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林间照》无非由

3、1.你是神经病吗 III

　　她推着许轻照上楼，林沐没忍住失笑一声，林沛立刻以眼光询问她，二人心照不宣地低声轻咳。林岳抬脚朝楼上走去，“怎么搞成这样啊？小渊房间里有衣服，先拿给他换……”
　　看着林岳上了楼，两个女人终于没忍住笑了。
　　林沐轻声道：“哎，那个许轻照真的有点神经……”
　　“没骗你吧？！”林沛忍住笑，“你跟他说话，三句说不到点子上，永远在梦游。不过他虽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是这房子真是建得好。只有三婶才有这个魄力，非要他来设计。”
　　“他学的就是建筑设计，这点功夫没有，白学了。”林沐翻了个白眼。
　　“嗯，我家房子也弄好了，你明天去看，超有感觉。虽然阿照有点神经，但他真是有天赋。也许天才都是神经病？”林沛若有所思地笑，“他也是今年毕业呢。跟你同年。”
　　“啊？”林沐笑道：“看他那个样子怪怪的，我以为他至少老我十岁。”
　　林沛扑哧笑出声：“你这张嘴就损吧。现在他在帮你家改建房子，有你求他的时候！”
　　林沐无声地撇撇嘴，抓起一块鸡扔进嘴里。
　　林沛站起来往外走：“帮我跟三叔三婶说声，我先回去了。”
　　林沐冲着她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求他？看我怎么调戏他！”
　　“你要调戏谁？”韩春望站在门边看着她笑。
　　林沐吐了吐舌头，“小渊呢？全家就他一个男人可供我调戏了。放假他没回来吗？”
　　韩春望笑道：“回来住了十天不到就跑了。”
　　林沐笑嘻嘻地叫：“跟女朋友跑了吧？”
　　“哦，我倒希望他带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可惜人家都没那心思。”韩春望叹了口气，盯着她笑：“不要以他为榜样……”
　　林沐嫌弃地撇嘴：“谁瞧得上他那招蜂引蝶的样儿！”
　　韩春望失笑：“阿照在洗澡，我们先吃吧。”
　　林岳走过来坐下道：“那孩子衣服是毁了，怎么弄成那样？要不要跟他家里说一声？还是明天先送他回去算了？”
　　林沐愣了愣：“衣服……洗一下不就行了吗？”
　　韩春望无奈地笑道：“他的衣服不好洗，只怕洗了他不能穿了。这样吧，一会儿问问他，是要回去还是让人送过来。”
　　“这么夸张？！”林沐不解地看着二人，“他没带衣服过来吗？”
　　“原先我想让他过来看看，没说要呆多久。”韩春望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沐一眼，“他也没准备长住，所以没带。”
　　“小渊的旧衣服他不能穿吗？太讲究了吧！”林沐皱眉道，“大不了，我去帮他买好了。”
　　韩春望笑着轻拍她的手：“不用了。吃饭吧。”
　　林沐欲言又止，一顿饭吃得有些无味了。晚饭后她去山后转了转。入了夜的林间有些凉意，明月当空，山下的小镇安静如斯。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每一扇门窗里，都有一个故事。这是生她养她充满了她所有成长记忆的地方，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回到屋子里，看到洗衣房里放着许轻照那些已经脏污不堪的衣服，忍不住上前去细看。当时他掉下去之后，她才发现他的衣着不俗，但也没有细想。如今仔细一瞧，衣服的面料看不出质地，但做工精致，袖口还绣着一个字母K。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是手工定做的。
　　“你想洗它吗？”
　　许轻照的声音传来，林沐回头去看。他站在院子里，已经换了一身随意的居家服。和黄昏时分楼顶上的他比起来，少了一份高贵优雅，多了一份平和亲切。
　　“我帮你洗干净。”她笑着取过衣服，走到一旁的水池边，拧开了水龙头。
　　他沉默地一下，“不用了。我已经打过电话，明天有人会送衣服过来。”
　　她关了水，假笑地看他：“那你是不打算要这衣服了？”
　　“不好洗。”他微微皱眉，似乎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她冷笑道：“没关系，我洗干净了，可以捐献给贫困人群。他们可没那么讲究，有件衣服穿就不错……”
　　他愣了一下，“那件衣服是定做的……”
　　“有你的名字，我看到了。”林沐指着袖子笑，“为什么是K？”
　　他淡淡道：“英文名，Kevin.”
　　“哦，自己取的吗？”她好奇地看他。
　　“不是。”他平静地笑，“是一位长辈取的。”
　　她没再追问，拧开水龙头，把衣服泡进了水里。他忍不住叫道：“哎，你这样洗会洗坏的……”
　　他话没说完，整件衣服裤子已经被洗衣液包围。她顾自搓着那件衣服，水池里很快飘起来一层细细的绒毛。林沐懊恼地叫了一声：“哎呀，糟了。”
　　“扔了吧。我早说过不要洗。”他皱眉看她。
　　她瞪着他叫：“你真是个衰神。”
　　他不解地看她：“什么是衰神？”
　　林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你是地球人吗？”
　　他愣住，旋即明了地笑了：“你在取笑我。”
　　“哦，原来你听得懂！”林沐扮了个鬼脸，抓过衣服来塞进了洗衣机里甩干。
　　他惊讶地欲言又止，等林沐把衣服取出来挂上，整个漂亮有型的衣服已经惨不忍睹。她盯着那件衣服，唉声叹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
　　“扔了吧。”他第二次说这句。
　　林沐有些窝火，“你很烦知道吗？一点不对劲就只会扔了，扔了。衣服不能穿，可以剪了做垫子，实在不行还可以当拖布！为什么一定要扔？！”
　　他有些不快道：“我的衣服为什么要当拖布？扔掉最好。”
　　“那你怎么知道扔了之后不会有人捡去当拖布？没准儿当狗窝呢？！”她有心抬杠，他却没反应过来，一时怔住，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这人简直跟她不在同一个频道，林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慢慢思考人生吧，我要去睡了。”
　　“哎，”他突然又出声道，“你需要旧衣服吗？我有好多。”
　　她转眼看他，扬了扬唇角：“嗯，好啊。捐献了吧。就当你为人类做贡献了。”
　　林沐没觉得自己这句话会有什么影响力，她也累了，倒下去就睡着，早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第二天一早，她去了自己家那个“工地”。林丘在镇上请了几个人来帮忙改建，全是泥瓦匠的活儿，林沐帮不上忙，中午帮母亲做了一顿午饭，请工友们吃。下午空闲下来，她一个人无聊，去了屋后的山坡。
　　这栋房子的后面，有一条小路直通山坡顶，走上去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山坡顶上还有一栋旧木屋，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如今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居住。她上学之后，举家搬去了山坡下的白河镇，山底的小楼是父亲林丘在外打工多年，回来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建起来的。虽然不大，但总归是个家。而这片山坡上的田地，久年荒芜，杂草丛生，早没了多少生气。
　　林沐坐在坡顶小木屋前，远远能看到山下正在改建的家。父亲年纪渐长，一心想回到家里，做一些能养活自己的买卖。不知道改建那栋房子，所花费的钱，要多久才能挣回来。难道她真要去当个服务员？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烦闷起来。
　　从包里掏出手机来，那是一款国产的便宜的智能机，她习惯性地打开□□，置顶的Rain的头像灰灰的，她看着那个仿佛陈年岁月里已经旧得失去了一切颜色的头像发了一阵呆。
　　“阿沐！你在这儿？还不回去看看，你家来了几辆车，你们家要是做大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