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4.2“那就再来一次”,到我寿命尽头
我以“可遇”的身份陪着思情到了她五十岁。
她五十岁生日那天,发明我的博士突然造访,说因为一些原因需要把我回收。思情当然不愿意。博士搬出“国家机密”这样的理由才劝得她肯放手。
事实上思情和我都只是博士选来的实验品,她身为人类,自小情感缺失,而我的芯片最初造出来就是用来实验弥补情感的。于是我们就这样彼此陪伴着。
没想到实验有了出乎博士意料的成果,博士说我产生了AI不可能拥有的情感,所以要回收我进一步研究升级。
就这样,我又回到博士的实验室待了好多好多年,等我再见到思情时,她已经白发苍苍了。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个这么年轻的AI呀?”她拄着拐杖,腿脚已经很不灵光,性格却比以前幽默许多。
“要是我再年轻个三十岁,指不定就让你做我老伴啦!”
思情老了反而爱上了出门,有时趁我不注意时走掉又不记得回家的路,我总是急得一团乱麻,每次都找得崩溃,后来我学会了在她身上装定位器。
思情临走前两年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最初忘事那会,她很暴躁,发现自己最爱的诗背不下来时,总是急得不停地敲拐杖。
“我爱你是寂静的,就像你消失了一样,你从远处聆听我……”
她不断地重复“聆听我”三个字,却念不出下一句,这时我就会提醒她:“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后来她越来越背不出诗了,索性就只听我念给她听。
21世纪末的某一天,那天像往常一样普通,思情起得很早,气色也很好,像个孩子一般要我陪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说我念完一首诗后,就去找她。
我隐隐预感到什么,胸口比当初被博士带走还要痛。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我干涩地开口。
我一直在看着她,看她颤悠悠地挪到卧房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她回头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却不敢再看下去。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为那不是真的。”
我大声地念完,尽管知道她已经耳背得听不清晰。
我轻轻地走到她的卧房,生怕惊扰了她。
打开门,我看到她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安详地睡着。微风细细吹过桌前那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写:
“可遇思情”
———
博士在我踏入时光机前笑眯眯问我:“那如果她死了呢?她总会死去,那你折损寿命回去找她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再来一次。”
不要再问我什么意义。有了思情才有了柯遇,以无数次对折余期的微小代价陪她了却无数个单调的漫漫人生,直到我寿命尽头。
对我来说,这本身就是意义。
踏入时光机,几秒后,我终于又出现在这扇门前。
“您好,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