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倾岑》环滁皆姗

22、默契

　　严艺娱乐CEO办公室。
　　谭楚楚推门而入。
　　严泽发现有人走进来却没敲门，习惯了似的，头也不抬，自顾自的点着烟。
　　“禁止吸烟。”谭楚楚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禁烟标志，“严总，这规矩不能只给别人定。”
　　“我的办公室，能不能吸烟还要别人说了算？”严泽冷冷道。
　　谭楚楚没搭话，拉开严泽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面前的严泽垂着眸，不难看出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轻轻抖动。刘海搭在额前，有几缕碎发夹在了睫毛中间。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也着实给这张脸加了不少分。夹着烟的手指骨节分明，若是钢琴老师见了，没准还会说他这双手是个练琴的胚子。
　　如果忽略他人后那丧/心/病/狂的模样，倒还真有可能被他的外表欺骗觉得他是个长相帅气的风度绅士。
　　哦，对，谭楚楚想到，自己好像确实就是被他这外表所骗。
　　“椅子坐的舒服么？”严泽见谭楚楚坐下后一直没说话，冷不丁道：“喜欢自己拿回家坐。”
　　“我有事问你。”谭楚楚道。
　　“什么？”
　　“许嘉清靠谱吗？”
　　“我的人你还不放心？”
　　“我听说有人在查他和ZK，”谭楚楚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如果查到你头上呢？”
　　“被查的是许清，和许嘉清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严泽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后道：“我派许嘉清去接近唐诺的时候用的是许清这个名字，ZK的总经理也是叫许清，严艺的经纪总监叫许嘉清。许嘉清在ZK的假身份有人去办，不用你操心。就是有人查，也查不到我这。”
　　谭楚楚大概明白了严泽的意思，没再揪着许嘉清的事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不急，起码等《剑指天涯》的风头过去再说。”
　　谭楚楚不解：“为什么？”
　　“胸/大无脑原来不是说着玩的，”严泽瞥了谭楚楚一眼，不耐烦道：“《剑指天涯》现在风头正热，前期宣传全部是各种积极正能量的东西，冷不丁爆出原著作者的负面消息你觉得对你们电影的影响是好是坏？你觉得观众还愿意花钱去看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生活作风差劲的人写的电影么？”
　　谭楚楚无话反驳，但眼神中透露出她的不甘心。
　　“我知道你想尽快毁了那个女人，但也请你别让我拿不到我该有的回报。”严泽走到谭楚楚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花了那么多钱和心血帮你得到这个角色，你要是让我回不了本，别怪我另辟新径。”
　　“放你的心。”谭楚楚挣脱开对方，“我有的是时间等。”
　　“那就好。”严泽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工作日的第一天，即使不用像周沫冉和邓翕那样准时准点的上班打卡，唐诺也依旧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早起。
　　手机的指示灯闪个不停，提示着有未读消息。
　　唐诺拿起手机，发现是方青岑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方青岑：早安。
　　一边回了个“早”，唐诺一边感叹方青岑起的也够早的，想来是今天有什么通告要赶。
　　唐诺等了会没见方青岑的回复，估摸着对方大概在忙。于是也没放在心上，掀起被子下了床。
　　一直窝在床角的阿旺看到自己的铲屎官起了床，开始肆无忌惮的“喵呜”起来，一边叫还一边翻过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以行动告知唐诺该做什么。
　　唐诺听到叫声，瞅了一眼阿旺的姿态，就知道猫主子想干嘛了。
　　“忘了你昨天在厨房的大作了？还想挠肚皮？”唐诺没搭理它，径直走向卫生间，“慢慢想着。”
　　阿旺十分“凶残”的又叫了两嗓子，不过显然没起到任何威胁的作用。
　　等唐诺洗漱完毕刚步入厨房，门铃突然响了。
　　“大清早的谁跑来了？”唐诺心里疑惑，出于安全起见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看了看猫眼，却发现并没有人。
　　唐诺心想许是谁敲错了门，没搭理，又转身走回厨房。
　　门铃又响了。
　　“哪位？”唐诺再没耐心，冲门外问道。
　　“你的爱心外卖。”
　　听出了来者何人，唐诺开了门：“你再不说你是谁我都要报警扰民了。”
　　方青岑笑了起来，一副孩子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表情：“谁让你不按常理出牌？”
　　“不按常理出牌的是你，”唐诺翻了个白眼，“不老老实实站门口你躲着猫眼干嘛？”
　　“猫眼里的人太丑了，有损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方青岑将手里的“外卖”递给唐诺，一本正经道。
　　唐诺接过早餐，顺势带着方青岑往餐厅走：“你这么早过来，今天没工作？”
　　“白天没事，就过来给你送个早餐，顺便还车。”方青岑拉开椅子让唐诺坐下，然后转身往厨房走，“我去拿餐具。”
　　这不是唐诺第一次和方青岑一起吃饭，却是两人确认关系后第一次一起共进早餐。
　　早餐确实十分丰盛。虾饺的外皮晶莹透亮，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大小也刚刚好，正好可以一口一个放进嘴里。咬下去的时候有些许汤汁，虾球也十分劲道，嚼起来脆脆的。可能是觉得虾饺吃得多了会腻，方青岑还带来了西芹炒百合和紫薯包，正好岔一岔口味。两杯豆浆一杯放了糖
　　一杯没放，唐诺选完后方青岑才拿走了剩下的一杯。
　　早餐是方青岑叫闻天一大早跑去某个评分超高的店里买的——菜单自然是根据唐诺的喜好制定的，闻天只负责跑腿。
　　唐诺向来习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吃饭的时候一向很少说话。方青岑倒也不介意，反正看着唐诺吃饭心情也不错。
　　“你老看着我吃饭干嘛？”唐诺发现方青岑时不时就看自己，忍不住问道：“看我就看饱了？”
　　方青岑勾了勾嘴角，道：“秀色可餐。”
　　唐诺白了对方一眼，默默在心里说了句“臭不要脸”。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方青岑不再逗唐诺，掰了块紫薯包扔进嘴里，“六点前我都是自由之身。”
　　唐诺想了想，摇了摇头。“本来冉冉今天调休约我逛街，结果她大领导来视察工作了，就没下文了。”
　　方青岑抓住了某个关键词：“那你想逛街吗？在下乐意奉陪。”
　　“你？”唐诺不可置信，“大明星也能随便逛街吗？”
　　“也是。”方青岑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方青岑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按月领着固定的工资，偶尔会因为业绩达标多得些奖金。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奢侈生活，起码可以和喜欢的人随时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担心哪个角落会冒出来一个偷拍的狗仔。
　　“你会后悔吗？”方青岑突然放下手中的豆浆，正色道。
　　面对方青岑突如其来的提问，唐诺愣住了。过了会儿，她才问道：“什么？”
　　“后悔和我在一起。”方青岑的言语丝毫不婉转，“后悔选择了这种和你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模式。”
　　“你觉得我会后悔吗？”唐诺反问。
　　方青岑想了想，坦白道：“我不知道。”
　　听到方青岑的回答，唐诺却没有觉得有多惊讶，反倒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方青岑不解的看着唐诺。
　　唐诺：“坦白说，我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模式’，所以没体会过也谈不上会不会后悔。我只是觉得，既然选择了和你在一起，我起码有尝试这种生活模式的勇气和打算。拿今天来说，本来我就是要和冉冉逛街，她去不了所以我们取消了，我并没有因为你不能继续陪着我去而感到失落或者是不开心，因为你陪我逛街本来就不在我今天的计划内。没有计划过的事情被取消了，本身就没有什么好伤心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你不能陪我逛街而不开心或者是埋怨你，更不用联想到我会后悔和你在一起。”
　　这还是唐诺第一次一口气和方青岑说了这么多的话。
　　方青岑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理智的许多。
　　唐诺不是个没有感性的一面的人，她只是理性的过了头。她可以很客观的判断一件事是该感情用事还是该理智分析。谭楚楚叫他“青岑哥哥”唐诺会不高兴，谭楚楚缠着他有亲密接触唐诺会吃醋，这都是唐诺表现出的感性的一面。而在像今天这样的事上，唐诺从来都很理性，不会撒无理取闹的娇，更不会无缘无故的作。
　　这是方青岑喜欢唐诺的原因之一，也是方青岑觉得自己握不住唐诺的原因之一。
　　太过于精准掌握理性和感性之间的度的人，往往也会很决绝。
　　不过显然，方青岑此刻并不打算继续思考这些问题。
　　他又消化了几番唐诺的话，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多余。
　　方青岑对上唐诺的目光，对方显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已经想通了。于是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没再说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