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林间照》无非由

26、1.我在夜半时分醒来 II

　　杨吉荣一抬头，看着二人笑了。
　　“你怎么回来了？”林沛诧异地看他，今天又不是假日也不是周末，他突然出现，能有什么事儿呢。
　　他朝她招手，她只得下楼去，他脸色有些不定，看着她道：“阿沛，我可能需要去福建出差半年……”
　　林沛愣了一下，“去半年？这么久？！”
　　“那边的研究院需要一位研究员。”他声音很轻，有些不确定。
　　林沛脸色变了。他上前去握住她的手道：“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愣住，一时没回答。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想了想说：“这边的公司虽然还不错，但我更喜欢搞研究。你知道我的，最不喜欢去拉关系跑业务。这边公司从下半年开始，每个人会有规定的业务量，一旦陷进那个任务，我就没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了。”
　　林沛沉声道：“所以你这次过去，实际是想找机会跳槽吗？”
　　杨吉荣点点头：“是的。”
　　林沛不高兴了，冷冷道：“你不觉得这么大的事，应该早一点跟我商量吗？”
　　杨吉荣低了低头，叹气道：“我这不跟你商量吗？平时我工作忙，你又不肯回家，一周都难得见一次。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坐下来说话？阿沛，你说话很不公平，知道吗？”
　　林沛没好气道：“我的任务有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辞职打算考注会，你是支持的啊！”
　　“我当然支持！”杨吉荣直叫道：“可是我可没支持你离开我！”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杨吉荣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每天下班回家冷冷清清坐在沙发上什么感觉？我不止一次说过，你在家学习我不会打扰你，可你就是不肯！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们一定要过这种两地分居的日子吗？阿沛，我们结婚才两年，你已经厌倦了？你不想看到我？”
　　说到这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有些不稳，眼眶也红了红。
　　林沛愣住，直觉叫道：“你说哪儿去了？！”
　　“我说错了吗？”他瞪着她，声音有些冷，“我是你丈夫，可我，一个月见你的时间，加起来才三四天。有时候遇到工作忙，半个月都见不着一面。夫妻难道不应该朝朝暮暮日日相伴吗？伴侣两个字的意义在哪儿？”
　　林沛说不出话了。她一心一意全副身心投入到自己的计划和理想中，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和分散她的注意力，却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忽略了他会寂寞、不安、得不到满足。她低了头喘了两口气：“阿荣，就这一年，我想一次搞定，所以不希望有任何事来分心。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你从小就是学霸，到哪儿都考第一。你学习好得让所有人嫉妒，你是全家甚至全镇人仰望的高山！所以你想做什么，一定是先考虑自己的需要，不会考虑旁人会不会因为这个而难受。”杨吉荣顿了一下，语气不悦：“我只想问你，你跟不跟我走？”
　　林沛听他语气强硬，脾气也上来了，硬声叫：“你做决定前都不跟我商量，凭什么要求我？！”
　　杨吉荣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钻回车里发动了车子。林沐一见不对劲，赶紧冲过去叫了一声：“姐夫你下山吗？捎我一段呗！”
　　她拖着一袋米吃力地往前蹭，杨吉荣只得下了车来，帮她把米放进车里，一言不发地上了车。林沐朝林沛连连使眼色，她却黑着脸没有动。林沐叹了一口气，只得坐上车。杨吉荣立即开着车上了路。
　　一路上他不开口，林沐只能笑着打破沉默：“姐夫，你第一次见我姐是在哪儿？”
　　他怔了怔，“镇上的小乐会。”
　　“看我姐弹古琴，一定觉得她是个温柔贤淑的古典美人儿，没想到被她骗了吧？！”林沐笑得很些夸张，杨吉荣无奈地苦笑了两声。
　　“你喜欢我姐什么？”她歪着头打量他。
　　“啊？！”他犹豫了一下，“这……怎么说？”
　　“你追了她五年，才让她答应嫁给你。这么有毅力一定爱得很深。”林沐笑道，“到底喜欢她什么？”
　　“独立，聪明，人好……”杨吉荣喃喃道，“说不清楚。反正看到她我就没法儿控制自己。我就想跟她在一起。”
　　“那我姐莫名其妙跟你分了居，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反对？”林沐笑起来。、
　　他脸色变了，半晌才道：“我反对过。可是阿沛不肯听我的。后来我想，大不了我辛苦点，每个假日开车过来。可惜……”
　　“可惜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林沐也叹了一口气，“你就应该再强硬一点，别再惯着我姐。”
　　杨吉荣愣了，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惯她？”
　　“惯！”林沐笑，“简直当女儿一样宠，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才会忽略你的感受。你得明白让她懂得，你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娶了老婆是要在一起互相爱护的。性生活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杨吉荣吃惊地瞪着她，差点儿踩错了刹车。
　　林沐笑得很不正经：“我说中你的心事啦？！”
　　杨吉荣无奈地笑了两声：“阿沐你真是……”
　　“口没遮拦？哼，你是我姐夫我才说这种话！我姐这个人，从小到大就很主观。她学习好，家里人也由着她。所以她就老觉得她的想法全对，别人就应该听她的。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不然她以为你所有一切都无关紧要。”
　　杨吉荣迟疑道：“你觉得我能怎么做？我怕做得太过了，她会以为我不尊重她。”
　　“你去福建这事儿事先没跟她商量是你不对。不过嘛，你也别轻易让步。”林沐看了他一眼：“我姐还不知道你对她有多重要。所以嘛，你得让她认识到这一点。”
　　杨吉荣微微皱眉苦笑：“我重要吗？”
　　林沐叹息一声，看着他认真道：“你是她丈夫，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未来人生陪伴她最久的人，你不重要，谁重要？”
　　杨吉荣目光变了，低头笑道：“只有阿沐你才会说这样的话。”
　　“我姐嘴硬心软，相信我，她只是没认识到你对她有多重要。比她那些书什么考试什么职称重要一百倍。”林沐笑了笑说：“我相信你，你能搞定她。实在不行，你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她才知道家有多重要！”
　　杨吉荣又惊讶又好笑：“怀孕生孩子？别逗了，这件事我可不敢随便做主！”
　　“哎，大姐和满哥是打定主意不会要孩子的。他们是丁克一族，而且不管谁说都不会改变主意。现在最有希望就是你跟二姐啦！不指望你指望谁？”
　　“还有你呢？小渊呢？”杨吉荣不满地叫。
　　“小渊？别指望了，就他那个不定性，将来能不能娶到老婆还真没准儿。我嘛，也别想了，老公在哪儿都不知道。况且，我也想丁克的。所以这生娃的重大任务，就交给你了！”林沐豪气地叫。
　　杨吉荣哭笑不得：“阿沐！阿沛也没打算要孩子，我要真让她怀孕她得崩溃！”
　　“绝对不会！”林沐一脸正经：“相信我，我姐以后绝对是孩奴！”
　　她的语气那样笃定，杨吉荣惊讶地看着她，林沐连忙撇开眼，掩饰地笑：“总之这件事儿你相信我没错！”
　　杨吉荣摇头失笑：“我就好奇将来哪个男人有福气能当我们的妹夫。”
　　林沐举起手来咧嘴大笑：“我也好奇啊！上天啊，能不能给个剧透？！”
　　杨吉荣笑出声来。车子开到院门前停下，杨吉荣帮林沐把米提进院子里，和卓玉霞打了个招呼又回到了车上。林沐跟过去叫：“姐夫，去哪儿？”
　　杨吉荣笑道：“去搞定你姐！”
　　林沐笑起来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加油！”
　　送走了杨吉荣，她刚回屋坐了一会儿，林岳就进了门来。
　　“三姑娘，快来！”林岳在院子里坐下，朝她招手。林沐笑着倒了茶过去，“三叔，怎么有空过来？”
　　林岳笑道：“我专门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