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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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因为长期没有审神者，这个本丸的自理能力可以说非常强，但笹森缘完全是病到卧床不起的程度，连宠物狐狸都交给了鸣狐代养。药研和江雪搬到了她的外间居住，贴身照料；其他的刀剑也一波一波地来探望——他们这时候才好像突然发现，这位审神者，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即使她精通阴阳术法，对付各种妖怪都得心应手，强大得好像没什么可以难住她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生起病来，躺在床上，单薄得好像一张纸。
而且还是个身有残疾的小姑娘。
她靠在江雪身上，小口小口喝药。听见他们的声音，还会转过头来笑一笑，无神的眼睛像是无形的匕首，扎在每把刀心里，一阵一阵地疼。
“大将，还是向政府申请离开本丸医治吧。”药研别过头去，不敢看笹森缘的脸。她身上的颜色本来就淡，因为生病，白得甚至有些透明，嘴唇的颜色就像是褪色的花瓣。
“没用的。”她说话都很费力的样子，脸对着窗外，眯着眼，“这不是普通的病……”
“那是什么？”药研问道。
“是妖物。”审神者说，突然抓住了身边江雪的袈裟，“江雪，江雪，把窗子打开。”
“主君，现在天气很热，暑气对您的身体不好。”江雪道。
“可是我想吹吹风，”审神者脸上露出眷恋的表情，“也许，以后就吹不到了……”
当夜，笹森缘高烧至昏迷。
整个本丸几乎炸了，没有审神者的支持，他们也无法传信给政府。除了把药研和石切丸一起塞进审神者卧室，他们还注意到了一句话——“是妖物。”
主君说是妖物，那就是妖物没错！
大家燃起了熊熊怒火，敢把我们主君弄成这样，管你是妖怪还是神明，都要被揪出来打到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笹森缘带来了很多书籍，都放在书房。阴阳师肯定有关于妖怪的书吧？当即三日月、鹤丸、莺丸等等几把年纪大的刀被推进了书房，任务是查找出来造次的妖怪及其克制方法；笑面青江，大太刀兄弟和源氏兄弟则被安置去守着审神者，因为都是御神刀或者斩鬼刀。而最熟悉审神者的江雪被抓去研究她留下的那些符咒——认得多少是多少。
“兄长，”膝丸坐在里间的门边，膝上横着出鞘的刀，“我觉得，那天我真的看见了妖怪。”
“啊呀？”髭切坐在门的另一边，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听闻此话，睁眼看向了弟弟，“所以呢？”
“若是我过去查看一下…”膝丸满脸都是懊悔。
“你就能斩了它吗？”髭切笑了笑，声音依旧是软软的，“我记得，那是小狐丸殿的房间呢。”
“…兄长。”沉默了片刻，膝丸开口。
“嗯？”
“为什么你这个都记得，就是记不住我名字？”
“大概是你名字取的不好吧。”髭切做思考状。
“……兄长！！！”
“好像找到了……”鹤丸揉着熬红的眼睛，举起一本书，“毛羽毛现，寄居在脏乱处的妖怪，会给人带来疫病…嗯，克星是生石灰。”
“主君不是脏乱的人吧？”书房里的其他人都凑过来，三日月质疑道，“怎么会吸引这种妖怪呢？”
自打被天井嘗惊吓之后，他没少找理由跑来审神者这里盘桓，对她的房间可谓熟悉的很。笹森缘东西很少，房间也干净得出奇，别说「脏乱」了，这两个字里任何一个都和她没关系。
“我记得主君生病前一天，明石君去万屋采购，说他见到了妖怪哦？”莺丸少有地没有捧着茶杯，表情严肃地说道。
“说到这个，”三日月被提醒了，“小狐丸最近也说明石君不太对劲呢。”
大家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原来如此」。
“哈哈哈，也不能一直让主君帮助我们呀。”天下五剑之一笑起来，眼底的新月闪亮，“是时候轮到我们为她做些什么了。”
“刀可伤人，亦可化为守护之刃。”鹤丸学着歌仙的语气文绉绉地说道，“啪”地合上了书本，“这次，让我们来保护她！”
“主君说过，符咒之中自有灵力，没有手印和咒言加持虽然威力无法发挥完全，但对于普通妖物，已经足够威慑力了。”江雪把桌上的符咒分类摆放，贴上不同的标签。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本《符箓大全》，对照着看倒也凑合。
“没关系，我们数量多！”堀川国广从中选了两张，转身叫道，“兼桑，石灰弄来了吗？”
“来了！”和泉守从门外探进个头，“书房那边说要怎么布置？”
他身后，烛台切和大俱利正在给一大袋生石灰拆封。
一切准备就绪，药研那里也传出来好消息——审神者的烧退了，暂时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于是按照计划，大家把明石拖进审神者的房间，布置好后将符咒交给青江，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从窗口观望。青江看了看符咒上的标签，给明石和笹森缘一人脑袋上拍了一张黄色的符咒。
其实江雪心中也没底——在外人看来，那些符咒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至于它是往哪个方向乱，都差不多。不过也许是上天护佑，符咒生效了——一道黑色的烟雾从审神者身上缓缓地抽离，化作一头……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妖怪。
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大毛球，浑身都是头发一样的黑色毛发，唯有两只眼珠绿油油的，凸出于头部，像是两个闪亮的灯泡。
只有一只？刀剑们有些意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殴打两个了，倒是比想象之中省力呢。
发现陷入付丧神包围的怪物转了两圈，转身就向窗口扑过去。然而窗框上也贴了符咒，它痛呼一声，长毛发出“滋滋”的声音，竟然被烧秃了一块。
而笑面青江的刀已经到了。
胁差行动起来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像一道飘忽的虚影。怪物对他显然颇为忌惮，身体虽然庞大，动起来却无比灵活，一闪就躲到了床边——然后再次痛叫了一声。
房间的角落已经撒满了生石灰，它们粘在怪物黑色的毛发上，就像蚀骨的毒药，一直向着里头腐蚀下去。
刀剑们顿时信心大增——有用！
被石灰沾上显然让怪物非常痛苦，它嘶吼了一声，猛地向门口扑过去——而守候在门边阴影里的髭切和膝丸，同时出鞘。
斩鬼的名刃，掠出鞘外的光华亮如匹练。源氏兄弟的配合显然十分默契，一人起身一人下蹲，一横一纵切割成闪亮的十字刀光。怪物重重撞在这弧形的光网上，顿时被分成了四块。它仰天怒吼，源氏兄弟却闪身避开了纷飞的毛发，又折身而返，双刀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再次行动，却并不是切割，而是侧过了刀身平拍。“啪啪”几声大响，他们把怪物分裂的身体直接从里间拍到了外间的门边。
因为室内空间狭小，大部分刀剑都只能站在门外的空地上待命。不过看起来源氏兄弟对付它是绰绰有余，刀光如匹，所过之处如砍瓜切菜一般。
然而他们并不追击，两次斩切以后立刻抽身后退，而那怪物弹跳而起，毛发一翻——每段身体之上，竟然又翻出来两只眼睛！
它变成了四只！
“书上有说它会分身吗？”今剑惊恐地拉住了三日月的衣袖。
“没有。”袖着手的刀剑笑眯眯地，“不过无所谓。”
在书房里他们已经完整地布好了整个局，只要书上的内容没有出错，那么这个怪物今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两道身影从不远处逼近了房门。大太刀行动起来的威势惊人，太郎和次郎曳刀而行，快跑几步之后两人一跃而起，却并非奔怪物而去，而是挥刀力劈，同时斩裂了两扇纸门。刀锋之上锐气席卷，竟是将整扇门都搅成了碎屑。站在最前排的是带着投石兵的短刀和打胁，但投石兵里装的却并不是石头而是纸包的石灰。随着刀风他们把纸包投入门去，白色的粉末纷飞，倒灌而入。
“哇幸好跑得快！”膝丸一把捂住耳朵，贴地翻滚到里间的门后。怪物的惨叫震耳欲聋，外间的生石灰粉也极有杀伤力，哪怕是他也并不想沾到。髭切也不比弟弟慢，一样捂住了耳朵，还是那种笑笑的神色。然而当他看见一道黑气的时候却猛地笑不出来了——那是怪物的分身之一，因为速度太快仿佛一道黑色的烟尘，直奔地上呆愣的明石国行而去。
因为怪物是从审神者身上出来的，他们忘记了给明石也带上护身符。髭切飞身而起，振刀斩向黑气，在极高的速度下刀锋撕裂空气仿佛有鬼神在尖啸，却仍旧快不过怪物。而明石国行刚刚才恢复了一点意识，完全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拔刀。
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明石的后颈突然弹出来一道金色的结界，流转的光华仿佛小小的太阳。黑气重重撞在上面，还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髭切的刀锋已经到了。
“嚓”一声轻响，怪物从眼睛中间被纵切两段。而膝丸随手抓一把角落里的石灰，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撒。
“住手住手！！”和怪物惨叫混在一起的是髭切和明石的声音，“要瞎了要瞎了！！！”
*
次日。
“所以你们合力，干掉了一只妖怪吗？”笹森缘靠在床头，笑着问旁边的膝丸。
“是啊。”膝丸盘腿坐在地上，削一只苹果。他身后髭切坐在另一边睡得正香，脑袋一点一点得好像鸡啄米。
“可是主君啊，我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膝丸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几块，“既然您在当初看出来了明石君被妖怪附着了，为什么不直接抓走它？”
“因为看不出是什么妖怪呀。”笹森缘看着他把苹果削成兔子的形状，抓起一只，“所以只是给他下了一个防止被附身的符咒，妖怪看见无机可乘一般都会离开，没想到自己反而被缠上了……好吃嗯。”
膝丸把削好的另外几只苹果兔子放进瓷盘，再次拿起一个苹果。这时一个奶黄色的脑袋出现在他身后，同时一只爪子伸过来：“啊呀？肘丸你的苹果削的不错哦。”
“……不是肘丸，是膝丸，兄长。”
“啊呀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髭切把一只苹果兔塞进嘴里。
“这不是小事啊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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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毛羽毛现：属于本性不明的妖怪，没有手脚，看起来就像一个长着眼睛的大毛球。喜欢藏身在脏乱潮湿的地方，会把疾病带给不干净的人家。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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