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狂热》阳明十三

16、第 16 章

　　矮个不可置信，在发现白清欢没有受任何影响后脸色大变：“你——”

　　白清欢抬腿，一脚踹过去。
　　矮个喷血，被踹的曲着腰飞一般砸向身后两人，身子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三人滚保龄球似的轱辘滚了好远。
　　头一歪，不知死活躺着。

　　陆沉星瞅着这动静，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唾沫，没敢吱声。

　　她注意到落在地上的喷雾，弯腰拾起来。

　　普通的罐子表面没有说明文字，陆沉星对准手心喷了一点，有股苦味，除此以外发现不了什么。

　　她琢磨，应该是普通的迷药？

　　这念头冒出来还没两三秒，一股冷冽的寒意在她身后猛然爆发，直击神经。

　　陆沉星倏地僵硬住，但只有一瞬。
　　当她浑身汗毛竖起警惕转过身去，寒气已然消散。

　　若不是空气里残留了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冰冷甜味，似乎刚刚只是她的幻觉。

　　在陆沉星的目光中，白清欢上身微弯依靠在墙边，后背脊骨棱线分明，低垂着头，表情如同往常般漫不经心。

　　卷起垂在身侧的手臂，袖管卷起，露出苍白如纸的纤细手腕，青色的脉管鼓动。

　　约莫过了两三秒，在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的地方，alpha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好吵。”

　　老板好像有点不大正常。

　　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般，一片寂静中，白清欢屈指抵住额头，毫无波动的语调拉扯出一丝烦躁，重复：“吵死了。”

　　是这东西影响的吗？陆沉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喷雾。
　　那一瞬爆发的信息素，分明是无法控制信息素导致的信息素外溢。
　　再加上“好吵”，难道是出现了幻听？

　　她探头，很小心：“您听见了什么声音？”

　　白清欢神色裹挟烦躁，但并没有将烂到极点的心情迁怒到陆沉星身上，没什么感情的看她一眼，直言道：“你回去。”

　　陆沉星闻言，提起歪到臂弯处的书包背带：“好的。”

　　考虑到可能和老板想隐藏的事有关，她十分听话地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脚步声和影子很快消失在拐弯口。

　　白清欢站在原地，约莫过了一分钟，眉骨轻皱，她按住抽痛的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

　　脑子要炸开了。
　　这一次狂暴期带来的混乱比之前都要严重。

　　感知力下降，信息素叫嚣着要冲破神经与骨肉。

　　alpha们天生适应通感，但神经被捣烂的痛苦以及充斥大脑的扭曲幻觉显然不在alpha们适应范围内。

　　到后期，被折磨到精神衰弱的alpha本能地出现自残自毁举动。

　　这些年下来，白清欢一旦遇见狂暴期发作就强压下去，没精神衰弱发疯，也没把自己折腾死，活得还算不错。
　　堪称百年难遇的医学奇迹。
　　当然，她本人对此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
　　白清欢看了眼腕表，这次强行压制下去的狂暴期撑不到三小时便再度复发，甚至因为一瓶装了低廉药剂的喷雾，反噬得愈发严重。

　　她插在口袋里的十指因为非人的疼痛生理性在抽搐痉挛。

　　alpha一如既往选择无视，臭着一张漂亮脸蛋，迈开两条长腿大步走。

　　脑子里的幻觉吵死人，她甚至有心情给几分注意力随意听上几句，然后傲慢又极其不理解的在心底评价一句：我狂暴期的幻觉居然是这么蠢的东西？
　　蠢的她有点想笑。

　　最后快达到自家别墅时，白清欢的身体疼得在细微发颤，衣服下的□□青筋充血般虬结，身体的反应和她闲散得快打哈欠的神情割几乎裂成两部分。
　　一部分在叫嚣着毁灭，另一部分却在冷漠旁观。

　　唯有在自毁倾向再度来袭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自毁倾向这种精神毁坏产物是无法控制的，但可以用更尖锐猛烈的感觉对冲覆盖。
　　比如痛觉。

　　白清欢手伸向右眼，中指和食指搭在眼眶边缘，冰凉的指腹抵在眼皮，苍白到指尖触到皮下微动的眼球。

　　她毫不犹豫地将两指硬生生插了进去。

　　血管拉扯撕裂发出的细小爆裂声让人头皮发麻，alpha却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当视线被黏稠的鲜红色包裹住，她才缓缓抽出手指。

　　一刹那的击破灵魂般的疼痛轻而易举的便冲散了狂暴期带来的自毁自残欲望——虽然说挖眼睛什么的，看着也和自残没差别了。

　　白清欢也认真思考过，在所有部位里特意选了一个只要通过简单粗暴的破坏方式便能让人感受到致命痛苦的部位。
　　怎么看，眼珠是最适合的。

　　白清欢闭上右眼，一天连续毁坏两次眼睛果然还是有点吃力，这一次恐怕要到凌晨才能自愈。

　　今天应该不会再发作了吧。白清欢漫不经心想道。

　　但世上最多的便是意外。

　　在跨上台阶的一瞬，骤然爆发的滚烫的热气从心口直冲大脑，本就饱受折磨的神经似是从雪地里突然扔到岩浆里炙烤，剧烈的火烧痛觉烧得她踉跄一下。

　　从背后看，似乎这个alpha即将昏倒摔地。

　　一道身影忽然疾速奔跑过来，二话不说朝白清欢伸出手，触碰到瞬间——

　　白清欢反手扣住那人手腕，眼底划冷淡的戾气，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将那人摔向地面。

　　“唔哇！”
　　惊呼被□□撞击地面的声音覆盖，白清欢动作一顿，原本准备按住对方脑袋砸地面的手硬生生拐了个弯，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防止这人脑袋磕地，把本来就不算聪明的脑袋给砸笨了。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被揪着衣领的陆沉星呆滞地看着白清欢。

　　白清欢回望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
　　白清欢还少了只眼，斑驳的血迹凝固在雪白的脸颊边。

　　陆沉星颤颤巍巍伸出手指，“老板，你的眼、眼睛——”
　　“没了，”白清欢淡定接过话，“不过能长出来。”

　　陆沉星：……？！
　　她一脸“不是，这也能长出来吗？”的惊悚表情。

　　“长不出来就只能变成瞎子咯。”
　　“医、医院！老板我们现在就——”
　　“开下玩笑的，其实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
　　“生气了？”
　　“没，只是觉得有点吓人。”
　　“啊，这样看确实有点吓人。”

　　不，是老板你的玩笑吓人，陆沉星心灵疲惫。
　　白清欢单眼闭着，指腹抹去眼窝处的血迹：“其实是小伤，今晚就能痊愈。”

　　alpha自愈能力较强，普通的小伤确实好得很快。
　　可这明显已经超出“普通小伤”的范围了啊！

　　陆沉星恨不得直接叫救护车把白清欢送医院里，但她惦记着白清欢身上的秘密，她真去医院说不定会带来困扰，于是她只能硬邦邦地把话咽下去。

　　她因为放心不下，半路折了回了来偷偷跟在白清欢后面，一路上没有见到其他人。
　　白清欢眼睛的伤无疑是她本人弄出来的。

　　是为了用痛感压制住什么吗？
　　陆沉星想了很多，总之是老板对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处理好的。

　　这点她还是确信的。呼出一口气，她有些苦闷地皱眉：“老板，我腰要断了。您先让我起来吧。”

　　白清欢这才注意到两人离得极近。
　　陆沉星努力后仰上半身，曲肘撑者地面，起不来也下不去。

　　白清欢目光不自觉下落，落到少女唇红齿白，明媚的脸庞。

　　视线相对，陆沉星偏偏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长长的、鸦羽色的睫毛扑扇，瞳孔是很清澈的黑色，看着就是对一切都抱有绝对的期待和乐观的人。

　　但偶尔生气的时候也会露出不苟言笑的有点恐怖的表情。

　　白清欢盯着这双眼睛，走神。

　　“老板？”陆沉星喊了一声。

　　白清欢眸子微动，晚一拍反应过来似的，慢吞吞站直，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一边。

　　陆沉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耳尖的听到从旁边传来的熟悉啧声。

　　一天二十四小时，老板要啧七十二次。
　　又有谁惹老板了吗？
　　陆沉星习以为常地悄咪咪瞥过去一眼。

　　嗯？她眼里浮现好奇的情绪。
　　不是生气的样子，反而是……

　　白清欢转过头，笑得人模人样：“看我干什么？”

　　恼羞成怒。
　　陆沉星脑袋里跳出这个词。
　　她见白清欢全身竖刺要扎人似的，赶紧移开目光。

　　白清欢双眼微眯，拿捏腔调：“你一直跟着我？”

　　陆沉星镇定自若，拍裤子的动作重了点，：“没有，只是无意路过，然后不小心看见老板你差点摔到的样子。”

　　“只是路过。”她坚定地重复。

　　白清欢似笑非笑站在台阶上，也没追问无意路过怎么还路过到了反方向。

　　“老板，那我先走了。”陆沉星一脸正气摆手告别，仿佛真的只是路过这里。

　　等离开白清欢的视线范围，陆沉星才放轻松表情，如果老板追问下去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有点奇怪啊，她疑惑地捻了捻手指。
　　是错觉吗？刚刚她的指腹无意擦过老板的后颈，滚烫得厉害。

　　……

　　第二天，安阳得知陆沉星差点被卫青手下带走的事，脸色难看，强忍说脏话的冲动，不带一个脏字的损了一通卫青。
　　唯有提到叶音时，语气有了变化。

　　“她跟在卫青身边...太可惜了。”
　　“安阳姐，你和叶音是熟人吗？”
　　“不是，但经常会看见她被卫青殴打的惨样。她是工作能力很强的alpha，偶尔几次接触，性格也不错。”

　　安阳说着，突然严肃地看向陆沉星：“我这样讲并不意味你可以对她放下警惕，明白吗？”

　　勤勤恳恳啃茶叶蛋，猝不及防被点名的陆沉星：“嗯？”
　　她茫然抬起头，早上的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由于啃不到牛于是退而求其次正在啃茶叶蛋。

　　“什么？”陆沉星含糊不清给出两字，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三秒后，一脸痛苦的伸出手，“姐、安阳姐、要噎死了.....”

　　安阳：“......”
　　她倒了杯温水递给陆沉星，“还好吗？”

　　陆沉星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用手势比了个OK。

　　成功死里逃生，她舒出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刚刚忙着吃鸡蛋，安阳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多吃点。”

　　接下来的几天，意外清闲，没人到店里闹事也没小组织在势力范围内斗殴打架。

　　陆沉星感慨这几天真是平和啊。

　　“一般这种情况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安阳这么多的年的工作经验不是白攒的，她毫不留情道，“估计很快就要发生大事了。”

　　同居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