好像刚才,马芳铃的行为纵使多么出其不意,叶开只要一记飞刀刺中女人的腿脚,便能将她拦下。

      但叶开不愿意。

      他既不愿意用暴力的手段去阻止暴力,更不愿意给这个可怜的女孩再增添一道伤口。

      为此,他情愿自己受伤,

      “他的徒弟,果然都得跟他有点相似之处。”

      想到这儿,阿飞宽慰地笑了笑。

      白飞英站在一旁,五味杂陈地看了半天戏,这才想起自己的“未婚妻”正在给人包扎伤口,他刚要露出一点不满的情绪,便瞥见了一旁的阿飞。

      按理来说,叶开已负伤,花含烟武功虽高强,但只要自己偷袭成功,毁掉那把琴,她也一定无计可施。

      白飞英的心思正活络着,看见旁边的阿飞,便瞬间萎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就连荆无命,也只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自己若贸然上前,这不就是找死吗?

      想到这儿,男人冒着精光的眼睛,又无奈地熄灭了。

      “算了算了,”白飞英懊恼地想道,“为了一个女人,得罪阿飞这样的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论识时务,在场没有一个人比得过他。

      “如此看来,的确白某是错认了姑娘,”刚刚还在计较得失厉害的白飞英,瞬间便换了一副嘴脸,“为表歉意,今晚可留在我这儿,我让人准备些便饭…”

      他后面的客套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叶开语气和缓地拒绝了。

      “不必了白堂主,”他委婉地拒绝道,“含烟叨扰了你这么多日子,也是时候告辞了。”

      而这时,失魂落魄的马芳铃还坐在地上,此时此刻的她,甚至没能得到一个散碎的眼神。

      秋天的阳光本来是很暖的,但她却觉得自己身上的能量和勇气全部被这阳光吸干了一般,再不复往日的生气。

      她无力地垂着头,像是一个即将断气的老人。

      这时,帮忙包扎完的花含烟,转过身将马芳铃扶了起来,还贴心地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要执着于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情了,”少女温柔地安慰道,“你还有很多能做的事情。”

      “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人爱你,但我方才听说,你父亲在事发之前,将你托付给叶开,这不也代表着,他牵挂着你的安危吗?”

      花含烟的声音很轻柔,周身也散发着一股柔和的香气,马芳铃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了下来。

      “很多时候,他们爱你的同时,也必须要贯彻自己的信念。”花含烟安慰道,“虽然有可能和你的想法相悖,但这不代表他们不爱你。”

      马芳铃泪眼朦胧地听着,神情渐渐有些恍惚。

      她一直以为花含烟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是过度保护下纯真无暇的幻影,但却没想到,对方的话,却轻而易举地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但不管马芳铃心下如何承认,她的嘴巴是无论如何不会饶人的。

      “你哪来的言之凿凿呢?”她倔强地揉了揉鼻子,“你这种生活顺遂的人,根本不懂得我的痛苦。”

      只见花含烟默默了良久,娇美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悲哀,她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泛着红,看起来脆弱极了。

      “或许,我正和你经历着一样的痛苦。”

      花含烟如是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啦表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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