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保姻缘》白梦年

3、第 3 章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冯家三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缩在屋子里，谁也不出去。厨房里做好了饭也不敢开桌，只放在笼屉里温着。

　　冯玉章冯老爷现在只庆幸自己的发妻这两日去庙里清修去了，不在家；还庆幸当初他爹觉着他吃饭的点太早 ，所以除了年节外，冯家没有全家围桌吃饭的习惯，否则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那儿，只怕他命休矣。

　　冯老爹板着脸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看向两个儿子。冯大哥端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双目紧盯着窗户出神，根本不接收他爹的信号。

　　冯家老三就怂了点，被他爹眼神一扫，立马把头埋下，似乎想藏在肩膀里，连声说：“爹，爹，您可别看我，我，我这么没用，小妹也不听我的话不是。”您在朝廷上不能为小妹出声反抗，总不能现在触霉头的事情还要推着您儿子去做吧。冯家老三心里默默想着，但为了他的胳膊腿儿的安全，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冯老爹一听他这没出息的混账话，巴掌扬起来就要揍，却又放下来，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是你爹我没用。我何尝不想再朝堂上酣畅淋漓地骂他们一顿，可是我，我要为咱们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考虑，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之前昕昕戏耍殿下的事陛下没有追究已是万幸，如今我们要是再有微词，叫陛下想起当年的事情，两件事并做一件，罚将下来……能怎么办呢。”

　　“爹，您不必自责，您是对的。这事我们再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冯大哥出声宽慰罢，转头吩咐，“老三，你去，把瑛之叫过来，让她端碗银耳莲子羹给昕昕，看看她情况怎么样。”

　　一听见不用自己去，冯老三一口应承下来，立马跳起来去找瑛之。

　　再三向瑛之嘱咐好，三人看着小丫鬟瑛之的身影渐渐远去，是好是坏，只等着她的回音了。

　　被老爷和两位少爷郑重的口气吓得战战兢兢的瑛之，从小厨房里用掐金珐琅的小碗盛了些银耳莲子羹，摸着温度不烫不凉，入口刚刚好，才小心翼翼地敲响小姐的闺房。

　　“进。”听着声音挺正常的，瑛之暗暗放心。

　　瑛之推门进来，看见自家小姐和往常一样，在案旁写字，悬着的心落下，也如往常口气，把羹端至小姐面前：“小姐请用。”

　　“放着吧，再去拿些菜来……诶，爹爹和哥哥们可曾用饭？没有的话大家一起吃。”冯昕柳的语气神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甚至多了一丝少有的调皮。

　　“没有，没有。我去叫老爷和少爷。”被自家小姐的美色震颤了一下的瑛之摇摇头，急忙回答后连托盘也没拿就跑了出去。

　　什么？叫我们一起去吃饭？

　　昕昕该不会是气疯了吧，要不然就是等着把他们都叫出来臭骂一顿。

　　屋子里的三人听到瑛之的叙述后，心里都掀起了这样的惊涛骇浪。然而没办法不去，哪怕这场鸿门宴上，昕昕要把他们三个煮了炖汤喝，他们也只能高高兴兴地自己剁吧烂了，不能让昕昕费力。

　　很快，冯家的仆从就已经把饭桌布置好了，因着天已经黑了，两旁点上烛火，影影绰绰地，更映出屋里布置的清贵。桌上的菜品丰盛，冯家父子三人却吃得如同嚼蜡，只有冯昕柳吃得高高兴兴的，还夸奖了厨房里的厨子，说是今天的汤做得鲜。

　　然而一顿饭毕，冯昕柳依然没什么异样。

　　正正常常。

　　不对，这就是最大的异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四娘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一切照旧。

　　第二日起来，冯昕柳照常写了副字，然后在昨日那张纸上苏秉之三字上圈了个圈。

　　叫过瑛之，把自己写的一首诗递给她：“数了数，诗会的日子又要到了，快入夏躁得慌，也写不出什么好诗，你就先把这首递过去，充做数吧。”

　　看到这首诗，苏秉之自然会来找她。诗社里苏秉之可是当红的人物，但凡有好诗，自然都要找他来品评一二，冯昕柳肯定他一定会看见的。

　　果然，不过半天时光，苏秉之的拜帖就递到了冯家门房上。

　　门房的小子挠着头，不知道把这拜帖递给谁好，苏先生曾在冯家做过西席先生，教过二少爷和三少爷，才学高深，和冯家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很不错。但这眼下离老爷和大少爷下朝还早，二少爷离家多日，三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这找谁主事儿呀。门房的小子只好把拜帖交给管家，请他示意。

　　管家知道苏先生和家里交好，不好让那么个光风霁月的才子在门口冷落，忙做主张，把人请进院来，在正厅奉茶款待。

　　苏秉之就这么进了门，听着管家说家里老爷少爷暂时不在，还请他在堂上稍后片刻。苏秉之笑了笑，道不介意，撩起衣袍，坐下品茶。喝罢茶，他状作无意地对管家说：“不必这么拘谨，您若有事就先去忙，不必客气。正好我也坐乏了，就在这后头的院子里转转，赏赏花。”

　　“好，好，那老奴先告退。”管家笑呵呵地离开，嘱咐旁边的小厮伺候着，他忙自己的事去了。边走还边想着，苏先生真是才学好人品好。当年来家里做先生，就认真负责的很，三少爷学不好也是他自己不努力的缘故，小姐只半是玩耍半是听地学了些时日，成绩就很不一般。后来苏先生不知为什么一心离开，老爷少爷都劝不住，想着他总要科考进仕途，也就不再勉强。可谁知苏先生出去后没有科考，而是专心做起了诗社，也好在他才学高，人也一表人才的，在京里这龙盘虎踞的地方也闯出了名声，白衣才子就是给他的评价。

　　这厢，刚被称赞人品好的苏先生在园子里转了半圈，找了个理由把小厮支使开，自己熟练地东转西转，白衣飘飘的苏大才子眨眼间就变成了采花贼，进入了冯昕柳闺房的小花园里。

　　“四娘，你……”时隔多年，再次一睹冯昕柳的真容，苏秉之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面前的人还是那么美丽，一袭粉裙坐在绿荫下，团扇轻摇，桌上摆着残局，恍若当年，下一秒她就会笑着冲自己招手，说快来陪她下棋，说二哥三哥的水平太次了，没意思。

　　“桃花开后杏花稀，客子来时燕子飞。”见苏秉之半晌无话，冯昕柳摇着扇子轻笑一声，吟了句诗。

　　“山郭数村芳草合，野篱三面乱蜂围。[1]”苏秉之接住了，伸手折了片叶子，答了下文。

　　“苏先生的功力不减当年啊，不如让我看看白衣公子的棋力如何？”
　　苏秉之在她对面坐下，执白子，却迟迟不落子。

　　“怎么，难吗？”

　　一来一回的试探中，苏秉之失去了耐性，最先招架不住，问：“你找我来，是不是和郑封澍有关？”

　　“看来苏先生的消息真灵通。那苏先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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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是的，这里就是“一首诗”，蠢作者写不出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诗来引用，大家就脑补一下这是一首很棒很棒能传情达意的诗就好了(*/ω＼*)
参考文献[1]《呈吴子鱼先生》。这里就当做是冯昕柳写的吧(*/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