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160章 烟火交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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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蒙·诺克其实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见到虞影溯，自琳琅天城那一别，他们之间连书信往来都难上加难，更别提如今面对面的交谈。水精灵泠茵挥退了守在门外的侍卫，她临走前向克莱蒙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最终在得到回复后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这位精灵和初见之时全然不同了，时间或许治愈或麻痹了什么东西，让她变得冷静又强大。
“长话短说吧，我还要赶去亚恩，”虞影溯开门见山，“塔尔已经占据了石殿，你做好应对的准备，收好阿隆纳以西的地区，别的我来。”
克莱蒙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虞影溯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克莱蒙潜入罗兰公国至今，每一次的消息都让他们获得了可乘之机。但时至今日，东边森林里的变故必定会让鲜少有战争的帕帕罗尔嘉陷入苦战，可为了信息、为了不浪费之前所做的一切，克莱蒙必须继续下去。
克莱蒙看对方的脸色便知道了答案，转而问：“我还能做什么？”
“我需要兵力前往亚恩城，塔尔至少会打到亚恩，可能还会波及阿隆纳。趁早疏散居民减少伤亡，我们动起手来不会留情，”虞影溯低声道，“泠茵可信？”
克莱蒙点了头。
“那你们保全自己，现在的消息有我，你把自己藏好，”虞影溯的声音越来越轻，“把自己当作罗兰公国的一员，有那些信件作为证据，落月同盟不会为难你……但如果输了，你也有退路。”
克莱蒙顿了半晌：“你要保……我？”
“是，”虞影溯看着他，“我们要你活下去。”
克莱蒙自始至终都不了解他们保全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为此牺牲达妮安卡。罗兰公国长老殿对他的信任因为达妮安卡身份的暴露只增不减，甚至他身为人类，也拥有了和联盟的混血长老们不相上下的地位。
如果长老殿里有人知道那本《甘棠遗爱》的内容，有人了解百年前帕帕罗尔嘉大瘟疫的更多细节，那他就不应该坐到如今的位置；可如果他们并不知道……塔尔和虞影溯回归之后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使那不亚于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届时，虞影溯该怎么保他？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结果？”克莱蒙低声问。
虞影溯明白他的顾虑，但颠倒是非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两天后，西南气根那边会送来一本书。”
克莱蒙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书？”
“《甘棠遗爱》。”
克莱蒙猛地起身，椅子拖拽的声音惊动了屋外的泠茵，敲门询问内部状况。
“你们把芙兰——”
泠茵的呼吸距离门不过咫尺之遥，一旦屋内有任何异动，她就会破门而入。
“最后一件事，芙兰现在在大裂谷的兽人族聚居区，”虞影溯继续道，“还有一个人你应该记得，他叫……科尔曼·哈伦恩。”
清晨的亚恩城笼罩着薄雾，城中心的喷泉广场边停着一群灰白相间的鸽子，若隐若现的人声从远处传来。亚恩城中心往东第二条小巷入口，冰激凌店在日出时分提前掀开了卷帘，塔尔从暗处现身，踩着从平原透进来的第一缕阳光抵达了店门口。
老板似乎很习惯这种起得比太阳还早的怪人，一边忙活着整理，一边头也不抬地招呼客人。
“要点什么？这个月的特色是海盐玫瑰……”他感觉到些许不对劲，早起的客人们多数都来去匆匆，很少会有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的，一抬头果然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熟面孔，“诶，我以前见过你吧？”
“辣巧克力单球，谢谢。”塔尔低声说。
老板见他没多少寒暄的意思，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可等到他递出东西后再次抬头的时候，人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几枚钱币陈列在桌上。
稀有混血种们如约到访，他们跟着塔尔走到了小巷深处，接二连三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塔尔停在尽头，从中转站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让他们从午后开始在亚恩及周边城市散布消息。
“如果成功，两天后在这里拿报酬，”塔尔说，“你们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如果说稀有混血种是涅亚真正留在森林里的一把利刃，那必然是一把双刃剑。塔尔并未告知自己会给他们什么，他们也不曾多问，点头过后便消失在了转角，和清晨的薄雾一同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亚恩城的大街小巷。
亚恩城中看不出多少战争的痕迹，这里的人们日复一日过着自己的生活，似乎并不在意掌权者姓甚名谁。喷泉广场上的行人随着天色渐亮逐渐增多，塔尔等了半个小时，最终取出燕拾送至中转站的传送符，让被零食引来的鸽子带去了喷泉池边的地面上。
『我准备好了，随时启动，』燕拾道，『虞影溯刚才给我传信，他最多还有三个小时抵达亚恩城中心。』
塔尔扬起了嘴角，这些时间刚好能让灼凌溶化恶疾的大半尸骨，溶骨病的可怕之处至今都流传在帕帕罗尔嘉的居民们口中，一旦再次出现轻易就能被认出。
『克莱蒙给你们准备好住处了，在亚恩城靠东边的郊外，独栋别墅。两天后昆德尔兰会和稀有混血种们同时抵达，弗洛和卡佩尔修在檀枫镇等你消息，』燕拾顿了顿，『另外，秦侑戎找到修斯了，但他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不醒多日，没办法用平常的方法签订契约，而另一种太过冒险，不确定他会不会因此丧命。』
『告诉他不签也是死，让他自己决定，』塔尔说，『羽画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
她穿梭在帕帕罗尔嘉的西莱恩之间，哈普兰特·铂尔曼一旦拦截成功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塔尔沿着喷泉广场绕了一圈，最终钻进了一家东南街角的咖啡店，要了一杯冰茶和一块巧克力蛋糕，选了靠窗的位置。初夏的阳光透过喷泉的水流映在他身上，温暖得仿佛火焰的拥抱。
『完毕。』
另一边的燕拾顿了顿，再次确认：『能完全避开水源吗？否则整个城都会遭殃。』
『可以，』塔尔顿了顿，『火也会烧干净一切。』
飘落在地的法阵闪过一道微光，庞然大物骤然出现在喷泉广场。行人尖叫着远离，巨狮尸身的腐臭在短短数秒内笼罩了整片广场，随着风飘向更远的地方。艳粉色的液体在几分钟后如约而至，甜腻至极的气息混杂其中，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呕吐。
“客人，客人，”咖啡馆的老板捂着口鼻，皱着眉，“您好，这边……这不知道——”
“没事，”塔尔盯着窗外，低声道，“再给我来杯咖啡吧，谢谢。”
亚恩城的治安巡逻队很快就抵达了现场，但卡特莱恩巨狮的尸体沉重至极，区区几人想要挪开根本没有可能。小队长第一时间下令汇报总部增派人手，而就在此刻，一声不知来自何处的尖叫打乱了一切。
“溶骨病……溶骨病！”年迈的妇人跌坐在地，“它的骨头……骨头在溶化……这是溶骨病……我们……我们死——”
触碰过尸体的人们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被同伴们拖拽着远离污染的源头。
死寂顷刻间降临，塔尔听见咖啡店老板摔碎了一整盘的碗碟和杯具。碎玻璃的瓷片刺破了他的皮肤，但疼痛似乎缺席了一般迟迟不来。塔尔想起身去帮他一把，但后屋烤甜点的妇人早一步出现，流着泪让他冷静。
“混血种……一定是他们，”妇人的声音颤抖不止，“和百年前一样，君家降生了一个混血……而现在的琳琅天城里全是混血，天空树要惩罚我们了……瘟疫又要来了。”
塔尔以为亚恩城的居民们早已经忘记了百年之前的事情，但灼凌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从不曾被淹没在时间长河中，一旦露出水面，惊涛骇浪便会接踵而至。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尸臭和甜腻交织成了最令人厌恶的真相。塔尔将指尖触在了玻璃窗上，恶疾的尸体似乎在他的触碰下逐渐融化，泛着甜香的尸水沿着砖石间的缝隙流淌在街道上。
亚恩城的居民们尖叫着逃离广场，却依旧有许多人瑟缩着聚集在不远处的街角。那些人并不知道这种被称之为“病”的“毒”永远都不应该出现在法尔伽鲁姆的树冠之下，不知道那具尸体究竟是谁，又是被谁放在了无数人必经之路的十字路口。
“客人……先生，我们、我们要闭店了，”妇人梗着声走到他身边，将装着咖啡的纸杯放在他面前，“很抱歉，但我帮您做好了咖啡，免费给您了，能麻烦您——”
“不用抱歉，”塔尔打断了她，在桌上放了三枚金币，“你们的蛋糕很好吃。”
无论是他还是联盟都不属于这里，如果如今的一切是迫不得已，那到了结束之时，如论结局如何，他该把这一切都带走。
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纸杯里的咖啡在时间过半的时候就冷透了，被一饮而尽。塔尔始终都盯着广场上的情况，防止灼凌在意外情况下混进亚恩城的水源，也防止居民们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异动。日出后的广场上没了奏乐的吟游诗人，昔日被卖艺杂耍笼罩的地方冷清至极。
『如果尸体溶得差不多了，就提前吧，』燕拾建议，『你男人到城郊了。』
塔尔险些被这个称呼弄得笑出声。
『准备传信给月眠城。』
『早就好了，等你点火，』燕拾轻笑，『他一出现就断，我可不想听你们接吻。』
塔尔戴上兜帽，黑色的阴影遮住了头发，但发尾依旧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红。深渊烈焰的温度被压到了最低，金色的火苗中带着落日一般的亮橙色余晖，却比太阳还要刺目。
他听见了惊呼，层层叠叠的声音从周围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人们惊呼于他的火焰，惊呼于有人胆敢接近溶骨病的源头，也有不少人恐惧四散的烟雾，害怕那会让溶骨病传到城里更多的地方。
灼凌的甜腻气息随着尸水一同消失在了烧灼的火里，初夏的广场被烤得发烫，地砖上的薄烟缭绕不绝。他的足迹逐渐包围了尸水的边缘，火焰停留在地面积攒的液体上，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后同一时间向中心而去，仿佛倒转了时间，让碎裂的玻璃眨眼间恢复原貌。
而这仿佛一道信号，仅仅眨眼间，法术的气息便从斜后方突袭而至——
无数尖锐的细刺被深灰色的烟雾笼罩，仿佛从天而降的暴雨一般笼罩而来。塔尔俯身的瞬间朝侧面翻滚，但落脚点早已被预测，抬眼就是下一道爆破攻击。
火焰瞬间成盾，法术对撞的瞬间将塔尔击飞，重重砸在了喷泉中的雕塑上。深渊烈焰凝结成翼的速度慢了一步，过高的温度将雕塑震出了数道裂缝，摇摇欲坠。
高温顷刻间蒸发了池中水流，彻底断绝了灼凌意外泄漏到亚恩城水道的可能性。塔尔刚松一口气，可虞影溯却并未因此停下攻势。他连忙朝右闪躲，耳边擦过了一阵冰刃一般的风，而那些触及皮肤的灰色烟雾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攀附在了他的皮肤上，扼住了他的咽喉狠狠收紧。
黑色的发丝眨眼间就从远处抵达眼前，冰冷的掌心驱散了烟雾，触及了咽喉处烧灼不止的皮肤。塔尔盯着他的眼睛，并未看见因为诅咒或契约而丧失理智的迹象。虞影溯很清醒，只是看上去累极了，连假笑都不愿意维持。
火焰顷刻间笼罩了灰烟，借助弥漫的雾加速了恶疾尸体的燃烧，也将两个人完全包裹在内。虞影溯扣着塔尔的后颈，久违的香甜气息几乎令他失控，但这里是亚恩城的喷泉广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盯着他踩在刀锋上的爱人。
“往东？”塔尔低声问。
“东南，”虞影溯回答，“我来指路。”
深灰烟雾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迸发，仿佛割裂了太阳般从内而外地吞噬着火。塔尔的视觉下一秒就被灰烟再次吞噬，爆破产生的冲击波再一次击飞了他。火翼缓冲了大半的力道，让他最终停在了居民藏身地的十步开外，好巧不巧，余光瞥见了早上见过的熟面孔。
“亲爱的，”远处的虞影溯重新扬起了嘴角，笑着说，“北大陆一别，再次见面你还真是热情了不少。”
烟雾在塔尔下颌边刮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差一点就割到了颈侧的动脉。刺痛姗姗来迟，血也止不住地往外涌，不消片刻就洇湿了领口。
“你还想杀我，”塔尔沉声道，“为此不惜用恶疾的尸体引我出来，否则准备让整个亚恩城的人来偿债吗？”
“冤枉，我可不想自己的粮仓着火，”虞影溯给尸体加了点火候，滚滚黑烟涌向天空，“只不过是顺着长老殿的意思放了个鱼饵，谁知道你这么爱护我们的粮仓，冒着必死的风险也要救这些人类的命……真伟大，丝毫不在乎这些人类曾经对你们混血种做过些什么，我如果是这座城里的人类都要奉你为救世主了。”
知道塔尔将恶疾尸体带来山脉以南的人不超过一只手，如果这具遗骸能成为虞影溯站稳脚跟的助力，那恶疾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愿者上钩，你知道一旦现身会发生什么，”虞影溯说，“来之前想好怎么脱身了吗，我许久未见的爱人？”
火翼骤然间成倍增大，如同一道闪电般突袭至虞影溯身前。烈焰凝结成了一把大剑，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冲击波扫荡着广场，雪白的雕塑粉身碎骨。
虞影溯轻而易举将攻击的力道卸去，侧身的同时伸手抓住了塔尔的脖颈。先前被遗落遍地的灰烟从四面八方朝内聚拢，形成牢笼禁锢住了塔尔的四肢，囚禁在半空动弹不得。深渊烈焰一旦燃烧就会立刻被包裹，塔尔尝试脱身，但余光却瞥见恶疾的尸体只剩下最后一点就要被烧干净。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嗯？”虞影溯的指尖划过他下颌的伤口，“森林、落月同盟的权力、还是……帮你报仇？”
塔尔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不会回答，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虞影溯拇指的指腹停在了伤口边，一边按压一边撕扯，让更多的血往外涌，“就连你死去的父亲也在利用你，他被混沌毒死了，就要利用你杀混沌，可你没想过混沌为什么要杀他吗？”
疼痛感让塔尔的思维异常清晰，身后恶疾的尸体被烧得劈啪作响，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塔尔冷笑，“因为他查到了百年前那场大瘟疫的真相，抓住了混沌没藏好的尾巴！怎么，以为把黑锅扣到君煌头上、扣到混血种头上就万事大吉了？你们不如直接追根溯源，把责任推到那具快烧成灰的尸体上，反正灼凌是他造的，溶骨病是他带出来的。可惜他现在不能说话了，既然这么想问为什么，不如到地狱里找他！”
深渊烈焰蓄力完毕，塔尔左手掌心的火光瞬间穿透了烟雾，如同岩浆过境一般淹没了一切。恶疾的尸体彻底化为飞灰，燃烧的噼啪声响被风带去了城中各地。留在原地深渊烈焰重获自由，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巨网，朝着虞影溯所在之处呼啸而去。
今天之前，亚恩城的居民们或许并不知道古代恶魔究竟是什么东西，恶疾和灼凌、溶骨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可总会有人告诉他们百年前的恶疾被困永夜矿脉不可能抵达此处，那个曾经治愈全城的行医洛克和如今的洛克家族又有如何深远的联系。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是埋没地底的导火索，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也为了真相和他们的未来。
虞影溯在火焰抵达的瞬间顺势后退，半只脚踏进了雕塑的阴影之中。夺目的雪白色大剑下一秒便劈到了眼前，他顺势转身将塔尔引到了朝东的方向，再一步步后退着指引他向前。
衣袖被火焰烫穿，手臂的皮肤泛着被烧灼过的焦黑色，一低头便能看见白骨。深灰烟雾暴涨着撕裂了妄图靠近的火，塔尔阻挡不及，被缠着腰甩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在了咖啡店的玻璃窗上，和满地的碎玻璃一起滚进了屋内。
他后背全是被划开的小伤口，血腥气盖过了先前的咖啡香。塔尔掌中的火瞬间填满了碎裂的窗户抵挡紧随其后的攻击，但虞影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正门口，还敲了两下上了锁的木门。
那一对藏在柜台后的夫妻齐声尖叫，塔尔深吸了一口气，在对方的法术成型之前扇动火翼猛然撞开木门，大剑朝着对方的眉心砍去——
“亲爱的，”虞影溯烧焦的手掌抓住了剑刃，“这开门方式真是粗鲁。”
那只空闲的手扣住了塔尔的左肩，稍一用力就捏碎了关节。剧痛让塔尔有了片刻的脱力，眨眼间就被掀翻在地。他来不及用火疗伤，脱手的大剑瞬间融化，回归火翼之中。
他们从小巷打到亚恩城的街道，又沿着街道打回小巷深处，穿梭在砖石地和屋檐间，不过几个呼吸就离开了喷泉广场。火焰和浓烟时不时就会交缠着出现在城市上空，四处都是建筑物塌落的声响。
虞影溯引着他往东南方而去，但目的地却并非是郊外的小屋，而是一个狭窄小巷的尽头。塔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扔进了一道金色的传送门之中，满是家具的小屋取代了街景。
他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收了火，下一瞬遍布伤口的后背就砸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深灰烟雾转瞬即逝，塔尔只来得及看见闭合的传送门消失在半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吞噬了呼吸。
虞影溯被烧焦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原本以为的吻并未到来，对方的唇齿率先光顾了下颌。深可见骨的伤口眨眼间愈合，酥麻的迷幻感让塔尔不自觉地仰起了头，甚至忘记了自己肩上的伤。
内里的关节全碎了，碎骨戳穿了皮肤，也刺破了衣服。虞影溯沿着破口利落撕开了布料，低头咬在了左侧的锁骨边。唾液的镇痛效果即刻起效，塔尔秉着呼吸燃起了一小丛火，先覆盖住了虞影溯烧焦的手掌和胳膊，才沿着自己的手臂缓缓爬到肩膀。
火焰的治愈速度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疼痛感就彻底消散。虞影溯松开了捂住塔尔口鼻的手，刚想看他后背的伤，但刚一动作就被塔尔拽住了衣领。
“我得还债，”塔尔的呼吸打在他唇边，“你不要道别的吻，那现在呢？”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虞影溯下意识拖住了他的后颈，身体的动作比思考更快。唇齿交缠间，混乱的气息让他的心跳快得几近窒息。塔尔后背的血洇湿了布艺沙发，香甜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淹没他。
虞影溯抱着他起身，两对獠牙时不时磕碰彼此，顺势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拔出了嵌在塔尔后背的玻璃碎渣，对方的呼吸因此变得更加错乱，一半沉迷于吻，一半臣服于痛。
“你别——”
塔尔根本没得到拒绝的机会，虞影溯将他翻过身扣在了沙发上，面料撕扯的声音让他后背一凉。冰凉的唇舌游走在数不清的小伤口之间，即使有唾液的麻痹效果，疼痛依旧时不时到访。
“我下次不会把你往玻璃窗上扔，”虞影溯低喘着，“现在整座城里都是你的血腥气。”
塔尔把头闷在靠枕里，疼痛和愉悦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忍不住了？”
虞影溯觉得他学坏了，明知故问。
“忍不住就不忍了吧，”塔尔转过头，用膝盖蹭了蹭对方的腿，“我也不想忍了。”
作者有话说第167章 第160章 烟火交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