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夏》顾长念辞

4、开端

　　林念桦醒来的时候是记忆断片的。

　　他环视四周，来来回回看了四遍，才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连风格都不同。

　　林念桦看着床头柜上叠好的一套新衣服，扯过来换上，然后叠好被出了门。

　　刚打开门就和坐在客厅吃早饭的人撞了个正着。

　　林念桦：“！！！”
　　宋之虞：“？？？”

　　林念桦瞪大眼睛，看着从容不迫慢条斯理吃着早餐的宋之虞，揉了揉眼睛，然后退回房间重新关门开门，入目的依然是这样一幅景象。

　　“头还疼吗？你昨晚喝得太多了。”宋之虞倒是先开了口，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林念桦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什么我在这里？？”

　　宋之虞眨眨眼，“怎么？不记得了？用我帮你回忆回忆吗？”接着招招手，让他坐过来吃早饭。

　　林念桦揉了揉头发，终于想起了零星的片段，然后整个人像是被烫了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不是他没有他不听！

　　酒精真误人。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再喝几杯忘掉这些吗？？

　　林念桦面色镇定地摇摇头，“想起来了，谢谢你的衣服和招待，我就先走了衣服下次还给你，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见。”说着收拾起自己的手机，坐在换鞋凳上换起鞋。

　　不会再见了吧。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宋之虞站在不远处门厅，看着他说。

　　“没什么，大学的时候无聊，就和朋友一起聚一聚喝一喝。”林念桦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平淡的随口扯了句谎话。

　　“……以后少喝点，喝酒对你的胃不好。”宋之虞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柔和地笑了笑，不管怎样，这已经算他们关系之间的缓和了，这是一个相对来说良好的开端。

　　而林念桦的身体不太好这一点，是全班都知道的。

　　尤其是胃。

　　有几次上课做练习题，宋之虞放下笔看着写完的题，微微侧过身看斜后方的林念桦。正好看到林念桦低头一手捂着胃一手抓着笔写题，面色苍白如纸，出了层细细的汗，他还在硬撑着不说话。

　　也有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宋之虞看见林念桦很早就放了餐盘回教室，有几次看见他餐盘里动的东西少的可怜。于是宋之虞皱皱眉打听了一下和林念桦同桌吃饭的卫镜雯。

　　卫镜雯微微讶异道，“宋哥你不知道吗？小桦胃不好，是老毛病了。我之前也问过他为什么吃这么少，他说他恶心，吃不下，最近他又说习惯了好多，这不吃的才多一点了吗。”

　　宋之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于林念桦来说，胃疼犯恶心可能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的事。可对于宋之虞来说并不一样，他看着很心疼，他很想……安慰不舒服的他，他想为他做点什么。

　　再后来，是课间时教室里，宋之虞偶然间撞见林念桦往嘴里放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着水仰头咽下去咂了咂嘴，看起来一脸为难。

　　他走进一看，桌上摆着一小个白色的药瓶。

　　宋之虞当时就关心地问，“你这是吃的什么啊？看起来很苦的样子。”

　　林念桦看见他问有些意外，“啊这个吗？是维生素。”

　　宋之虞扫看了眼小瓶子，上面用楷体写了几个字。

　　『维生素C』

　　果然是维生素，他想。

　　这件事直到后来他突然想起，偶然间发现之前那个药名是后贴上去的，解开以后搜了一下名字。

　　是一种算是很有效的，止吐药。

　　原来当时看着十分乐观的林念桦，胃病已经严重到了恶心得吃不下饭，需要靠药物来止吐的地步了。

　　原来每天看见他去食堂吃饭，都是他强迫自己吃下的饭。

　　有一个半月，宋之虞都没在食堂看见林念桦，他才发现林念桦的不对劲。林念桦那一个半月的午饭时间连着午自习都在写作业，除非有人和他说话，否则他都没有抬一下头，只是偶尔对上宋之虞看过去的目光才会敛着目光朝他一笑。

　　这些都是后来的后来他才明白的，也是林念桦最后才告诉他的。

　　那个时期的林念桦不是为了刻苦学习，只是他闻见饭菜的味道，都从胃里泛出恶心来，几次都看见他吐得直哭，回来的时候明明脸色白的要命，可是却还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宋之虞初一认识的林念桦，但他早就了解到他贫血，容易低血糖。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没什么，直到有一次周一升旗，在年级主任讲话到一半的时候，他看着前几列的林念桦有些弯腰扶膝，后来则拉开外套拉链。

　　宋之虞还没问出口，接着就眼睁睁地看着林念桦没过多一会儿就倒了下去。

　　林念桦那一米七几，平时看并不算高的个子，就那样没有缓冲地，后脑勺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宋之虞慌极了，他看着林念桦没有意识地躺在烈日底下，嘴唇苍白得几尽透明，可他除了蹲下去扶着他，让他靠着自己的腿别无他法。

　　宋之虞眼里看着他，过了好久都喘不上气，直到年级主任的几次呼唤才回神，原来是主任问林念桦叫什么，宋之虞颤着声音道，“他叫林念桦。”

　　升旗结束后，宋之虞把他扶到了医务室。医务室老师看了眼他，给了他一杯热水，说，“没吃早饭吗？怎么低血糖了？”

　　林念桦摇头说吃了，最后还是让班主任催促着，被家长带去医院检查了。

　　宋之虞看着自己的手，抖得控制不住。

　　第二天他本想问问林念桦情况的，可是进了教室得知一句，“啊，林哥他今天请病假了，宋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宋之虞心里七上八下，一放了学就发了微信问他，“你身体好点了吗？”

　　林念桦很快就回了句，“没事，还不至于脑震荡。（我很坚强.JPG）”话里的他还是往日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太惨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呢。宋之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更心疼着林念桦，从高一开始，就生出了要报考医学的念头。

　　最后宋之虞没能考上，也没能实现和林念桦就读同一学校的梦想。

　　因为他们面临了一场，长达八年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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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被骗亲骗抱骗留宿的?林某人，于是他又双叒叕下定决心。
林念桦：下不为例，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