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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景睿 ...

  •   守灵期结束,复朝之后,关于谢玉的判决下来,明文所书是因太皇太后大丧而宽赦,从斩刑改为流放,而实际上梁帝抱有怎样的心思,夏江和萧景琤两人又在暗中参与了多少,均无人知。

      一件事了,又一事来。谢玉倒了,巡防营的归属又成了大问题,太子誉王两派在御前争得不可开交,鹬蚌相争,反而叫这块馅饼掉到了靖王的头上。

      这件事虽是梅长苏和萧景琤的多年铺垫,却也是梁帝的无意促成,因而受益人们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且不提梅长苏长期处在养病的状态,萧景琤这些日子仍保持着规律的行程习惯,清晨入宫,归来时已近黄昏。

      正因为这种充实且规律的行程,全京城的贵妇、小姐们都知道公主府十日九空,如要拜访都是提前递帖,如果临时起意去公主府询问还不如直接去宫中寻找。因而公主府从不会又什么提前不知道的客人,但这一日却有了一位提前不知,且意料之外的客人。

      那日因为有个侍女贪玩跑远了找不到人,萧景琤回得晚了些,到府上时府上的侍女说景睿已在公主府等了一刻钟了。萧景琤听到还有些惊讶,自景睿生日那夜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她知道景睿难过,便也不去打扰他,也不知今日他主动上门是为何。

      “平阳姐姐。”景睿正坐在前厅等待,见她进来便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景睿已决定明日启程去南楚,所以特意来向姐姐告别。”

      萧景琤赶紧拦住:“景睿,按辈分,我虽然比你年长,却是同辈,行这样大的礼,我怎么受得起?”

      景睿只是坚持把礼行完,然后才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好像一切都变了,很多人很多事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但平阳姐姐多年来暗中保护母亲与我,事发后在御前为谢氏求情,也对我们一家处处相帮,景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今日念念收到来信,说他父王病危,因此临时决定陪她去南楚看望。此一去,与姐姐再见也不知要到何日,景睿方才一拜,是谢过姐姐为我们的所做的这些事情。”

      萧景琤先示意让景睿坐下说话,又让侍女另沏了茶上来:“暗香的确是我多年前安排在姑姑身边相护的,但那时候其实我也还小,在这件事上归根结底我也算受人所托。更何况你母亲是我的亲姑姑,你们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妹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谢和不谢的呢?这回去南楚,你决定得突然,收拾安排已经很紧张,还特意来与我拜别,恐怕豫津都没有告知吧?”

      提到这个自幼的好友,景睿显得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只是派人跑一趟言府的事,时间再紧,也并不是真的没空。但事情变得太快了,要我再像从前那样恐怕很难做到。我自己尚不知该怎么面对改变了的自己,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豫津。”

      萧景琤想了想道:“遭逢大变让人的性情发生变化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有人会变得更好,有人会变坏。我曾经不信命,但命之一字,其实不过是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无限种可能的集合。‘现在’每往后推一点,‘未来’就会越来越紧缩到一种可能上,而所有的‘过去’都曾是‘现在’。”

      “两个不同的人因为有不同的过去,即便当下经历着同样的事情,也会有不同的未来。景睿,你再怎么觉得周围的人和物,甚至包括你自己都已经面目全非,但你之所以变成如今的你,终究是因为你是萧景睿,你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过往。经历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让你体会了一番世情之恶、人情之薄,但也未必会让你变成不好的样子。但说到底,什么又是好,什么又是坏呢?”

      一席话听得萧景睿有些发怔,萧景琤知道这些事情需要他自己熬过去,并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够开解的。景睿这个孩子极重亲情,又因为性情宽厚,在这件事中,不论对谁都怨恨不起来,只能将这些痛苦揽到自己身上。

      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萧景琤想到的或许更多是她自己,还有梅长苏。

      毕竟时间紧,景睿也没有久留,出来时见一个侍女正在厅外等着,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才离去。

      那侍女见客人离开,便进了厅。明明是一副粗使丫鬟的打扮,入厅去却很是自然,也不见其他人拦着。

      萧景琤见她进来,也只是示意她把门关上。

      “主子。”疏影行礼道。

      “今日怎么这么晚?”萧景琤问道。

      “近来皇后那边不知为何,常常问及主子和靖王的事,让我事无具细全部禀报,今日便误了时辰。”

      “最近开始问靖王兄的事情了......”萧景琤沉吟片刻,“王兄最近风头确实大了些,不过时机也正好,誉王也的确应该有点警觉了。正好今日你误了事,日后就不用再陪我入宫了,也不用再装这个粗使侍女了。”

      。

      莅阳长公主育有三子一女。今日清晨,景睿拜别了母亲,便启程去了南楚,加上留在松山书院的谢绪和难产过世已被接入卓家祖坟的谢绮,长公主身边只剩下谢弼一个孩子陪着。

      谢弼搀着长公主回府:“大哥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偏偏这回还走得急,谁都没有通知。”

      “这倒也不是,昨日景睿去了一趟平阳的府邸,想必是与她道了别。”

      “的确,平阳姐姐待我们一直很好,对景睿也尤其关心。前段时间也帮了我们许多,大哥知道自己要离开很久,不上门道谢恐怕无法心安。”

      莅阳长公主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萧景琤若只是因为往日的情分出手相帮,其实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她相助于她们母子的几层缘由,莅阳长公主都很清楚,一是因为她和景睿,二是因为谢弼。但这都触及他们的伤心往事,她最终还是没有道出。

      太后和她之间的恩怨早已扯不清楚,她也不愿再提。

      她看了看自己这个一夜之间突然成长的儿子。谢卓两门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谢弼和卓青怡的姻缘算是断了,两人自那晚以后也再也没有见过面。明明相爱却因为家族之间的血仇而被迫分离,此时最能够理解谢弼感受的,恐怕就是萧景琤了。

      。

      八月三十是梁帝的寿诞,宗室大臣们按理要赴寿宴送寿礼。靖王的礼由梅长苏给备了,萧景琤却有些头疼。前些年在外,小辈们的生辰礼她都是托人带回京去,未曾有落下过。但皇帝寿诞之礼,想托人把东西给送到皇宫中去却不容易,年年都是送了家书,自言不孝,彻夜念经祈福于父皇。

      而再过去她年幼,学了什么新东西就借此孝敬,虽然不珍贵,梁帝收的却也高兴。从小到大写的寿字、绣的寿字、画的寿字,甚至还有一曲祝寿、一菜祝寿,花样被自己都玩得差不多了。

      萧景琤也并非不知道梁帝喜欢什么,千古皇帝莫不有喜欢奇珍异宝、祥瑞之物的,但一来她只是个小小公主,去搜罗这些东西未免太过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二来那些名贵东西只是充实了库房,最终也只能被束之高阁,唯有亲手所制之物才是真的千金难换。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画了幅南山松,题了祝寿诗,表表心意罢了。

      宴中问起,她便照着心意答了,顺道又卖了个乖,说唯有这种时候,她的大作还能与皇兄们寻来的这些至宝相提并论。

      因在太皇太后丧期,寿宴只是皇亲宗室们小小的一聚,没多久便散了。

      第二日萧景琤还未入宫便听闻梁帝病了的事,在殿外请安后,就直接去了芷萝宫。她到之时,萧景琰已经在了。

      “静姨、兄长。”静妃母子二人叙话,本就不需宫人在旁服侍,已经屏退了下人,萧景琤便也不拘于称呼和请安礼节。

      “景琤也来了。”静妃笑着叫她坐下,“早膳可用过了?我让他们再那些来一起用可好?”

      “景琤不如兄长需起早参加朝会,已经在府上用过了。”

      静妃看着他们有些感叹:“真是好久没见你们兄妹俩坐在一起了,上次遇见时就匆匆地走了,你们怕也许久未见了吧。”

      萧景琤笑了笑:“从前是忌讳结党而刻意避开,今后就不用了。”

      静妃微微皱眉:“可昨日我看陛下对越贵妃,还有余情。寿宴之上,也露出复宠之意。”

      萧景琰三两口吃完了粥食,开口道:“苏先生说,宁国侯府那一夜,有如誉王和太子的一场决战。谢玉战败,东宫便再无回天之力。以太子的性情,难免会再出纰漏。”

      “的确如此,不仅是太子失势,如今兄长将封亲王,也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了。昨日我得知誉王已经开始调查兄长了。”萧景琤道。

      萧景琰本不想让母亲和妹妹牵涉进朝局争斗之中,因而与萧景琤表面失和,暗中联系虽然麻烦又辛苦,却也正合他意,因而问道:“但当年定下约定时,不是说要装作不合,以在陛下面前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吗?如今我即将涉及朝局,不是正需要更多话语权的时候吗?”

      “此一时彼一时。对于太子和誉王,我谁都不选再正常不过。一旦兄长加入了进来,我再怎么显得不偏不倚,父皇恐怕也不会完全相信。从此时开始逐渐显出关系修复,待到誉王开始在朝政上攻击兄长时,我要回护,也能理直气壮些。”

      静妃笑道:“不论情势如何,你们能重建联系都是极好的。你们兄妹原本感情就好,却忌讳着不能见面、不能亲近,即便私下里能够互通消息,你们未免也会觉得孤独。”

      从芷萝宫中出来,萧景琤也没再去宣训宫,直接回了公主府。

      “浅碧,去年我用灵隐寺的桂花酿的桂花蜜,拿一罐出来,给静妃娘娘送去。”萧景琤笑着,眼中暗含深意,“娘娘说父皇是宴饮而染小恙,葛花解酒醒脾,要做醒酒汤。但是如今已经入秋,葛花性凉,桂花性温,用桂花蜜调葛花解酒汤效果应该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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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景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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