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瓦印

3、第 3 章

　　周五。

　　朱苓急匆匆收拾完书包朝网吧赶。忙完今晚，她就能拿到一笔还算可观的兼职费，这样就有余钱给奶奶买个不错的收音机。

　　她心里盘算着，脚步也愈发轻快。

　　直到她好似察觉身后与她重叠的脚步声，她突然一阵心慌，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演变为飞奔，身后的脚步却越跟越紧。前面巷口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朱苓拼尽全力大喊却被突然捂住口鼻。
　　“周……”

　　“别叫！”

　　那抹影子往后一看，并没发现什么。

　　朱苓被人拉扯到巷子垃圾桶后面，然后被拖进了一个幽暗逼仄的破旅馆后门。

　　身后应该是一名社会青年，满身烟酒味，一股恶臭。朱苓浑身发抖，双臂被用力禁锢住，她疯狂挣扎。

　　“好、好久没见啊妹妹。你他妈就是周昂那小子的马子是吧？” 这声音……是当初掳她的那个黄毛混混。

　　他粗粝的手掐上她的腰，胡乱摸着。

　　“妹妹咱、咱俩有缘，你今晚让我爽……啊我操你妈的臭婊子！”

　　黄毛猝不及防被攻击了下/体，捂着裆/部跳起来，恼羞成怒地狠狠抽去一巴掌，朱苓扇倒在地。

　　朱苓被打得耳朵嗡鸣，左脸火辣辣地痛，嘴角隐隐尝到一丝血腥气，她顾不上麻木的脸，踉跄着想站起来跑。

　　“操你妈！”黄毛两步过来把她拖到潮湿的楼梯间一把推倒，恶臭的嘴巴接着就凑了过来。朱苓崩溃地大叫。

　　砰——楼梯间猛然被人从外面暴力地踹开。

　　“朱苓！”周昂青筋暴起，一把拎起还没缓过神的黄毛狠狠掼到墙上，暴怒的拳头发了狠地捶到他身上。

　　“张东亮我他妈跟你没完！”

　　破旅馆的主人像是刚听到风声，亟亟赶到，想要拉开发疯一样厮打的周昂，却被周昂一把甩开。狠戾的眼神让老板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先、先看看那个小姑娘吧。”

　　周昂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反手把张东亮戗到一边。红漆铁门吱吱呀呀地来回弹了几个来回，周昂把外套罩在颤抖的朱苓身上，她双目通红，指尖也在发抖。

　　“对不起。”他的嗓音异常嘶哑。

　　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她低低抽泣起来，隐忍的，压抑着的。

　　良久，她理了理衣服，声音干涩道：“走吧，我奶奶要等着急了。”

　　“……好”

　　刚走出后门，身后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朱苓？”

　　是张小语。

　　朱苓顿了一下，没搭腔，抬脚就要离开。

　　张小语很快跑到她前面，用某种类似怜悯或者看戏的目光审视着她，她夸张地关切道：

　　“你怎么了”

　　“没事。”

　　“那你的脸是……”

　　周昂目光陡然冰冷，“张小语，适可而止。”

　　张小语表情微妙低扭曲一瞬，没再追上来。

　　青乡中学很快就流传起朱苓的风言风语，从朱苓被侵犯打伤逐渐演化为朱苓为了钱勾搭校外小混混结果被强/暴。

　　十几岁的他们最擅长迎合大众和“集体出动”，他们一边谈论着一边拿余光窥视，却在对方走过去后故意作鸟兽散，以此排挤他们眼中的异类，仿佛这样就彰显了自己被认同被接纳。

　　即便他们跟对方并没有实质性冲突，即便搬弄了是非。问起来，就是一句“看不惯”“我乐意”。

　　在一众追星看小说谈恋爱的小女生里，朱苓本就不怎么合群，这件事一出，她更成了“异类”。

　　没有人当面给她难堪，没有人用拳头霸凌她，但所有人都在远离她，然后从背地里射出无数道目光审视，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目光里夹着一切恶意揣摩，像无数仙人掌刺一根根刺进朱苓心里。

　　那些刺足以把人精神击溃。可怕的从来不是正面来的恶意，而是藏在笑脸后的心机。

　　略去执拗地不肯离开的周昂，在那段昏暗的四处逃避的日子里，秦盛义是朱苓最后一点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