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宇宙鸿荒时》日高烟敛

2、惊鸿

　　可能连胡宇桐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被拒绝了——还是三次！
　　可能上一个节目的成绩不错，也可能是对自己的音乐能力的绝对信心和判断，他习惯了主动去选择。不论是一件事，还是一个人，都得是他愿意了，才去选。
　　他认为自己这叫有主见，但是在Fman选队友的环节，竟然吃了瘪。
　　那个会呼麦的马头琴很炫，他记忆很深刻。比起传统的搭配，到了他这个程度，他更愿意去尝试新颖的结合方式。他以为，以自己的live表现和导师评价，不该拒绝的才是。
　　可那个中长发的男生却说：“原谅哥们儿拒绝你一回。”
　　胡宇桐听到这句话时有些错愕，面上泛过尴尬。
　　没料到，关键是没料到。
　　发觉判断失误后，他只思考了几秒，便马上看准了第二人选——现场唯一的大提琴。
　　“我这个人是很念旧的。我之前的乐队就有一把大提琴······”
　　被cue到的任胤蓬有些错乱，他这个人天生内敛，在人多的地方更是不擅长表达。赶在这胡宇桐已经被拒绝过一回的当口，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卡机——
　　“我······”
　　“然后，我也不是什么强势的队长。如果你想跟哥玩，将来我们想走什么风格，你定——”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气氛便陷入了微妙。胡宇桐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个六星鼓手，他完全可以承担起挑大梁的角色。但邀请伙伴时，又可以说出“想走什么风格你定”的话，简直人格魅力爆棚。
　　对于一个乐手，一句“你定”，可能比所谓的虚浮承诺，更具诱惑力。
　　台下有选手开始嘀咕了，“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我怎么看胡老师有股子霸道总裁的感觉啊哈哈哈哈。”
　　“你别说，我第一眼见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被这种魅力征服的不止一个人。坐在第一排台阶的田鸿杰，微微仰起头看着正在说话的红衣鼓手。
　　他刚开始接触音乐，能力和功底都不是最好的。但他可以直观地感受到，胡宇桐是在微微发光的，像生吞掉了一整只的荧光水母。
　　耀眼，自信，从容，张扬而不锋利，温柔却不羸弱。
　　他就这么仰起头，静静地看着站在中央的人，心里漫上了理所当然的崇拜，和莫名奇妙的难过。
　　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来选我的。

　　这边，握着话筒直出手汗的任胤蓬有点发慌。
　　他是很欣赏胡老师的，但是，但是他之前已经和武星商量好了啊。做人要有原则，所以即使他也很欣赏胡老师，但是他是不会答应的。可偏偏胡宇桐是在被拒绝一回后又来邀请的自己，他再泼一回冷水？这让他怎么说啊。
　　“你先喘口气。”胡宇桐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刚刚调整好的心态又有一点崩塌，不应该是马上答应吗？怎么这个也要考虑这么久？难道他也不愿意？
　　“哥，”任胤蓬咽了咽口水，目光闪烁地开了口，“从一开始我就是很关注你balabala在这个节目里，”
　　他放下话筒，缓了口气，“我为我们乐队选了一位主唱。”
　　这话一出，胡宇桐豁然明朗了，笑着对他，“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胡宇桐的两次流局，是包括导师和选手在内都没有想到的。
　　胡宇桐自己都感慨，越来越不理解这个世界了。
　　没料到啊，关键是没料到。
　　台下选手的嘀咕还在继续，“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不选胡总啊？”
　　“按理说鼓手在这个比赛里不该是被疯抢的吗？”
　　“我觉得他没必要犹豫。”
　　“哇——我们胡总之前都是拒绝别人的啊，我看着都心疼了。”
　　田鸿杰听着他们为胡宇桐淡淡的打抱不平，心里竟然涌上一丝暗暗的窃喜。
　　他选了别人，被拒绝了。
　　他又选了一次，可惜不是我。
　　还好，他又被拒绝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喜悦是不合时宜甚至有一点狼心狗肺，但却抑制不住地向扬起嘴角。这份微渺的喜悦像是装进了玻璃瓶中的萤火虫，小小的光束燃亮了一瓶的雀跃。
　　可是，寄托于别人的悲喜像一层薄薄的沙画，无论勾勒得多么美妙，风轻轻一吹，就散失了形状——
　　他看见胡宇桐，再次走向了任胤蓬。
　　任胤蓬是很含羞的一个人，他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可能是足够欣赏和喜欢，才让胡宇桐顶着已经被拒绝一次的压力，再去找他第二次吧。
　　田鸿杰方才的窃喜，像被吹散的沙画，零零落落地，格外失落。
　　他不想再去关注，但目光像是管不住似的往那处瞟。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岁月好像格外青睐这个耀眼的鼓手，不舍得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斑驳。棚内特调的白光给他分明的棱角裹上层绒绒的光缘，似乎连带那侵略性极强的话语也柔和了起来。
　　“你选的主唱是谁？”胡宇桐俯下身来，柔声问道。在这之前他不死心地给任胤蓬解释了一遍自己的逻辑和理念，可这个害羞的大提琴貌似另有所属。
　　“武星。”任胤蓬弱弱地回答。
　　“你喜欢他哪？”
　　“我······”任胤蓬有些招架不住，他本来就内向不会说话，在胡宇桐有些强势的温柔索问下简直像个小孩。
　　胡宇桐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稍作思考便迈开了腿，向台阶的另一侧走去。
　　田鸿杰看着他走了过来，一时间情绪复杂——他貌似不纠结大提琴了，可他似乎有了新的人选。
　　他看着张扬的红衣鼓手停在了那个备受好评的主唱身前，那份埋入海底的失落又重新回归到砾滩，曝露在无人的夜空中。
　　他喜欢月亮皎洁夺目，他痛恨月亮不照沟渠。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但又转而发展成无奈与怅然。
　　他在太年轻的年纪遇见了令人惊艳的油画，奈何自己只是一张配不上他的白纸。
　　他不开心，进而不甘心。
　　既然月亮看不见他，他便主动，奔着月亮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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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追逐成长相互成就的戏码，可能是自己的中学时代一直耽溺在这种情节中才能撑到最后吧。
我并不认为他两实力差距大是坏事。这是一个有些中二的节目，有伙伴而浪漫。
两个人因为热爱，因为责任，因为朝夕相处的情谊而共同成长努力的点滴，比什么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