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CznaA

2、第二章

　　斯佩兰扎放下了刀叉，将已经吃到一干二净的餐盘放到一边，捧起装着菠萝汁的杯子，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喝着。

　　“今天的饭吃得怎么样？”抓住了没有客人有需求的几分钟时间，茱莉亚迅速又安静地走到了斯佩兰扎的身边，笑着问他。

　　斯佩兰扎没有回应，轻轻地从上衣的口袋里将餐费以及小费放在桌子上，又轻轻地将它推向茱莉亚。

　　茱莉亚好笑地接过了钱，知道面前的孩子其实还是对自己擅自给他儿童套餐感到不满。

　　斯佩兰扎第一次来到餐厅时点的餐点是小蛋糕和咖啡，不过作为为许多人提供过服务的茱莉亚很轻易地就看出了面前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吃饭的事实。因而茱莉亚就擅自将咖啡换成了儿童套餐，还将果汁替换成了最近的新款菠萝汁。斯佩兰扎在看到被更换的餐点后，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接过餐盘吃了起来。在看到他并不明显的对菠萝汁的喜爱后，茱莉亚就一直为他提供这样的餐点。

　　“明天还来吗，菜单上会有餐厅的新品巧克力，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个？”茱莉亚自然地问道。
　　虽说两人只认识了几天，斯佩兰扎还只在第一次点餐以及交换名字时说过话，但不知道是出于对可爱孩子的喜爱还是尚且搞不明白的某种缥缈的感觉，茱莉亚还是想多关心面前的孩子一些。

　　“……明天……不来了……”
　　斯佩兰扎的声音细不可闻，茱莉亚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哦，不来了啊。那以后要少喝咖啡，希望能再次见面哟！”
　　茱莉亚听到有人在叫服务员，急忙说完想说的话，顺便揉了揉斯佩兰扎的头，才起身去工作。

　　“再次……见面吗……”
　　斯佩兰扎抬起手将揉乱的头发理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原本有些失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细微的笑意。

　　刚才狱寺隼人所弹奏的《给母亲的信》，让斯佩兰扎心中对正常的母爱的渴望被激发了出来。因而在狱寺隼人准备中途放弃时用自己的精神力影响了他，将自己对母爱的理解，对这首钢琴曲的理解灌输给了他，最终使第二遍的乐曲具备了感染整个餐厅的力量。然而调动足以影响别人的感情对现在的他自身的要求也比较高，使他沉浸在没有母爱的悲伤之中，直到刚才茱莉亚对再次相见的期望才将他的情绪从伤感中抽离出来。

　　放下喝完的菠萝汁，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斯佩兰扎在向看过来的茱莉亚点头示意后起身，打算离开餐厅。

　　“等一下。”茱莉亚放下手中的点菜单，快步跑到了厨房，将一块匆忙打包好的巧克力塞到了斯佩兰扎手中。

　　“既然你明天不来了，那就今天把巧克力给你。这可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主打甜品，本来是禁止外带的，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跟店长说好把样品给你的，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斯佩兰扎有些呆愣地接过巧克力。

　　“最后还是被关照了啊。”他心里想着。

　　离开餐厅，走在回家的路上，斯佩兰扎刻意忽视了在暗处跟随自己的保镖。

　　说是保镖，其实只是那对父母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罢了。

　　那对父母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时候则会像是精神分裂一样，有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有时则会一脸狂热的看着他。出于情报不足，斯佩兰扎尚且无法理解父母这般表现的原因。他的感觉曾经向他发出过警报，但作为一个身边时刻都有不下二十个保镖的四岁孩子，他还无法做到遵循感觉的指引，逃离这个让他感觉怪异的家庭。

　　推开目前住的别墅的大门，斯佩兰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别墅里没有管家，也没有仆人，他的父母并不允许有其他人进入别墅，就连监视他的保镖都不能。
　　斯佩兰扎并没有开灯。在昏暗的光线中，他蜷缩起双腿，静静地呆着。

　　他的父母前几天出差办公，今天就会回来。因而这几天斯佩兰扎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了离家最近的游乐园旁，羡慕地看着其他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渴望能像他们一样，有一天自己的父母或其他亲人能带他进去，一起玩乐，一起欢笑。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茱莉亚给的巧克力。他喜欢茱莉亚，甚至有时候会想让她做自己的母亲。因为她是少有的能带给他正常的关怀的人。他过于灵敏的感觉并未从她身上感知到负面的、对他不利的信息。

　　因为是被仓促打包，巧克力的外包装皱皱巴巴的，但却是非常漂亮的靛青色。斯佩兰扎小心翼翼地拆开外包装，将靛青色的铝箔纸铺平，叠起收好，然后拿起仅剩下一层内包装的巧克力。巧克力是双色的，外形是一只非常俊美的鹰，它高昂着头，双翼收拢，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这是斯佩兰扎从未有过的生活状态，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活虽然有一定自由，但总体上讲还是被限制的。

　　本想将巧克力留到以后再吃，但因为过热的天气以及长时间放在口袋里，巧克力已经有一些融化的迹象，斯佩兰扎刚一捏上去，就在表面留下了一个坑。不得已，他只好现在就将巧克力吃掉。

　　因为有些融化的原因，巧克力有一些滑腻，但牛奶的甜味降低了不适感。巧克力中包裹着一定量的榛子酱，同样因为受热的原因有些融化。糖浆有些粘牙，不过却正好是他非常喜欢的感觉。

　　斯佩兰扎高兴的吃完了巧克力。正当他喝水漱口的时候，大门被再度打开了。然而这一次，他的感觉向他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警报。

　　“哦，我亲爱的斯佩兰扎！”蓝发女性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有些夸张的惊喜，想要拥抱在打翻了水杯后缩到沙发角落，手中拿着刀浑身紧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