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之下 [ 西幻乙女 ]》姒昭昭

33、第33章

　　大口吞咽撕咬着口中的血肉，丽诺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因为她这个害人精，哥哥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要带着年幼的她东奔西跑躲避人族的绞杀，要给不知事的她准备口粮。

　　可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食过一口人族血肉，却正是因为她的软弱，哥哥被迫触碰禁忌魔法，成为同样见不得光的半巫妖。

　　他们好不容易攒够魔核，传送到各族混居，偏向黑暗但由于位面主人喜好缘故，对于他们这类不喜好厮杀的黑暗种族比较友好的泽拉塔。她又一次惹上麻烦。

　　想到生死不知被随意卖掉的哥哥，丽诺恨得眼睛几乎要滴血，她狠狠地撕咬着男人的血肉，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如果她早点放弃自己所谓的坚持，遵从自己的天性，她就不会营养不良导致迟迟未成年。她也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打伤，像个畜生一样被打量拍卖。

　　血泪从她瘦削的脸庞滑下，即使是死亡，她也要带着眼前的人同归。只是，哥哥......对不起......

　　只要继续修炼下去，哥哥一定能够成为巫妖，灵魂得到永生。而不论遇到什么，她相信哥哥最终一定能够解决。没有了她这个惹祸精妹妹，哥哥一定能够生活得更好吧。

　　虽是如此，将手中已经死透的男人丢到一旁，已经力竭地丽诺费力地迎着另一个敌人而去。视野已经模糊，她几乎要看不清对手是从哪里攻击过来的，身体痛到麻木。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她艰难地挡住击向胸口的利刃。活着的她才有价值，这些人虽然被她的反抗激起血性，但终究是为了利益没有下死手，所以她才坚持到现在，但是她想，这大概就是她的结束了。

　　罗刹没有灵魂，她真的很想一直一直陪着哥哥，她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绝望中，正准备奋力最后一击时，有什么人替她挡下了敌人？

　　她无力地躺在地上，低低地喘息着。虽然救下她，但是丽诺依旧以防备的姿势对着穿着披风，基本不露面容的来人。长久以来，她得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少。

　　最初他们也曾感激地接受慈祥农妇的收留，但得到的是佣兵团的围杀。她实在是再不敢相信任何人。

　　苏曦无奈的看着已经血肉模糊，濒临死亡，却毫不放松死死盯着她的罗刹女。

　　将兜帽摘下，对已经毫无气力却抗拒地对来人展示自己獠牙的罗刹女说道：“我没有恶意，这是疗伤药，你可以选择吃与不吃。”

　　说着取出一颗三阶的疗伤药丸，抛给罗刹女。这边的魔法药剂一直流行的是汤剂，要不是她自己好奇，无聊地时候，自己尝试炼制。

　　她怕只能打晕罗刹女后，再强制喂药了。

　　罗刹女艰难地拿起丢到自己身边的奇怪丸子，警惕地观察，只能大致辨识出都是对身体有益的魔药成分。吃力地拉了拉嘴角，想对面前绝色的少女微笑，略微收起攻击的架势，吞下丸子。

　　反正不能比这更糟，说不定这次遇见的真是好心人呢？

　　苏曦无聊地等在一边，顺手清理现场。有两个人见势不妙逃跑，她并没有追，眼前的这个罗刹女再不采取措施。估计也要凉。

　　在决定救助罗刹女之前，她其实听了一会儿他们的争执。毕竟，异世界嘛，行情不同，自以为好心救助的弱势一方反手就变成杀人魔头的事迹屡见不鲜。

　　她大概听出对方一伙是人贩子，至于这个小罗刹女。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罗刹，最离奇的是，这罗刹竟然还把自己搞到营养不良。

　　让罗刹不吃人就跟让狮子不吃肉一般离谱，作为对方食谱上的一员，苏曦其实不应该救她。但是这个罗刹抵抗住自己天性，把自己搞到营养不良，又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来自水星的苏曦，天然对拐卖，尤其是拐卖女性深恶痛绝，这才出手相助。

　　“我叫丽诺，谢谢恩人。”没有成年，依旧种族优势惊人的罗刹女，很快就能从地上爬起来。

　　于是，苏曦就听到一个异常悲惨的故事。

　　递过一条手帕，苏曦示意丽诺擦擦自己的脸，她决定今天好人做到底，再帮她找到自己的哥哥。人族对罗刹的天然排斥，她是能够理解的，不过少女也的确无辜。

　　和格拉兹特发过简讯，示意自己今天会晚点回去。

　　苏曦再对丽诺施放一个清洁术，除了罗刹女脸色及其苍白，便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确定是万物拍卖行？”

　　“我确定。”提到万物拍卖行，丽诺的脸上全是痛恨。

　　“如果不是救我，哥哥也不会陷入到那伙人手上。”低低的声音中全是愧疚自责。

　　“因为精通灵魂领域，我听那群人说过在，只有万物拍卖行敢接手。拍卖行的主人是十二氏，他们什么手段都有。”

　　万物拍卖行，听这名字就知道它有多豪横。当初苏曦寄希望能够寻得通向主物质位面的黄金传送匙，第一次和扮作克洛斯的格拉兹特相遇的地方。

　　格拉兹特很少处理杂务，阿兹格拉特的实际管理权在十二氏手上。要不是乌黯主君绝对的实力碾压，迟早是要被架空的主。

　　苏曦想到最近异常黏人，一天两个小时的工作都不想处理的人，有些嫌弃。

　　思绪收回，所以直接从拍卖行手上抢人是不可能的，只能走正规流程拍卖。看着期期艾艾，感动得恨不得马上签卖身契的罗刹女，苏曦一阵无语。

　　她要一个食谱是人族的罗刹干什么？

　　是的，丽诺很穷，她和哥哥赚的钱都在她身上，但是他们才来泽拉塔不久，在主物质位面赚到的钱都用来换传送匙。如果没有苏曦的帮助，她只怕连拍卖行的大门都进不去。

　　万物拍卖行是典型的泽拉塔建筑，大气，堂皇。实力的提高，让苏曦注意到一些第一次来忽视的细节。施加威慑术法的“万物拍卖行”名称旁除了象征格拉兹特权利领域的徽记，十二氏的联合徽章，竟然还有一个形似天平的徽记。

　　“审判天秤。”苏曦愣怔。“这是痛苦女士司掌自由与贸易的徽记。”

　　格拉兹特竟然尊重古典神派吗？

　　再三以法则之争的原因被拒绝前往卡法，苏曦自然仔细地了解过这其中的纠葛。纪元前，上下位面竞争隔阂远没有现在这么大。

　　本质上，神魔的是一群强大的能力者，混沌未分。

　　各族对神魔的信仰绝非所谓的善恶归因，纪元前，法则之争远没有现在这么激烈的时候，主物质位面的甚至是外层位面信仰都是自由且随意的，即为古典纪元。

　　但是随着各族信仰的变化，外层位面的神魔们，逐渐发现法则对多数信仰方的偏爱，至此，信仰成为神魔必争之物。古典纪元结束后，和自己君主的信仰相悖，成为不可能之事。

　　而格拉兹特作为最为强大的上位魔神之一，更是信仰皈依本身，竟然允许他的领民公开信仰其他的法则。难怪阿兹格拉特属于无底深渊，却能够吸引各位面来客。

　　传言格拉兹特试图取代外域的传言，应有几分真实。那格拉兹特对于她的想法呢？

　　痛苦女士，印记城之主，外域实际掌权人。而苏曦，这座众门之城，唯一的继承人。

　　按下心中纷乱的想法，苏曦领着丽诺进入拍卖行。

　　丽诺自小流浪，少有机会能够见识到这种集整个时代审美大成的辉煌建筑，一时间不禁目乱神迷。只好紧紧地跟在苏小姐身后，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乱瞄，给小姐丢人。

　　知道丽诺局促，苏曦并没有特意地关注她，将拍卖册递给她，示意自己翻看。苏曦自己也拿起一本。

　　感受到苏曦的体贴，丽诺大呼一口气，心中满满地感激。想到不知何处的哥哥，连忙翻起手中的拍卖册。

　　“没有，怎么没有？”丽诺喃喃。

　　眼睛瞬间红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绝望。忽然有人温柔地靠近，擦拭掉她几近坠落的眼泪。

　　“别急。”

　　“你哥哥不一定不在这儿，有几件隐藏拍品是不会记录到拍卖册上的。”

　　“真的吗？！”丽诺怔怔地看着苏曦，仿佛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的。”忍不住摸摸丽诺的头，柔声安慰道：“你不是告诉我，你哥哥精通灵魂领域么。即便是巫妖，也不是每一位都在灵魂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的。”

　　“虽然很抱歉，你哥哥的确有可能作为最稀有的拍卖品之一，进行压轴拍卖。”

　　“不过别担心，即便没有再这里找到你哥哥，我也会继续帮你的。”

　　看着丽诺泪眼中满溢出的感激，苏曦有点不自在，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开始了。”

　　随着俊美的拍卖师上台，苏曦开口，试图转移丽诺的注意力。

　　魔法宝具，珍奇魔药，奇异宝石，这场拍卖会没有太大的惊喜。苏曦静静地等着最终拍品的到来。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