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贞》剪我玫瑰

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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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色轻佻，像极了求欢不成又蛊惑她亲吻的俊美恶魔。

　　黄珍珠对他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是此刻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流氓色/鬼，她直截了当，“你别勾引我。”

　　隔着床之间的过道，两人都是坐着的，对着电视，心思各异。

　　周明砚自得地嗯哼一声，“村姑，你应该喜欢我的吧。”

　　吸引力是很玄妙的东西，有时无需多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心思，萦绕在自己的身上有多久，有多难舍。

　　黄珍珠被他说中心事，佯装冷静，“你想太多了。你的自我感觉真好。”

　　周明砚懒洋洋地点了根烟，抛在桌上的火机转了一圈，“那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时候，周明砚坐在车里，接到欧玉铭的电话，“房主催着签合同呢。我拖不了太久，你行不行兄弟？”

　　挂上电话的他一阵烦躁，大学时和欧玉铭搭伙赚得钱凑起来七八十万，他除了有辆车和一套半死不活人迹罕至的度假屋，抵押出去也值不了多少钱，现时周教授周太太借机让他娶了谭全蜜才肯借钱，甚至想出了签订婚承诺这种事，看来这两人急着给他找点羁绊，怕他脱缰。

　　下午周明砚遇了几个朋友在茶馆谈借钱的事，对方听了他说想搞几层海景楼想装修后倒手，听得对方劝他趁合同没签及早抽身，“搞什么实业？不吃香的，阿砚，去开户和我们一起炒股吧。现在牛市，我们的钱都是里面钱滚钱，我有一手资料啊。”

　　周明砚抿了口茶，“不要。我玩这个不知先你们多久，总觉得没真真实实的东西握在手里安心，都说实业兴邦，我现在信了。”

　　奈何对方一听‘先’这个字，面色一垮，“虽说炒股这事讲风水迷信不好，但是讨个口彩还是必要的。不要在我面前提仙这个字眼。”

　　先、仙是谐音，炒股的人听不得这个，生怕自己手里的股票成了仙股，维港人对英语cent读作仙，后来指价格低于一元，只能以分作为计价单位的股票。

　　听得周明砚在那笑，水开了沏茶，腾起来的水汽弥漫，“你真是走火入魔。”

　　下午和朋友借不到钱，晚上又接到欧玉铭的电话，停在路边的周明砚于英雄末路，开始思考娶了谭全蜜这条路，想得入神，车窗上雨水横流，没想到车前啪的一声，一个女郎于黑夜之中扑在他车前。

　　他下车去拉起不小心扑街的女郎，这才看清对方，哦，村姑啊。

　　在那时候，周明砚心里甚至冒出个想法，若是周太太让他娶得不是谭全蜜而是黄珍珠，或许他还能考虑考虑。

　　毕竟，黄珍珠更惹他的心多一些。

　　外头此起彼伏的雨声停了，拨开厚重的窗帘，只余下缠绵的雨丝轻飘飘，黄珍珠去浴室换上半干不干的衣服，“我要回宿舍了。”

　　周明砚正在抽烟，用下巴点了下门边的雨伞，“你拿着，我待会去前台借一把。”

　　黄珍珠收下，迈出步子又迟疑，皆因这人在他身后抽着烟，颓唐俊美，却又看起来那么孤寂，她停下脚步，“诶。”

　　他抬眼，眸子黑漆漆的，另一只手的指尖闪着点银光， “嗯？舍不得我？想留下来？”

　　黄珍珠老实摇头，“不是。”

　　她觉得他需要有人陪他聊聊天，可是生怕说出口又凭空换来他的一番嘲讽，这人总能把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这时候才看清他指尖的一点银光，一枚硬币。

　　她问，“你拿硬币做什么？”说完，她已经在等着他嘲讽她多管闲事了。

　　结果，周明砚没有。

　　他的手掌劲瘦骨节分明，硬币正在他的手背上滚动，像极了有些人玩得转笔，周明砚神色若有所思，听她这么问，耸耸肩，“我家给我挑了位小姐。我打算抛个硬币，数字面呢，我就努努力爱上她把她娶了。花字面呢，我就逢场作戏眼睛一闭心一横把她娶了。”左右他现在缺二十万，左右都是要娶老婆，签了周太太那张该死的所谓订婚承诺，把谭全蜜娶了也不过如此。

　　他说的认真，黄珍珠却觉得他在闹。

　　见黄珍珠站在开门处，周明砚又忍不住招惹她，惹她生气，“若是硬币立着呢，我就把你娶了。”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黄珍呸了他一声。

　　周明砚莫名心情好了些，嘴角微掀，“你要我还不要，村姑你想得美。”

　　黄珍珠见他笑了，心下稍宽敢撩虎须了，走过去拿他手里的硬币，他不急着抛便给了她，看她做啥怪。

　　制式一元的硬币，黄珍珠指尖捻起，抵着桌面轻轻一旋，立着的硬币旋转，越转越慢，等到即将停下躺在桌面时，她轻轻扣住了硬币，正反谁都不知，正反谁也不在乎。

　　她把硬币还给他，“当你抛下去时，你就只剩下两个选择。本来有无数个选择，是你自己把路走窄了，一件事并不都是两个选择的。”

　　她的一番言论颇为惊艳，周明砚挑眉，勉强压抑住眼底的光亮之色，“还挺有道理，一定不是你想出来的。”

　　黄珍珠能帮上他自己也开心，大大方方承认，“看电视剧学的。”

　　踏着湿透的路面，黄珍珠望向雨夜里的宿舍楼，绿萝青青，平日晒出来的衣服被褥有人怕淋雨收了进去，她鬼使神差地，又想起周明砚送一个女回这栋楼的情景，心里稍酸，那是种叫妒忌的隐秘情绪，她全然没有办法，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

　　听到周明砚约她出来喝咖啡时，谭全蜜很开心，换了几件衣服挑出最光鲜靓丽那件，又对着镜子涂涂抹抹，见口红颜色不搭裙子还擦了重抹。

　　可是听见周明砚的一番话后，谭全蜜很不开心，刚刚饮下的咖啡让嘴巴里最剩下苦楚，绕着舌尖打转，她故作轻松，“明砚，那你应该娶了我。拿你爹妈给的一百万，我们平分呀。”

　　周明砚刚刚跟谭全蜜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周教授周太太想拉他们的红线，于是想出订婚结婚给钱这种荒谬的主意。

　　周明砚的眼神沉郁，“全蜜，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耽误你。”

　　他的这番话让谭全蜜听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没看上我。”

　　未等周明砚说话，谭全蜜抢白，“你没看上我，我也没看上你。这样刚好，谁都没受伤。”女性特有的多情惆怅此刻她发挥得淋漓尽致，“明砚，谢谢你的实话实说，谢谢你的坦诚。”

　　眼前亭亭玉立的谭全蜜和小时在谭家遇见的小姑娘重合，周明砚一时想起以前，“我和你哥从小玩到大，每次去找你哥你都在家，要么在那写作业要么在那玩游戏，说来，你我也算认识很久了。”

　　周明砚只要去找她哥哥，她都在家，为什么？因为想见他一面，见他一面自己心头小鹿乱撞跟蹦迪似的，一整天的天色都亮了，所以当知道周太太想撮合两人时，谭全蜜有多开心，今日听见他说实话，她就有多失望。

　　还记得周明砚对她说，“你叫全蜜，你哥叫全雨。风吹雨打就给你哥哥，你是女孩子，你的生活就该满是甜蜜。”

　　这句话听得那时的谭全蜜心神摇曳，更喜欢自己的名字，心里暗暗许愿，要是有你，她的生活才真真是甜如蜜。

　　到了现在，周明砚的坦白，说不能为了钱耽误她，更让谭全蜜多陷上几分，觉得当初真的爱上他，她眼光真好。

　　生怕自己在回忆里溺毙，更舍不得眼前的男人，谭全蜜岔开了话题，“周太太知道你急要钱，所以才搞了这件事。那你急要钱做什么？”

　　周明砚把自己要买楼的事粗略说了一下，没想到谭全蜜眼睛一亮，“我出一部分钱，你们算我一部分干股如何？到时候给我分红。”

　　周明砚来时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在朋友处借不到，自己名下的东西又不值二十万，加之不能把小姑娘谭全蜜拖下水，平白耽误她，索性让欧玉铭跟卖家说一声，一时半会筹不出钱。

　　手里把玩着硬币，周明砚想起黄珍珠说的那番话，也是，一件事不只有两种选择，若是和那几层楼的缘分未到，他做什么都没用，不如有一说一，坦坦荡荡，别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想着想着，周明砚又想到黄珍珠来，这村姑偶尔惊艳到他想碰她摸她和她有肢体接触，有时又傻气得厉害，话没说几句他就想让她闭嘴，过一会又想逗她说上几句话。

　　“你懂这个吗？你就入股。”

　　谭全蜜心里眼里满是对他的信赖，“不懂哦。不过我相信明砚你。”

　　“不过，我出钱之前，明砚你得带我去你家吃顿饭。我要见见周太太。”

　　周明砚对上谭全蜜的眼，心里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他答应下来。

　　这样想来，他倒有点想看周太太气急败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