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诟恶与隐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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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卡玛泰姬祭坛室。
当伊莱从连接着纽约至圣所的穿界门里走出来时，他感觉到了四道同时投过来的目光。
左手边的白人大师穿着考究，带着一股他熟悉的上世纪的英伦味道。右手边则是一位光着脑袋的亚裔，皱着眉头，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再就是站在祭坛室另一侧的古一，以及她身后站着如同松柏的黑人大师——卡尔·莫度。
这是他第二次通过这种方式来到这里，并且上一次的经历算不上美妙——从他轻轻抵住袖口魔杖的动作就能看出。
“别紧张。”先开口迎接他的是光头的古一，她笑着招呼有些局促的巫师，随后示意剩下的三人走到祭坛室的中央。
他们围绕着中心的魔法阵，各自站立在三角，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伊莱正想去听清他们的咒语，一边的古一却搭话道：“丹尼尔这次没有来，便由莫度大师代替了。”
丹尼尔是纽约至圣所的守护者，他在替伊莱连通了穿界门后，就拿着扫帚去打扫圣殿的卫生了。
“是这样的，”伊莱点头，看着三位守护人逐渐抬起双手，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地板上刻画的阵法条纹像细沙一样凹陷了下去。镂空处的一端逐渐挤出一些水银，那些银白色的金属液体正顺着轨迹不断填满魔纹间的空隙。
“这是隔绝探查的防护魔法，连通三座至圣所里的世界之窗。”她看着逐渐成型的法阵，随手一捏，唤出一道奇异的星盘。
瞥见星盘出现的瞬间，伊莱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被古一拉入了镜像维度。
“有的人称呼它为维山帝的封印，”她双手交叠，不断转动，渐渐与星云运转的频率相和，“可它原本却是从一只远古魔物身上的拓印下来的法术魔纹。”
紧接着，她仿佛掌握了整片星河的控制权，于是大手一挥，视角便不断地拉伸扩大。漫天星辰向四周退散，直到一个熟悉的星系投影在面前。
古一右手抬起，对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轻轻一弹，后者便顺从地脱离原本的轨迹，滚到了祭坛室的中心。
随后，那象征着地球的法术模型像是正在被填充的气球，不断胀大。模型的边缘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颗像是金丝线镂空的星球体。
待星球体稳定后，三位大师纷纷点中面前的一处——那是现实世界里至圣所的地点。无数银色的光丝从被戳中的地点开始向外发射，它们相互交错，如同在给地球织上一件毛衣。
“魔法网络现在已经笼罩了整个地球，你可以开始准备了。”古一看着眼前不断构建的法术模型，对伊莱吩咐道。
闻言，伊莱点了点，用袖口的魔杖轻点自己的荷包。
白石蜡，蛇痢草，椒薄荷…… 一件件奇奇怪怪的物品，从那道贴身的口袋里飞了出来。
直到生姜，大料，都一一出现时，伊莱隐约感觉到了三位法术大师暗地里的打量。
这次的寻人法术伊莱并未仔细修正过，因为理论上它并不困难，只是在法术材料的种类上有些额外的要求。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把自己觉得能用上，或是可能用得上的，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反正最后有卡玛泰姬报销，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有失踪者的贴身物品吗？”伊莱问道，这是他之前就发邮件告知古一准备的。
“那里面有哈桑的头发。”古一指了指桌上放置的香囊，“这是定位术的载体。里面有他的鲜血和毛发。最近一次补充应该是两个月前。”
定位术，一种古老的示踪法术，是几百年前法师们为了在遭遇不测时，同伴能及时感知危险，并按照示踪定位前往救援而立下的守护契约。时至今日，它逐渐演变成了卡玛泰姬的传统之一。
伊莱伸手召来香囊，也不细看，直接将它丢到了材料堆里。那黄色符纸叠成的香囊在触碰到材料的瞬间，像火星碰到了油水一样，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最先化成黑烟的是一堆桑蚕丝的布匹，它们的烟灰飘散着宛如在空中点缀出了一副无形的藏宝图。然后是一件件药材在灼烧里化作一缕细丝的白烟，它们晃晃悠悠地聚集在一起，仿佛无头的苍蝇。
见状，伊莱摘下缠眼带，盯着烟雾，心中默念着哈桑的名字。
烟雾寻踪的法术主要依靠巫师的注意力（精神力）和魔力作为引导，简单方便，就是比较费眼睛。
冥冥之中，那缕细长的白烟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如一条蛰伏的刚刚冬眠苏醒的蛇，缓缓沿着黑烟的轨迹往上爬动。
它们首先聚集在了法术模型上喜马拉雅山巅的附近，盘旋了许久，然后一路蜿蜒着向西。时不时打了个晃儿，又在某处逗留了片刻。
伊莱本以为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于是偷偷分心去瞟了一眼古一。可谁知他刚挪开目光，白烟便宛如受惊了一般一阵抖动，然后沿着维线疯狂奔驰，直到恰如一头撞上了一面空气墙后，瞬间散开。
坏事了，他心中暗道不好。
离烟雾散开地点最近的卡尔·莫度瞬间出手，将弥散开的烟雾收拢在手心里，然后把它按死在刚刚散开的位置。
眼见着自动导航许是受到了阻碍，伊莱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玻璃试管，拔开塞子，指挥着里面的无垠水飘向魔法网络。
这是他当年寻找至圣所用过的手段，那时用的是纯净水，能作用在实物的地图上。这次因为载体是虚幻的法术模型，便用未落地的雨水作为替代。
“雾散踪影现。”
一声轻灵的鸣叫不知从何处响起。
古一大师召来的星辰还未散去，四周布满的星星便如同眼睛一般代替伊莱注视着白烟。一颗颗星辰接连暗淡又亮起，像是在模拟生灵游走的轨迹。
星辰间的法术律动似乎在调试着频道尝试与白烟共鸣，后者便如同一个本想逃课却被抓回来的小孩子，不情不愿地开始绕着那道无形地空气墙打转。
雨水跟着白烟，在它的另一侧筑起一道围墙。
它们最终圈定了一个范围，于是白烟心安理得地消散了。
“这里是……”古一大师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她皱着眉头，伸出手，想要轻点这处位置。
可还没等到模型接纳她的法术，祭坛内的空间忽然一阵抖动，连带着模型都像是信号接收不良似的。
古一不死心，仍缓慢伸手构建回溯类的探查法术。
这一次，祭坛晃动地更厉害了，毕竟伊莱眼睁睁地看着穹顶处的砖瓦落了一块下来。
地球的法术星灵体也随着晃动湮灭，同时响起的，还有外面学徒大声的奔走相告：
“敌袭！敌袭！”
三位大师立即跑了出去，古一收回的右手轻轻捂着胸口，似乎在承担法术的反噬。
伊莱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原地，这一次，他只是卡玛泰姬的客人。也正巧，他看见了古一额头上一闪而逝的法术烙印，以及她失去眼白的黑瞳。
“卡西利亚斯……”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刚跑完三千米的女大学生。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伊莱撇了撇嘴，小碎步默默往穿界门的地方挪着。
见势不对的话，他估计自己会第一时间用阿尼马格斯逃跑（卡玛泰姬有传送魔法禁制，也限制了移形换影）。
卡西利亚斯会在今天袭击卡玛泰姬，这是他提前通知过伊莱的。除了它们之前，哦，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在金钱上的py交易，看起来卡西利亚斯似乎还想和某先知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纵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但伊莱如今就好比黄泥巴掉裤兜。
时间的选择恰到好处，高端战力聚集祭坛室，于是敌人趁虚而入，这是合情合理的事实。
追查起来，伊莱与卡西利亚斯有金钱的约定，这也是事实。
伊莱提前被卡玛泰姬通知了仪式的内容和时间，这特么还是事实。
出手帮忙的话，是在为自己出卖卡玛泰姬的行为赎罪，还是在为同伴通风报信？
不帮忙的话也正常，毕竟人家是一伙的嘛。
无论吐真剂，还是赤胆忠心咒，亦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发誓魔法，鬼晓得有没有漏洞。至少，猜忌的种子算是埋下了。
无论卡西利亚斯是为了削弱伊莱与卡玛泰姬的联系，还是为了和伊莱进行深入交易打下铺垫。
伊莱自以为站在漩涡的边缘，现在却被一只泥泞的手不经意地推了一把。
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先知悠悠地想着，我明明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它原本只是从一只魔兽身上的拓印下来的魔纹，现在却被人叫做维山帝的封印。真是讽刺啊，卡西利亚斯。”
伊莱看着古一慢慢悠悠地往外赶，又生出一种这个老处女早已安排好一切的错觉。
他之前观察过，这该死的老女人今天没带着阿戈摩托之眼（时间宝石）。
时间宝石无法观测外来者（伊莱）插手过的未来，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不会被记录运动的轨迹。这是他在滕斯贝格任务里印证过的。
看着无人看管的祭坛室，中心处似乎还残留着刚刚魔法网络的痕迹。
伊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要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隐私权，还是摆脱被安排的命运。
“我们来自泥潭，我们充满野心，我们渴望权利，我们强大冷静，我们优雅自持，我们从不后悔，我们是斯莱特林。”
他拿出自己的魔杖，郑重地摆好施法的姿势。他要做的事不难，但需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咒语闪回”
三位守护者构建的地球魔法网络星灵体如小偷擦碰驾驶室内断掉的两根打火线般昙花一现。
他脑海里不断回顾那些能够作用于地图的，影响范围广的，但对现实世界却没有太大影响的咒语。
魔咒在魔法网络消失的瞬间激活了每一条交织的线，但本身却又像是缺乏效果一样随着星灵体一起消散。
这也无妨，伊莱需要的，只是为了给地球施加干涉的痕迹，尽管这种痕迹不会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除了那些最近想要利用法术或者时间宝石预言未来走向的法师。
伊莱在他们的眼前放了一片叶子，这片叶子会随着时间枯萎，但应该可以为他争取一些时间了。
那咒语是韦斯莱兄弟夜游时，伊莱利用水晶球看着他们夜游学会的：
“我在此郑重发誓，我绝对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诟恶与隐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