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丁叔冬

1、王一武

　　1

　　我虽然好奇想看看她，但可不想认识她，结果还是认识了。

　　——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2019年2月的最后一天，是我的38岁生日。与家人和狐朋狗友分别进行了两场庆祝活动，又与一个颇具几分姿色却无法让人心生留恋的陌生女子厮混之后，我一个人步行回家。
　　狂躁的西北风让温度本来不算太低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寒冷，与今天温暖的家宴、喧闹的友人聚会、刚刚那姑娘热乎乎的被窝儿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突然感觉莫名的悲凉，原来我终究还是一个人在生活，热闹非凡仅仅是昙花一现，孤独与寂寞仍然是真正的主线。
　　我无意与冷风恋战，一路小跑回了家，进屋脱衣服时才感觉到自己已经出汗了。热力公司每年冬天都十分体贴市民，此时房间里的温度令我干脆脱得仅剩内裤。室外寒冷，室内燥热，矛盾的就像享受单身又渴望爱情的我，难以达到最适宜的状态。
　　在日本留学期间我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可我始终认为与她的感情与爱情无关。刚到日本的时候，这个长相说的过去的女孩，对我既主动又热情，照顾的无微不至，让我想不到什么理由说不。跟她在一起的一切好像很安稳，只是没激情，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就算假期分开我也不会想起她，我很清楚这不是爱情。但是没想到的是，毕业前为了留在日本，她突然告诉我要跟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眼睛日本男人结婚，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不知道，为此我非常沮丧，有点绝望、带点恼火的那种，觉得女人有些靠不住。从那时起，我把“自古英雄多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的名言当成座右铭，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游戏人间，花钱的不花钱的，我只要解决生理那部分即可。这大概是类似于报复性质的“只能我玩女人、不能再被女人玩”的病态心理作祟，当然这样也让我断了结婚的念头，既然爱不上谁，又和谁结婚呢？
　　我的老母多年来一直在逼我结婚，可她根本不知道我就没对谁动过心，另外我一点不喜欢小孩子，这一点也可能会成为我婚姻上的障碍，除非找到一个能让我爱上的秉持丁克理念的女子。我不仅怀疑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冷血动物，还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为此特地跟一个地地道道的同性恋，我的上司兼好友吕胖子认真探讨过这个话题。经过各类问题的询问和多道题目的心理测试之后，再凭借着多年对我的正面、侧面、全面的观察，最后他一脸严肃的告诉我，我肯定是个直男，因为我虽然对众多女人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但却有很强烈的□□，大有来者不拒的架势，而对男人一丁点的想法都不会产生，并且一想到暧昧画面会恶心。
　　尽管不报什么希望，但是我仍然固执的期待着爱情的出现。我想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能让身边的男男女女神魂颠倒，那感觉一定不错，因为能让人上瘾的东西通常都非常美妙。每年的生日，在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前，我都会默默许愿能遇见真爱，可结果总是一无所获，以致我有些怀疑这个外来习俗的可信程度。今天家宴上，蛋糕店居然忘记送来蜡烛，其实有没有许愿这个步骤都无所谓，尝尝爱情滋味这个愿望一直在我心里。
　　洗了个澡之后，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凉爽的矿泉水一饮而尽，燥热的感觉终于消退，我一个人怀着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孤独的睡去。
　　第二天早晨，还在被窝里的我被吕胖子的电话吵醒，当初千挑万选设置的自以为悦耳动听的铃声，此时就是令人恼怒的噪音，昨晚睡前手机忘静音，追悔莫及。
　　吕胖子操着他拐弯抹角、抻抻悠悠的假冒京腔跟我打招呼：“嘛哪，武咂（子）。昨晚跟我们散局之后，生日过得更快乐了吧？”
　　“你这死胖子昨晚结束后约哪个男的了吧，还没睡是么？一大早搅和我做梦娶媳妇。”
　　吕胖子继续他蹩脚的京腔：“哎呀我的妈呀，您丫就别拿我的取向玩闹了，有正经事儿。”
　　我憋不住乐了，“还您丫呢，请恢复您丫地道的东北口音。”
　　吕胖子笑着恢复了正常：“嗯呐。咱公司金融街门店收的一个法意瑞的团还有三个客人护照没交，下午必须送签，今天早上客人才能把护照送到门店，你也知道公司规定，护照不能邮寄。今天邪门了，店里就一个人看店，没法送公司，我上午还得出去开会，没工夫去取，考虑到金融街门店离你家比较近，捎带脚的事，又考虑到你一定能帮我，还考虑到你不是今天要来公司报销吗？而且看店的是个美女。你还能顺便看看是不是你的菜。多么恰巧！多么正好！”
　　“你考虑的挺周全啊？吕胖子。这一捎带脚恰巧正好3公里。我住的是广安门不是金融街，不过要真是有美女看，我倒是可以勉强去拿一下。”
　　“哎呀我的妈呀，感谢！我得赶紧化化妆出发了，晚上散会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我便起了床，准备吃个早饭去拿护照，就算不顺路，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虽然我并不相信吕胖子说话的真实性和他的审美，因为一直以来他的人品和品味都不是那么让人放心，可奇怪的是今天对他口中的美女两个字还有点好奇。
　　吕胖子挂上电话便把店员微信推了过来，根本看不出是美女，因为头像是东京塔。微信的名字写着:旅游定制师武晓攀。我刚要放下手机,吕胖子又追了一条语音微信过来:“护照拿到给公司前台小张就行。”我加了武晓攀的微信，并约好10点左右去店里拿护照。
　　金融街门店名字显得很高大上，其实位置也算不上正宗的金融街，最多算金融街边东北方向，在一栋公寓的底商。我骑着一辆小黄车，在导航的精确指引下于上午10点05分抵达这里，而在大概不到10点06分的时候，我便看上了武晓攀。
　　我先是隔着门口的落地窗，看到了一个女子在低头玩手机，栗色头发并不长，没到肩膀，穿着公司统一的门店黑色紧身制服马甲，浅蓝色衬衫，摆弄手机的手指显得很纤细，坐在那里也能看出来体型很匀称，特别吸睛的是胸一定不小，因为基本可以说是摆放在了办公桌上。
　　我有点忘乎所以的推门而入，门把手上的铃铛随之铛铛作响。眼前的这个女店员被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抬头一刹那的表情像极了受惊吓的小猫，这个瞬间对我来说美的不可方物，什么一见倾心、一见如故都可以用在此处，总之就是我期待已久的怦然心动，心里有不知道多少头乱撞的小鹿。倒不是她有多美若天仙，只是因为她长的很像我少年时期的最爱的偶像日本女星堀北真希，而且是个胸大的堀北真希。面对我直勾勾的眼神，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站起身来。

　　2

　　小学生想要吸引喜欢的女孩子的注意，反而会作出让那个女孩子讨厌的事。

　　——东野圭吾《秘密》

　　站起来的“堀北真希”不仅胸大而且个子很高，她微笑着用刚刚门把手上铃铛般的声音说：“您好先生，打算去哪里旅游，我可以帮您推荐。”
　　第一次有心动感觉的我此时反而稍显慌乱，狼狈到不知道是否该盯着她的眼睛看，于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胸部。当然我不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猥琐，只是想从胸前的名牌确认她是武晓攀而不是堀北真希，在目光转移的同时我随口说了句：“我随便看看。”
　　听我说完这句话，武晓攀突然转过身去，我还以为她拒绝让我随便看看她的胸部，其实她是走向了身后的饮水机，用纸杯给我接了一杯水。
　　武晓攀双手递了一张她的名片给我，开门见山：“这是我的名片，您是想出境游还是国内游啊。”
　　我并没有开门见山，而是顺势开始了对她的捉弄：“出境游吧。”
　　“您有护照吧？打算什么时间出游啊？现在三月初，要是您有护照的话，我推荐您3月下旬去日本看樱花吧。”
　　“看樱花近的玉渊潭就有啊，远点武汉也有。我没有护照啊，现办来不及吧？”
　　“去日本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线路和旅行重点，不只是樱花。”武晓攀展现出来了店员的基本素质和经验，并没有因为我令人讨厌的故意抬杠而收敛笑容：“您是北京户口吧？现在抓紧点还是来得及的。”
　　“我没有北京户口啊，外地的。你们帮着办户口么？”
　　“我们可没办户口的本事。”武晓攀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但继续保持着耐心：“外地的户籍暂时只能自己回外地申请，但是从今年4月1日起，出入境证件实行“全国通办”了，不受户籍地限制，可以在北京办理。”
　　我决定抢在武晓攀崩溃之前结束这无聊的游戏：“那我4月1日办完再来吧，4月1日是愚人节吧？你不是在骗我吧？”武晓攀笑容转为无奈，刚要开口，我继续说道：“我还是办利索再来，免得时间太紧护照交的晚，影响送签，还得麻烦别人来取护照送到公司去。”
　　武晓攀若有所思地凝固了笑容：“难道你是？”
　　“我是刚跟你微信联系过，来取护照的。”
　　武晓攀露出如释重负还略带嗔怒的笑容：“哎呀，真是够无聊！你就是王一武。”
　　我喜欢此时武晓攀被戏弄后尬尴的笑容：“是的，我就是王一武，武晓攀的武。”
　　“哈哈哈，更无聊了。”她大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更喜欢武晓攀大笑的样子和小虎牙，看上去一点不无聊。
　　笑的差不多了的武晓攀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双手递给我，里边有三本护照： “这里是这个团收的最后三本护照，一家三口的，其他的上次吕总来的时候都带过去了。”
　　“驴？驴-总？”我也知道用音调变换来调戏武晓攀确实很无聊，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招惹她，有些失控。
　　武晓攀又气笑了：“哎呀，又无聊。你这人什么习惯啊？吕成总！行了吧？”
　　“吕胖子也就这名字起的好，吕成，确实适合咱们旅游公司。”
　　“吕胖子？哈哈哈，你当他面也敢这么叫吗？”
　　“当然，他是你们的驴-总，是我的吕胖子而已。”
　　这时候又门把手上的铃铛又当当作响，一对老年夫妇推门进来，武晓攀赶紧笑脸相应：“叔叔阿姨好，欢迎光临，想了解哪里的旅游线路吗？”
　　长相和蔼的老太太开口了：“我们打算去日本看樱花，想了解一下都有多少钱的团啊？”
　　武晓攀从宣传册架上拿下几张樱花季日本旅游介绍递给他们：“您二老先看看，我马上就给您详细介绍。”老夫妇坐下来看资料，武晓攀又快速的接了两杯热水送递给他们。
　　我知趣地对武晓攀说：“那我先撤了啊，你忙吧。”
　　“谢谢你啊，特地跑一趟。”
　　“不用谢，谢也不能用语言啊，可以随时请我吃饭。”
　　“哎呀，好。没问题。前提是你别把护照丢了。”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把我自己丢了，护照也……”我故意把也字抻长观察着武晓攀面部表情的变化：“一定会随我一起丢失。”用出人意料之外的逻辑逗女孩子，是我的拿手好戏。
　　武晓攀眉毛挑动了一下，叹了口气之后又低头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无聊的人。”
　　“我走了啊，最后再说一句。”我突然把声音压低到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程度：“老太太不是想了解看樱花都什么价格吗？你别忘了告诉她，去玉渊潭看不花钱，有公园年票就行。”
　　武晓攀哭笑不得：“哎呀，无聊!我一定把你微信备注加个括号无聊。”
　　我像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正要走出了门店，听见身后武晓攀说：“再次感谢啊，再见。”
　　我转身发现武晓攀微笑着冲我挥手，差点就不想走了，也朝她挥挥手：“别客气了，再见。”
　　走出门店后，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期待着武晓攀还在依依不舍地目送我，结果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她已经开始给老夫妇介绍看樱花的价格了吧？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一定不会提到玉渊潭。骑上小黄车，我才发现真正依依不舍的人是我。

　　3

　　对于不理解的东西，如果我们努力去找的话，总有可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或许，偶尔那么一次，去接受我们不理解的东西并就此打住，反而更加明智。

　　——蕾秋·乔伊斯《一个人的朝圣2》

　　去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纳闷，今天为什么如此反常，鬼使神差般的表现简直可以形容为饿虎扑食，就像自己没见过女人似的格外饥渴难耐，这样做的后果大概率被定义为油腔滑调、粗鄙不堪、跟谁都这德行的中年油腻。一般男人基本不会跟刚认识的女孩表现得这么具有攻击性，就算有好感也总要人模狗样、装腔作势地在不经意间循序渐进，起码先要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不会像我今天如小孩子讨嫌般引起对方注意，这是颇有一种“富贵险中求”意味的非常规操作。如果用心理学中的认知图式理论大体上应该说的通，就是我把恋人的意象早已理想化成自己青春时期偶像堀北真希，而跟她长的相似的武晓攀让我在一瞬间将固化多年的恋爱意象与之合二为一，不仅某些特征十分吻合，还有一些诸如身材等特征都优于堀北真希，令我觉得过于刺激，因此才会兴奋过度，在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非理智状态下，情不自禁的表现异常。想明白之后，我开始担心武晓攀对我的看法了，从来没有因为考虑一个女人的想法而忐忑不安过，这种感觉真奇妙。尽管难以理解和无法相信，我猜想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
　　到了公司我把护照交给了前台小张，还和她扯了会儿闲篇儿。小张算得上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女孩了，按照正常审美，武晓攀跟她比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和小张聊天的时候，我总想起武晓攀。接着我去财务那报销，之后把两份化妆品带给了公司给导游安排团期的俩小姑娘，又跟她们讲了些不咸不淡没有颜色的笑话。为了让她俩给我排点好团，只能又送礼又逗她们开心。我所从事的导游这个职业真正工作的核心内容其实是哄别人开心，排团的人得哄，不哄没有工作；客人得哄，不哄他不消费，有工作也没的赚。这在本质上与夜场的姑娘们没有区别，领班得哄，不哄没台坐；客人得哄，不哄有台坐也没台费。这大概也是我流连夜场的一个原因吧，总觉得自己跟她们有同样的境遇，文一点的词“同是天涯沦落人”。可现在，我感觉自己对她们已经没有丝毫兴趣，因为脑子里全是武晓攀。
　　吕胖子发来微信约我晚上一起吃饭，距离约会的时间还早，我先去了约会地点附近一家自己常去的咖啡馆闲坐。这是一个夫妻店，老板和老板娘对咖啡的热爱是最能吸引我的地方，当然咖啡的味道也不错。店里只卖咖啡，想吃个甜点都没有，可见他们对咖啡爱到有点偏执倾向。我先喝了杯Dirty，又喝了杯澳白，无论那杯也没能阻挠我想起武晓攀，我感觉自己像是着魔了，对武晓攀的偏执倾向丝毫不输给老板和老板娘对咖啡的爱。
　　咖啡的利尿功效毋庸置疑，两杯之后十足的尿意终于打断我对武晓攀的思念。咖啡馆的洗手间始终被一个带着毛线帽的男人占据，不知道他是排泄困难、排泄的太疲惫睡着了、还是把自己排泄在里边了，总之就是不开门。我赶紧结账走人，一路狂奔到跟晚上吃饭的商场，还好距离没那么远。
　　缓解内急之后，身体的舒畅又让我想起了武晓攀。想她这会有没有可能也在想着我，越想越确认自己是病态了。我在商场楼上找了一家专营臭鳜鱼的餐厅等吕胖子，这家店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和刚才咖啡馆的味道有些冲突，让我得意于自己喜好的宽泛，也让我想起自己目前最喜好的是武晓攀。半小时后吕胖子映入眼帘后坐在了我对面。
　　由于在外面开会，吕胖子穿的很正式，藏蓝色西装马甲、白色衬衫配黑皮鞋，还系了条细细的黑色领带，浓密的头发在啫喱水定型下显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与臭鳜鱼截然不同的香水味道。身穿普通灰色卫衣和牛仔裤、戴着棒球帽的我在他面前显得格外粗糙，看上去与臭鳜鱼更为搭配。刚被他脱下的有点娘炮的绿格子大衣以及他脱大衣时稍显不够阳刚的动作，略微透露出了异于常人的性取向，而他口头禅“哎呀我的妈呀”更像是强调了这一点。吕胖子先是用“哎呀我的妈呀”开场表达了对我帮忙拿护照的感谢；紧跟着用“哎呀我的妈呀”承接倾诉了今天他开会有多么疲惫；接下来又用“哎呀我的妈呀”赞叹表示臭鳜鱼尽管与自己的西装过于违和但是味道很美妙；边嚼臭鳜鱼边用“哎呀我的妈呀”引领抱怨了最不喜欢和我吃饭，因为我从来不喝酒，而他始终笃信不喝酒的人根本不会说心里话。
　　我则借用了他的“哎呀我的妈呀”开头，用事实反驳了他的观点，把自己拿护照的整个过程、在武晓攀面前冲动的表现、一下午对武晓攀无尽的思念以及自己对此事的心理剖析等最真实的想法在滴酒未沾的情况下和盘托出。而吕胖子再次用“哎呀我的妈呀”惊讶于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还表示自己觉得武晓攀的客观的长相不至于让我如此主观的鬼迷心窍。
　　“哎呀我的妈呀,你这就是典型的一见钟情，你有心动的感觉了，我真由衷替你感到高兴，必须替你庆祝一下。”说完之后吕胖子喊服务员要了瓶啤酒。“而且我觉得你给自己分析的很对，你就是把武晓攀给偶像化了，那什么希来着，肯定是你多年来的性幻想对象。”他把服务员拿过来的啤酒倒进自己的杯子：“你可能自己不敢相信、理解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爱情，但是我理解了。”干了一杯之后他又给自己斟满，喝多了似的接着说：“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根本不讲道理，你就跟着感觉走吧，随心所欲去爱吧。”说完又干了一杯。
　　“你这干嘛呢，是我爱上了一个人，不是你。而且我爱上的那个人也不是你。你连干两杯这么激动干嘛？”
　　“哎呀我的妈呀，你可别爱上我。而且我也没激动啊，我渴了，话说多了更渴了。”
　　“原来是我误会你激动了，你说能不能是我也误会自己了，我根本不喜欢她，就是一时冲动？”
　　“百分之二百五十不会，我太了解你了，你对别人冲动过吗？况且你整天寻花问柳的，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那种。这一下午你一直想着她，不用怀疑了。”
　　“我倒是想随心所欲的爱啊，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再加上今天我表现失控、用力过猛，估计对我印象好不了。”
　　“你也别这么悲观，虽然你岁数不小了，但条件也不差，而且现在这女孩什么没见过，没准人家还认为你今天撩的轻描淡写呢。”吕胖子想了一下接着说：“她们店长付英，在泰国旅游呢，下周二回来，正好我让她在泰国给我带了点东西，可以安排吃饭交接一下，你到时候参加。”
　　“我不爱听从你嘴里听到我岁数不小了这句话，你比我还大两岁呢。我和她们店长吃饭干什么啊？”
　　“哎呀我的妈呀，怪我没说明白，付英和她是合租住的室友，俩人形影不离的，找她店长出来吃饭，顺便叫她一起，你俩也在接触接触，确定是不是一见钟情，再见无情。如果还有感觉，然后我再侧面给你打听打听。”
　　“我觉得这个安排很好。”
　　“那安排下周三啊，3月6日。”
　　“不行，3月6日是我嫂子两周年祭日，我们全家去扫墓，回来肯定要一起吃个饭。”
　　“哎呀我的妈呀，时间可真快啊。你哥能缓过来点吧？虽然没见过他，还是请你帮我转达问候。”
　　“他能好点，问候就不转达了，他压根没听过你这人。”
　　“哎呀我的妈呀，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我在你家一点地位没有，伤心的我都不想给你安排了。”
　　“下周五吧，正好妇女节，还能有个节日气氛。”
　　“好，回头我先问问。”
　　“我怎么希望现在就是下周五呢？”
　　“哎呀我的妈呀，你们这些男人啊，简单粗暴的令人发指。恋爱这东西就一开始有意思，互相猜心，彼此想念，抓心挠肝还不敢捅破窗户纸的那种暧昧是最令人享受的。别那么猴急。”吕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就没爱过，而且好多年都没有过女朋友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怎么恋爱,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今天好像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不停的想她，想知道她怎么想的。而且特别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更不喜欢孩子，今天我都想到和武晓攀要生几个孩子那步了。”
　　“慢慢来，爱情如果太快开始，也会很快结束。”
　　“我确实点急不可耐，今天最后这几句话不像低水准的你应该说出来的。”
　　“哎呀我的妈呀，我水准高着呢！”
　　“哎哟我的妈呀，你的水准绝不会高于你喝完啤酒后的肚皮。吕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