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明德学院》九喵喵

3、相见

　　那郑回接了帖子，高兴地手舞足蹈去找赵衍邀功，听小丫头说赵衍在农学院那边便抬脚追去。还没出门就被俩小孩抱住了大腿。

　　“爹爹，带庭儿去玩！”左边的小孩也就三岁大小，话刚说利落，见郑回出门吵闹着也要去。

　　“爹，我的作业写完了，您也得带着我！”右边的小孩个头高了一头，有五六岁的样子，也是不依不饶跟去。

　　郑回心情好，乐呵呵地答应了，父子三人坐了马车前去农学院。

　　到了农学院，刚一下车，俩小孩撒腿就跑开了，没一会儿就听试验田那边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哎呦，小心我的麦苗！”

　　郑回心中一喜，脚下不停歇，转了两道弯才看到田中老父一只胳膊夹着小的，一只手领着大的从田里出来。身后两个农学院的特聘小麦种植专家——一个小老头，一个老婆子，手里都拿着土块笑呵呵跟着。而赵衍则穿着灰色粗布，束发站立一旁，手里拿着根铅笔在记录着什么。

　　郑回忙上前接过两个儿子放在一旁，才行了礼问安。

　　郑老爷子对着刚扯了他一棵秧苗的孙子的爹没什么好脸色，颇没好气地问道：“郑大院长怎么有空来了？”

　　郑回腹诽老爷子喜怒无常，敛神道：“父亲大人容秉，刚接到新任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帖子，明日便前去林府拜会。”

　　郑老爷子捻须问道：“林？”

　　“正是林侯爷独子林如海林大人。圣人点了探花的。”

　　“是他！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学生了，当年他的会试正是我主持的。”郑老爷子叹口气，“一晃四五年了。”

　　怎么就你学生了，你是教他一首诗了还是教他认了字了？不过当了回改卷老师，那一届的学生就都成你学生了，郑回腹诽着。

　　“林大人帖子里也提及自称‘学生’呢，还说本应前来拜见老师。”郑回将帖子奉上。

　　郑老爷子看了帖子笑道：“这林如海倒是一肚子学问，当年荣国公与林侯爷定下姻亲就是看中了他家的书香门第。他既然想来，老夫见一见何妨，说不得还能给文学院招一代课教谕。”

　　郑回见老爷子答应相见，心里嘀咕果然不愧是林妹妹的亲爹，让这不好见客的老头子竟答应见了，还起了挖人的心思。转念又想，老爷子竟比他这个院长还操心文学院老师的事情，这转变，啧啧，想想当年为这学院挨的打，也算值了。

　　又将贾敏的回帖递给一旁的赵衍。赵衍早就急切了，顾不得旁边还有公公在，打开回帖就看。入眼就是一笔漂亮的簪花小楷，轻嗅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内容便是邀请赵衍明日做客，用词文雅风趣，赵衍读了两遍还觉不满足又读一边，那边郑回见老爷子又下地松土，也只得跟着下去干活，俩儿子被老爷子勒令在田埂上学习。

　　第二日天气晴朗，郑回携赵衍到了林府。递上帖子，有下人将郑回引进前院，而赵衍则是被一婆子带着进了内院。

　　且不说郑回和林如海如何攀附，单说赵衍进了内院见到贾敏如何欣喜。

　　赵衍打量了贾敏一番，笑道：“不愧是大家出来的主母，这遍身的气派真真让我自惭形秽了。”

　　贾敏笑道：“夫人自谦了。单是夫人能开办学院，做出此等事业，就让我不如。”

　　赵衍笑道：“您不笑话我争强好胜？”

　　贾敏笑回：“副院长才高心善，眼光卓绝，我只有羡慕敬佩之心，恨不早早相识。倘若早些相识了，说不得也能为那些女学生出一份薄力，又怎会笑话副院长？敏虽不才，也知世间女子不易，高门大院出身的女子尚能有机会识字读书，那小门小户的女童能有几个看懂自己名字姓氏的？副院长能体谅女子不易，给那贫民百姓家中女孩读书学习的机会，不光习字学文，还能学一二本领用以生存，副院长功德无量啊！”

　　赵衍一听，先是一呆，转念一想，黛玉在书中也是爱才惜才的，否则也不会诗社上用心、教导香菱不耐其烦的。黛玉如此除了本性以外，嫣不知不是贾敏熏陶出来的？书中曾说黛玉是被当做男儿教养，请了进士来上学的，若贾敏不开明、不同意，林如海再是偏爱也是不行的。且听贾敏的意思，说“才高心善”，除了肯定自己才学外，更又推崇“心善”了，还能知晓她是为了那可怜的女子争取受教育的权力，否则也不会说出“为女学生出力”的话了。曹公给其“敏”字，可见一斑。

　　赵衍心里感慨万分，伸手握住贾敏双手道：“我与夫人一见如故，某虽不才，虚长了几岁，轻狂自称姐姐了。”

　　贾敏忙以“姐姐”称呼，又自称“妹妹”道：“妹妹孤陋寡闻，还望姐姐解惑。这学院情况如何？”

　　赵衍便仔细将学院的办学理念和方式告知贾敏，贾敏听了连连称赞，待听到几则故事，从学院里毕业的女学生能被家里看中不随便几两银子就许人，到了婆家也受重视后眼中含泪道：“姐姐真真是大善人！”

　　赵衍见美人含泪，一面感慨不愧是能生出仙子女儿的女人，一面想起贾敏的命运叹其可怜。这么一又美又怜的人儿，还是如此心智，不仅不以奇谈怪论看待学院，看待开办学院的她，接受能力之强让人佩服，还能想到这女子学院开办的意义，怎么就这么命运多舛。

　　二人相见恨晚，赵衍又邀请贾敏到学院参观，贾敏立即应了。带着几分羞赧道：“不瞒姐姐，昨日接到姐姐帖子，听到学院的名声，妹妹就想去看看了。这学院里文理农工都有所了解，只是‘职业培训’一院作何解？”

　　赵衍便将如何根据职业培训人才说了，后又笑道：“空口自夸也不形象，待妹妹到学院里一看便明了了。”

　　正说着，那边小丫头进来回话说郑院长辞行，赵衍看看天色笑道：“和妹妹说得开心竟忘了时辰，耽搁了时辰，不知误了妹妹多少事。”

　　贾敏忙笑道：“还想多留姐姐一会儿，多讲讲学院的事儿。”

　　赵衍笑道：“妹妹可随时来学院找我，如果妹妹不嫌弃，偶来学院指导一下女教谕们，姐姐可沾了光了！”

　　贾敏送赵衍出门笑道：“到时必前去叨扰。”

　　送走赵衍，贾敏才刚刚坐下，就见林海大步跨进来，丫鬟们收好招待赵衍的茶盘点心等物，重新沏了茶送上，这才逐一退下。

　　贾敏也不留人侍候，单拿了礼单子看。

　　林海呷了口茶道：“真真开了眼了，从没想过书院会这么办！不愧是帝师教出来的人物！”

　　贾敏将礼单指给林海看：“瞧瞧这单子，除了日常拜会的物品，还有养生书册一套。”

　　林海一听也拿了单子看，叹道：“我观郑回之言行，磊落大方，是个不拘小节的，但也知礼，怎么会直接送来养生书册？”

　　养生书册涉及医术，医学之道总是犯些忌讳的，不是亲近之人不会送医学相关书籍，否则就是暗示收礼的一家身体羸弱了，这在礼节上是无礼的，想郑家家教也不至于疏忽至此。

　　贾敏笑道：“这有什么，他们是开书院的，行教化之功，世间万物皆是学问，医学一道又有何忌讳？类似于‘有教无类’罢了。况我观其夫人言行举止，才高心善，又懂医术，想来是听闻你我路途中受寒一事，关心则乱吧。”说着就叫人进来去取那书册。她的贴身大丫鬟青柳在门外应了声，没多久就托着一本书册进来。

　　夫妻二人打开书册看了起来。这书的排版行文也非常见，竟是要横着从左往右读，第一页就是介绍一些符号代表的意义，像是“，”代表停顿，类似于句读，这样明确写出来，能让行文更易通读。看完第一篇“标点符号的意义”后，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句读他们也是常见的，只是没分这么细，那像蝌蚪一样的“逗号”、“引号”，笔画一样的“叹号”，甚至“分号”，让他们又是赞叹又是怀疑，赞叹的是这份巧思妙想，如果这些符号真的用在文间，那将是多么重大的改革，成功了便是功在千秋，可他们也知道，断句分句本就有差异，这将是一项长久的事，非一人之力能完成，若是被世人接纳，不论其他“文”之一字也能得了；怀疑的是这二人将这样的书册当做礼品给他们是有什么打算？更何况，这句读一事在四书五经上更是有力，为何单单弄在这养生医书上？

　　是先用这功在千秋的事业引着他，进而攀扯了其他？这迂回之术未免也太远了些。

　　林海沉吟道：“圣人点我任这扬州的巡盐御史，是皇恩浩荡。临行时岳父大人也有告诫，盐业水深，非一人之力能定，叫我不要牵扯到党争之中。郑老本是无所牵扯的性子，几年前致仕就消失在朝野，若不是咱们来到扬州，也不知他竟在此养老，想来他的儿子也不是党争之人。否则岳父大人也不会不提及。”

　　贾敏想了想道：“那赵姐姐……郑夫人，她待我倒是像等了很久似的，但又不是和朝政牵扯，好似全是与我投缘。我们聊了很多，大多是我问那学院之事，她向我讲述，言谈举止都是大善之心，也没提及任何其他夫人小姐。后来便是她在养生一道的所得，说得都是……保养之事。”说着贾敏却红了脸，抬眼看了林海一下暗忖赵衍所谓的“养生”之说，全是如何怀孕生育的闺中密语，如何能同林海提起，莫得坏了赵姐姐的名声。

　　林海听了贾敏所说，也想不出所以然，只期以后接触中再观察。

　　掀过第一篇，便看到一页目录，总分男女两大类别，贾敏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每一类别里都有“生育”一项。

　　贾敏红着脸觑着林海，想着与他结缡四载有余，中间守孝三年，如今出了孝，想来夫君也想要个孩儿了。这林家数代单传，不知自己福缘浅厚，能生育几个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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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个错字，时间，郑老爷子住持会试以后致仕的，四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