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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   直到李承乾带人走远,许文涛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不顾自身的伤势,赶紧叫来外面的狱卒把关欣放下来。“抬回牢房,再去找个大夫回来。”
      关欣被放下来的那一刻,精神也随之松懈,疼痛感漫布全身,当她被人扶到牢房的那张破床上时,直接头一歪,昏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经不在那个阴暗的牢房里了。但也不是公主府,环境不熟悉。
      “醒了?好些了吗?”
      “你终于来了。”关欣眼圈一红,这会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了,豫章来了,长乐也在旁边,至少她不会再被用刑了,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淌。
      豫章眼中带泪,握住关欣的一只手贴在脸旁,“抱歉,我来晚了。”
      豫章如此心疼与歉疚的语气,让关欣更是委屈不已。这会见到豫章,就像看见了主心骨,带着哭腔,“我都以为我要死了,你们怎么才来啊,那鞭子打在身上真的好疼。下次你们能不能快点来,真的太疼了。”
      “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豫章疼惜的为关欣擦掉脸上的泪。帕子垂下来的部分扫到了关欣的脖颈,疼的她直抽气。“碰疼你了,对不起。”低头轻轻的吹了吹,心中满是懊悔与心疼,懊悔当初就该早些决断,把关欣从宫中接出来,若是有她的人时刻跟着,也不至于她在那么久之后才收到消息。
      长乐在一旁抹了一把眼中的泪,关欣此时狼狈的模样与狰狞的伤口,连她都心疼得直掉眼泪,何况是豫章。这次的伤与上次的板子不同,那皮开肉绽的伤口,看得她都跟着疼,但现在不是哭跟抱怨的时候,“别哭了,这不是没死吗?瞧你那点出息,不过是挨了两鞭子而已,怪得了谁,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说你通敌卖国。那两封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被长乐这么一顿呵斥,关欣终于止住了哭声,刚刚的她就跟小孩子受了委屈见到了妈一样,忍不住抱怨一下。倒也没有真的怪豫章她们来晚了,毕竟,她在被抓走时,她们是不知道的。
      “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信的内容,就被唐善识抓住了。”
      “怎么他也搅合进来了。”长乐嘟囔了一句,“你从头到尾的跟我说一遍经过。”
      关欣抓着豫章的手,把她从接到桃孔久星的邀约开始,仔仔细细的复述了一遍。甚至连她们在茶楼的对话,都一字不落的说了一个遍,一直说道她昏迷之前。“这就是全部内容,我猜测这一次你大哥是想同时弄死我跟你四哥,所以才会从桃孔久星那转了一圈,目的应该是让她麻痹我,让我去掉戒心,然后在没有警觉的情况下,抓住拿着信的我,再去牵连你四哥。也怪我当时着急回去找玉玉,所以就没在第一时间看那封给我的信上的内容。至于为何桃孔久星会跟你大哥合作,我猜应该是他给了东瀛那边什么承诺,比如,说服你父皇对高句丽用兵一事。”这些都是她在被用刑之前推敲的。
      长乐在一边默默的听完,与豫章对视了一眼,“如此看来,昨日唐善识敢来质问于你,多半也是太子怂恿的,没有太子在后面推波助澜,他岂敢冒着惹怒你的风险来抓她?你确定是两封信吗?信有封口吗?”长乐转头看向关欣,与她再次确认那信的有关事情。
      “确定,是两个信封,当时芍药也在,她也看见了。信没封口,就是那么装在里面的。”
      “那封给四哥的信,你看见里面的信纸了吗?确定是一封信?”豫章补充了一句。
      关欣不解,不是一封信难道是两封信吗?“我没看啊,因为不是给我的,我也没特意看啊,怎么了?难道不是一封信吗?我怎么被你们问糊涂了呢?”
      长乐苦笑,揉着太阳穴,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芍药说在你离开前,桃孔久星跟你说了一句东瀛话,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而在你离开之后,桃孔久星还跟芍药说你很厉害,不单懂茶,并且帮了她很大的忙。你帮了什么忙?”
      关欣一脸懵逼的摇头,“我不知道啊,她说想学茶艺,我让芍药教一下,这算大忙吗?而那句所谓的东瀛话,是叫我回去再看信的那句话吗?没什么特别啊。”
      “你懂东瀛话?”长乐脑袋好疼,没事懂那么多干什么。
      “会一点点”对着她们两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在桃孔久星面前表示过你懂得她们的语言?”长乐再一次感觉关欣就是个祸害,什么破事儿都能牵扯到她。
      “没有啊,我一直都是用咱们的语言跟她讲话啊。”
      “你没有,那她为什么知道你懂,在你走后,她不单说了之前那些话,还特意说了一句你懂得她们的语言。很明显,她在故意说给芍药听来误导她,你为什么要隐瞒你会东瀛话的事情。”
      “大姐啊,我隐瞒了什么了呀,也没人问我会不会啊。那两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们倒是说啊。”
      “不是两封,是三封。”豫章蹙着眉头,沉重的看向关欣。这次的事情很难办,不单牵扯外国的使臣,还牵扯皇室最忌讳的话题,篡位。
      “三封?怎么会是三封。”关欣不禁激动的挣扎着坐起来。但她这么一动,牵扯的胸前的伤口再次的疼起来。
      豫章赶紧上前想要制止住关欣的妄动,“别乱动,小心你的伤。”
      关欣不顾豫章的阻拦,执意坐起来,低头揪开只穿着里衣的领口,看了下被打了斜十字绷带的身体,又轻轻的顺着脖颈一直摸到左耳后,仅仅轻轻碰触,都疼得她直吸气,“呵,下手还真狠啊。我会记住的。”抬头对上豫章担忧的目光,“忍得住,别担心,你说三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你身上搜出来的那两个信封中,确实是有两封用东瀛话写的信,但除了这两封信以外,还有一封信夹在给四哥的信封中,是用高句丽的文字写的,父皇叫了鸿胪寺的人对三封信做了翻译,两封东瀛文字的信并无太大的问题,无非是希望四哥能多为他们美言几句,而给你的那封信也是说希望你这位魏王的红颜知己能为他们在四哥面前多进美言,并且保证不会亏待了你。如果只是这些,你的问题就简单了,最多是收受贿赂。严重的问题出在第三封信上,也就是高句丽文字的那封,上面说希望四哥能兑现承诺,一旦他们刺杀父皇与太子成功,帮助四哥登上帝位,希望四哥能兑现出兵助他们的承诺。而他们之间的联络人员,就是你这个会高句丽语言的人。并且那信中还意有所指,说你就是她们特意派遣过来的细作。就连上次冒充高句丽使团人员的事情也是他们授意你去揭发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长乐无比头疼的说了一遍信的大致内容。
      我擦,关欣傻眼,愣愣的把目光从长乐的脸上转到豫章的脸上,希望豫章能告诉她,这是长乐在开玩笑。但是她从豫章的表情中只看见了沉重跟无奈。这样的谋逆大罪,以及通敌叛国,让她死一百次都不够啊。
      “你们相信我是清白的,对不对。”关欣激动的抓着豫章的手,急切的想要得到被肯定。
      “我信,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豫章紧紧的握住关欣冰凉的手,心疼的想要把它们捂热。关欣的手一直都是热乎乎的,从来没这么凉过。“别怕,我跟阿姐一定会帮你去跟父皇求情的。”
      “我们信你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父皇信你,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你是清白的,你会高句丽语言是事实,你会东瀛话也是事实,你的真实来历还不能外传,我给你的来历也不能为你证明什么,到底如何去开脱这件事,现在一时之间,我这心也有些乱了,你自己向来鬼主意多,这会你就别舍不得用了,赶紧的想想该怎么办,趁着父皇来提人之前想出办法。许文涛说你认罪了,他也说了你是为了避开刑讯,此事父皇已经警告了皇兄不许再对你动用私刑,我跟六娘也求了父皇让你修养两天再审讯,但这里毕竟是大理寺,我们两个也不能在这多待,时间久了,反倒对你不好,弄不好,父皇会把我们也软禁起来。”长乐烦躁的站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
      关欣低着头,脑子里乱成一团,哪还有什么主意可言。“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别真被禁了足,那样对我就更不利了,让我冷静一会,我得好好想想。”关欣抽出被豫章握住的手,捂着脑袋,坐在床边。
      豫章伸手想要碰触浑身都散发着颓丧气息的关欣,想了想,却收回了手,起身站在关欣的身前,弯腰,双手捧住关欣的脸,心,疼了一下,本来那是一双明亮而又清澈的明眸,可现在里面没了光亮,还满是惊慌和恐惧。拇指不禁怜惜的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血色不足的脸颊,一字一句,认真而又郑重的说道,“此次你若躲不过去,我便陪你一起,别怕,我们生死相随。”说完,低下头,轻轻的吻住关欣的唇,虽然只是单纯的一个碰触,就立刻分开,但是这对一向在人前雅正温润的豫章来说,已经算是惊天动地的举动,也充分的表达了她的心,她的情。
      看呆了坐着的关欣,也看愣了一旁的长乐,长乐警惕的往外看了眼,随后扯过豫章,“休要胡说,她不会死的,别忘了那家谱,好了,我们先离开吧,关欣你再仔细的想想,有没有什么转机,想到了就找许文涛,他性格耿直,为人正派,他会想办法通知我们。”
      “嗯,这次多亏了他,没有他,我或许会更凄惨,如果我没有机会去感谢他,那就麻烦五公主帮我谢谢他吧。”
      豫章极不情愿的被长乐拉走,走出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直到长乐扯了她一把,才无奈的把目光收回。
      长乐想到刚刚豫章的话就闹心,语气不禁带了几分怒意。“你怎么可以那么说,若她这次真的躲不过,你还真要跟着殉情不成,简直是胡闹。”
      豫章停住脚步,很认真的看着长乐,“阿姐,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没有她,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何不一起死,我们还有下一个轮回。那云梦山我已经着人买了下来,地契就在暖意那里保管。她想火葬,我亦与她一起。届时就把我与她的骨灰随意找一处风景好的地方埋了了事,日儿就拜托你照顾了,如今再不能让他回唐府去。”发生这样的事,她不确定关欣还能不能躲过去,这次的事情太难了。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怎么越说越渗人,你们都不会有事的,我先回去想想办法,你不许再胡思乱想。”长乐第一次是用逃的心情,离开豫章。她害怕看见豫章那副认真的表情,害怕豫章说到做到。
      豫章苦笑,长乐落荒而逃的背影让她心中感到温暖。但是想到里面那个人即将面临的那些问题,连苦笑都笑不出了。这次的陷害不同以往,这次太子的所有安排都是要置关欣于万劫不复之地,不论是通敌叛国,还是谋朝篡位,哪一项都是死罪。该怎么做,才能把关欣从事情中摘出来呢?除了想办法救关欣这件事外,还有一件,是她也必须立刻去做的。
      关欣待那姐妹两个走后,一直保持着抱头而坐的姿势。长乐是要让她想想有没有历史痕迹,但是她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再说她都没有在历史里留名,怎么会有她的事情呢?所以现在的这些事情,要么是因为她的出现而出现,要么就是压根就不值得史官去记载。还有一点她想不通,那个桃孔久星是怎么知道她会东瀛话的。总共也才见过三次而已。如果只是单凭这三次见面就观察出她懂东瀛话,那这桃孔久星的观察力就太厉害了。
      豫章站在唐府的大门前,看着那上面的匾额,莒国公府这四个,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若没有关欣这个意外,这个地方该是她的另一处家,但是现在她却一步都不想迈进去。距她上次回来已经有几个月未曾踏足。
      中门大开,府中的女眷几乎全部都出来迎接,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挺着硕大的肚子的孕妇。豫章的目光从那肚子上一扫而过,脸上带着疏离的笑意迎上这群人。一个婆母,几个嫂子外带一个妾,呵,这尹雅兰倒是过的不错,一个妾也能上的了台面来迎接她了。
      “公主请用茶。”唐府中,在属于豫章这个正妻的房中,尹雅兰挺着肚子,恭恭敬敬的给豫章奉茶。
      豫章垂眸嗯了一声。扫了眼垂手站立在身旁的孕妇,随意的说了句,“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既然快要生产了,就该时刻注意着些。”
      “谢公主体恤,雅兰告退。”
      尹雅兰就算是有了孩子,她也只是个妾而已,在正妻面前依旧如同使唤丫头一样,没什么地位可言,更何况这位正妻还是个公主殿下,若豫章想要,尹雅兰连养孩子的权利都没有,生下的孩子要叫豫章为嫡母,尹雅兰只能是姨娘。今日就算是豫章让她一直站着伺候,尹雅兰都不能有半点反抗之心。在豫章眼里,尹雅兰不过是一个替她尽责任的工具,犯不上跟她过不去,再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公主,今日真的要这样做吗?皇上会不会因此震怒而迁怒。”暖意有些担心,瞧着主子冷峻的神情不免再劝上一句。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以后再不必来了。”豫章端正的坐在胡床上,等着唐善识回来。她来此之前,已经派人去叫人了。
      唐善识在职所衙门听到豫章的传召,心知杜明是因为什么。冷笑一声,告了假,一路悠闲的往回走。待他进了属于他与豫章的房门,见着里面正在收拾东西的暖心暖意,怒意不住的上涌,但却被他苦苦压住,亦如从前那般深情,“公主,你这是何意?”
      豫章再次懊恼曾经的识人不明。装的那般深情,可眼睛里的情绪却出卖了他,她竟然从未发现唐善识原来是这样虚伪的人,或许她也从未想过去发现,毕竟唐善识于她而言,只是不得不应对的人而已。“这是和离书,你签了吧。往后你娶妻纳妾,与我再无瓜葛,而你也无需再想着让日儿回来这唐府。”
      唐善识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拿过桌上那张纸,毫不客气的撕得的粉碎。“我不签,你想与她双宿双栖?没那么简单,我没犯任何过错,就是告到皇上那里,我也不怕。李青珏,成亲这么多年,我可曾对不起你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你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唐善识那几近狰狞的脸凑近豫章,双手猛烈的摇着她的肩膀。
      暖心暖意在旁立刻上前去阻拦唐善识几乎失去理智的行为。“驸马快放手。”
      豫章被唐善识摇得一阵阵晕眩,她才刚刚有些起色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孔武有力的人这样摇晃。挣扎着想要挣开肩膀上的那双手的钳制,手在胡乱间,抓起刚刚喝过剩下的半杯茶水,一股脑的泼在唐善识的脸上。趁他怔愣之下,赶紧挣脱开对方的钳制,起身躲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被摇晃的,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头晕的厉害,身体都跟着一晃,若不是暖意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就险些摔倒了。深呼了两口气,那股晕眩感才慢慢的消退。
      “放肆,竟敢如此粗暴的对待本宫,就凭这一点,我也可以治你的罪,今日我为何如此,你心知肚明,我也早与你说过,你我缘分已尽,如今你如此陷害我府中之人,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呵,情分。”唐善识被豫章那杯凉茶浇回了理智,听见豫章如此说,嘲讽的笑道,“你我还有情分可言吗?李青珏,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你可曾真心待过我。”
      豫章拨开她身前的暖心暖意,站在已经恢复理智的唐善识面前,理智也近乎无情的说道,“我虽从未喜欢过你,但也曾真心的待过你,若不是你今次所为,我亦不会如此绝情。如今,你我二人彻底缘尽,这份和离书我留在这,你何时想签,便签好了送过来,以后这唐府与我再无瓜葛。念在你是日儿的亲生父亲,此次你陷害关欣之举,我不再追究,若今后再不知收敛,我亦不会再留情面。”
      哈,唐善识笑得讽刺,“如果这人不是关欣,你不会这样绝情吧,怎么,她被抓了,你心疼了是吗?豫章公主,放着我一个好好的男人你不爱,偏偏要跟一个女人搅合不清,我看你是跟昌宜混得久了,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皇上若是知道了你这样与个女人假凤虚凰,关欣会不会是第二个白羽?你想把孩子据为己有?他姓唐,不姓李。”
      “我与她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你最好懂得进退,不要逼我,也不要以为太子殿下能真心护你。”豫章说完,从袖口中又拿出一张和离书扔在胡床上,转身走出去,只留下一个冷傲的背影给屋中的几人。暖心暖意看了眼唐善识,赶紧拿起收拾好的两个小包裹跟上去。其他的东西,之后再派人来拿吧。反正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至于当初的嫁妆什么的,早在她搬离出唐府时,就运回公主府了。
      唐善识拿起那张和离书看了眼,使劲的揉成一团,刚要扔掉,手一顿,又收了回来,脸色难看的把纸展平,四下看了看,找了本书,夹在了里面,压在书架的最上层。之后重重的甩了下衣袖,转身离开。
      “公主,驸马会不会去找皇上告状啊,那样欣欣姐是不是更危险啊。”暖心在回府的马车上担心的问道。
      “不会。他不敢。若他还想保有最后的体面,就不会去做那愚蠢的事情。”豫章揉着额角,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乐跟豫章分开后,就急匆匆的回到了长孙府,找到了正在书房办公的公公,也是她的舅舅,长孙无忌大人。
      “长乐见过舅舅。”
      长孙无忌放下手里的公文折子,满眼慈爱的看着长乐,“丫头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长乐来是想问问舅舅,父皇对于四哥与关欣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长孙无忌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目光带着探究,“你父皇自是有他的评判标准,此事我听说那个关欣已经认了罪,只要她一人揽过去,你四哥便不会有事。”
      “舅舅,您该清楚,关欣认罪不过是为了躲避大哥的刑罚,她一介女子如何挨得住那些酷刑,而且关欣的来历我与六娘一清二楚,她绝对不是高句丽的细作,这分明是嫁祸陷害,怎么能让她一人承担所有罪责。”长乐听见长孙无忌想要牺牲掉关欣的话,不禁急了,关欣不能死啊,关欣死了,六娘也活不成了。
      “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值得你如此心急?”长孙无忌捋着胡须,微眯的眼睛里都是睿智的光。
      长乐的呼吸一滞,“她是我找来给六娘当侍从的,若不是我,也根本不会卷进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里,这一年多的相处,她的为人我很清楚,我绝不愿意看见一个无辜善良的姑娘被人害死。”
      长孙无忌摇摇头,“此事关键在于你父皇的态度,现已经着人去向高句丽的人员收集笔迹。 ”
      长乐眼睛一亮,对啊,如果那封信是出自高句丽,那就一定会有笔迹对得上的人,若全都对不上,就不是他们所写,既然不是他们所写,那信上的内容也就无从说起。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此事不会这样轻易。”
      长乐刚刚舒展的眉头因这句话又再一次皱起。“舅舅,关欣和四哥绝对不会做出那些对不起朝廷的事情,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们。”
      “你先回去吧,舅舅心中有数。”
      长乐无奈,只好先离开。想了想,又让人备了车,她要进宫一趟。没成想,在宫门口却碰见了也来请见父皇的豫章,姐妹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一起往宫里走去。等她们来到太极殿门前,却吃了闭门羹。皇上根本不见她二人,长乐拉着豫章的手,往宫外走,“我听舅舅说,父皇让人去找高句丽的人核对笔迹了。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嗯,阿姐你也别太着急,我没事的,你那哮喘的药记得要继续吃,保重自己为先。我与她生死有命,你要好好的才行啊。我若不在了,以后还要指望你去照看日儿。”
      “别胡说,你们还有几十年好活,你们没事,我就能没事,走吧,我陪你回去。”
      稍晚的时候,昌宜跟程玉娇带了联名担保书来,落款正是她们几个,一个都不少。豫章看着上面的名字,心中又是一阵感慨,也为关欣感到高兴,这次的事情太大,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些友人还能如此不怕惹上麻烦而做出联名担保之举,这些朋友没白交。她们固然是看在她与阿姐的面子上的成分居多,但关欣自己的维系也很重要,若是一般人,就算是她的人,这些人想必也不会如此。
      “你们两个的名字要不要写上去,明早我就会亲自进宫去,呈交给皇伯父。六娘你放心,关欣一定不会有事的。那家伙命大的很,多少次的麻烦都能化险为夷,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豫章真挚的道了声谢。程玉娇坐在一旁,“昨日我和,和一位朋友也在茶楼,茶喝得有点多,便准备去如厕,从腊梅的房间出来时正好瞧见欣欣刚要离开,但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急匆匆的出门了,而后。。。”程玉娇看向豫章,有些犹豫。
      “而后怎样,你倒是说啊。”昌宜不禁急道,当时她也在茶楼,她几乎日日都流连在茶楼,但她在茶韵的屋子里听话本,并没出来,后来若不是听芍药说起,都不知道关欣去过。
      程玉娇的目光从长乐的身上一扫而过,落在豫章的脸上,“而后我在二楼的楼梯处,看见六驸马追着欣欣出去,看上去不是临时起意,而更像早有准备。当初我以为六驸马作为护卫此次来访使团的安全事宜在那护卫也没什么不对,但后来我慢慢回想,总感觉不太对劲。几乎是欣欣刚走,六驸马就跟了出去,那他在那就不是为了护卫那个东瀛公主,而是在专门等欣欣。”
      “你怎么不早说。”昌宜噌的一下站起来,目光落在豫章的身上,唐善识是豫章的驸马,这事儿还得是豫章出面。
      豫章无奈摇头,“他既有心想要陷害,又岂会轻易的承认。信确实是从关欣身上搜出,诸多人证都做了证明,驸马向大理寺提供的说辞是,他想起关欣会高句丽的语言,这次便留了心,怀疑关欣见东瀛公主是另有目的,因此才会动手搜查。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任何破绽,我亦无从逼问。”
      “这么些年,竟然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昌宜气的拍了下桌子。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向程玉娇,“你跟谁过去的,为何没去找我?”
      程玉娇又下意识的看了眼长乐,目光闪躲,竟突然有些心虚的感觉。在昌宜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喏喏的说道,“是张承礼。”这也是她昨日听说了关欣的事情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说这件事的原因,她本能的不想让长乐知道她与张承礼有太多的交往。但是后来回去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越想越不对劲,才决定为了朋友把看见的说出来。
      昌宜也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长乐,赶紧的回过神儿,“难怪,多接触接触也好。只是你看见的这些也并不能证明关欣是被冤枉的。”
      “恰巧在茶楼碰见了,不得不应对一番,平时甚少往来。”程玉娇解释了一句。真的只是碰巧,她没有特意约见张承礼,是她前脚刚到,张承礼后脚就来了,毕竟是有了婚约的,见了面自然是要打声招呼。
      长乐在一旁如姐姐般,关怀道,“昌宜说的对,多接触接触也好,多了解一些,日后也好融洽相处。”
      程玉娇听着长乐看似温柔却让她觉得失落的话,低头默然不语,心中一阵酸涩。豫章暗暗的叹了口气,只觉自从关欣来到这里的一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变了,变得不像自己,昌宜转性了,玉娇也多了烦恼,阿姐的烦恼也日渐增多,而她则是连心都丢了。
      “今日天色已晚,三位就先都回去吧,明日我再去宫中跟父皇求求情,看看是否能有转机。”
      “嗯,回吧。明早我与你同去。”长乐率先站起来,往外走。
      昌宜拉起程玉娇跟在长乐的后面,边往外走,边说道,“明早我也去,还得把这担保书送过去。”
      来到马车前,长乐扫了眼依旧低着头的程玉娇,略感无奈,最后落在昌宜的脸上,“明日宫中见吧。”说完再不多停留,直接上了马车离开。
      昌宜拉着程玉娇,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出息,你又没有对不起她,你心虚个什么劲儿。明早我去宫里后,你按照咱们几个商议好的,把那些消息散播出去。”
      程玉娇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气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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