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就会败北》观星潮

10、戏剧

　　夏洋噎住，没想过会被本人偷听到，不过心虚是一码事，不想让安静靠近这个人是另一码事。

　　这两人其实差不多高，不论是颜值还是气场，张扬都完胜了，还没做什么呢，就一副势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样子，反观夏洋，小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他做事情永远都在犹豫和听从安排。

　　一班留守在教室的学霸们一阵窒息，书也不读了，全隔在窗户边边角角那趴着看好戏，新学期转校生天才张扬vs万年榜一的老字牌班长夏洋，仔细想想，这两人因为一女生对上会有多刺激。如今现在这等大场面就在眼前，怎么能错过。

　　而当事人张扬，一动不动，堵在安静的面前，无比淡定。

　　“张扬，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让开，我想和她谈谈。”他生硬地开口。

　　“你说的算个屁。”张扬嗤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你让她说。”夏洋抬手，指了指站在后面的安静，声音低了下去，他没什么底气，“这是我和她的事。”

　　安静闻言，用手指戳了戳张扬的后脊背，张扬转头看去，小姑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见他没动，一只手加重了力道，使劲地把他往旁边扒拉，张扬再不知道她啥心思，也知道她现在是想让他往旁边稍稍，赶紧地腾个地出来。

　　于是，张扬心想这姑娘干啥玩意呢，却还是乖乖地挪开了身体，往旁边一站，双手抱臂，靠在墙上，明明白白摆明了态度：是你让我走开的，现在我就只想看看热闹。

　　学霸们懵逼，啥情况啊，咋的呢，张扬没和夏洋对上啊。

　　安静抬头望着站在对面的夏洋，这些年来，他变高了，变瘦了，可能也变帅了，但在安静的眼里，夏洋他依旧是当年那个身穿西服，打着领带，梳妆成大人模样的十岁小孩，那时，他站在领奖台上，安静站在领奖台下，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喝彩，而安静却只想朝他扔鸡蛋，这个坏孩子，抢走了自己的荣誉，引以为傲，并专注着打压自己。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是如此。

　　“夏洋，我说过了，我们没有很熟，你不用过于紧张我的事情，现在的我根本就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威胁，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张扬，我有辨别识人的能力，他好不好，我能自己去判断，谢谢你的好心。”

　　说完，安静扭头，期间不忘拉上站在一旁直打哈欠的张扬，快步离开。

　　直到全部消除了那种被人盯着看的不自然感后，安静阴沉着脸松开了抓住他手臂的手。

　　“我说你，下课不在教室里，跑哪去啊？”

　　安静看了眼毫无动静，全程被拉着走的张扬，心中一顿气愤：要不是他不在教室，至于碰上夏洋吗？真的不能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就生气。

　　她心态炸了，你想，两个差不多类似敌对关系的两人碰面，能有多开心。

　　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少年低头，以为她是生气自己把打扫的事情给忘了，随将她拉住，使她不得不停住脚步，“黄主任找我，我当然得去了。”

　　“算了，”安静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都已经发生了，针尖也对过麦芒了，“不过，你竟然认识夏洋？你不是这学期初才转学过来的吗？”

　　张扬错愕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安静，眼神传达出这么句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这学期转学过来的？

　　安静白了他一眼，陈宇那天然附中八卦散发体，什么事能不知道？

　　他哦了一声，漫不经心，似有意无意地提起，“他啊，算是小学同学吧。”

　　小学同学？你？和夏洋？

　　安静傻了：不应该啊，我和夏洋小学六年都在一个班上，怎么都不知道有你啊。

　　“你自个琢磨吧。”

　　张扬没管她，长腿一伸，往旁边径自走过去，给安静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他总是这样，说话说一半，搞得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偏偏自己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安静没想明白，索性放弃了，也怪久远了，就自己这鱼的记性，能记住的同学，屈指可数，那是少之又少。

　　她小跑追上去，想了想，还是问，“黄主任找你问参加数学竞赛的事啊？”

　　在听到张扬嗯的回应后，安静忍不住感叹：黄主任总是这么坚持啊。

　　附中不是竞赛好手，这一点上，是不可否认的，也是黄主任一直所遗憾的，这么多年，不管是待在初中部，还是高中部，他都致力于培养竞赛选手，最好能一举拿下一等奖，给附中争争面子，打破市一高独占鳌头的趋势。

　　“我答应了，所以，你来吗？”

　　这有什么因果逻辑吗？

　　“你看我这样行吗？”

　　“你能行，我一直都相信你。”

　　刚一问出口，对方就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了，她一瞬间就被拉到小时候，她站在一名小男孩面前哭，哭诉自己很没用，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不能当个让爸爸妈妈骄傲的好小孩，那时候，那个小男孩，也是这么坚定地告诉自己：你能行，我一直都相信你。

　　安静现在也常常能想起这句话，深绝这不过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的一句激励的话，竟该死的，让她有了一种被人坚定选择和相信的心情，让她想要为了他再努力一点，做到和他肩并着肩，向最高处出发。

　　“我们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记忆里小男孩的身影重叠在少年的身上，分毫不差。她分不清了，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你猜呢？”还是摸棱两可的反问句。

　　“我猜有，张扬，我答对了吗？”安静现在恍然大悟了，不管是一开始听他的名字，觉得耳熟，见到他时，觉得眼熟，还是后来待在他身边，会觉得很安定，这奇奇怪怪不知从何油然而生的情感，现在终于要有个答案了。

　　“你有几成的把握？”

　　“我有八成。”

　　“自信一点啊，安静。”

　　张扬薅了一把安静的头发，推开了大礼堂的门，门吱呀吱呀地乱叫，安静觉得又一阵风吹了过去，她记忆里小小男孩在茫茫空白里越跑越远，也越长越大，直到最后他长大了到如今的少年模样，停在了视线模糊之际，然后转身，渐渐地，又折返回来，这一次，他跑到了安静的面前。

　　“原来你就是那时候的……”哥哥啊，这两个字，现在并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小时候像条小尾巴一样追着他，屁屁颠颠跟在他背后，哥哥、哥哥地直喊，现在想想，真想掐死过去不厌其烦喊着哥哥的自己。

　　“嗯，叫哥哥？”张扬站到了礼堂最中间，好整以暇地，隔了好几米，看着站在门口的安静。
　　安静顿时羞红了脸，低头看地，全是年少不懂事的锅。

　　不过别扭了几秒钟后，安静小小的脑袋里又升出了大大的疑问。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黄主任第一次让你喊我的时候。”

　　安静：？？？

　　合着您是故意不说，等着我细细琢磨呢？

　　那真不好意思，我脑袋笨，这么久我才琢磨出点味来。

　　“那，你家，还有，电话，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家是巧合，电话是黄主任给我留的。”

　　安静黑人问号，黄主任给你留我电话干啥？

　　张扬扫地的动作停了一下，总不能说是我主动在黄主任面前打包票一定把安静拐来参加数学竞赛的条件吧。他迟疑了片刻，松开，想着她应该不会傻不拉几地冲到黄主任面前对峙，决定篡改一定的对话内容：“黄主任让我多联系你参加数学竞赛。”

　　安静：这个黄老头，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

　　“我的任务艰巨，”他淡淡开口，“你或许，愿意，帮我个小忙？”

　　好家伙，这不就是安静早上蹭车时的语录吗。

　　操。

　　安静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险些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

　　“我如果不愿意呢？”

　　“由不得你。”

　　？？？

　　安静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又听见他不冷不热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威胁人，业务不是很成熟，请见谅。”

　　此刻，安静觉得还是咳离人世也比现在的处境好。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下，也让安静认清了自己的定位，见鬼的心大和厚脸皮。

　　安静眼睛用力眨巴了下，神情灵动，鼻尖通红，全方面，上上下下，无死角地施展美人心计，张扬只扫了她一眼，“扫地了，别偷懒。”

　　哦，美人心计，失败。

　　她不是有多排斥竞赛，其中是夹带有着报复父亲的想法，他越是想要她优秀，她越是不，她的反抗是细水长流的，温柔的，她不做令人头疼的吊车尾，这样父亲依旧会有希望，会认为她这是在反抗，她不，她选择控制在中间流。父亲不是没有问过，成绩是怎么回事，安静总是告诉他，我认真了但我的实力仅限于此，我落败了。父亲不知道信了没有，也不知道接受了没有，自己的女儿从天之骄子泯为众人。但这一切的源头——恰恰就在于父亲这个身份本身啊。

　　这人真有够铁石心肠的啊，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他用着最阳光的笑容，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动听的话。长大后，变得完全不太一样了。

　　也不知道性格是怎么变化的，越来越恶劣了。

　　但是，人长得却是越来越帅了。

　　等等，帅就能当饭吃了吗？

　　你清醒点，安静。

　　“张扬，我真心不觉得我能做好。”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竞赛了，现在就连成绩都……虽然从来没有尽力考过，但总感觉，自己不行。

　　“你怕什么？”张扬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这不是有哥哥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