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变野了》苍横翠微

5、小尾巴5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元姮颤抖一下，清澈的眸子如受惊的鹿，眼巴巴地望着身前人，欲语还休。

　　周石霖神情冷峻，不说话。
　　元姮贴着墙壁，缓缓地朝房间里挪动。
　　谁知，周石霖忽然抬手抵在墙面，轻松挡住她的去路。

　　男人高大英挺，身躯稍微前倾，带着巨大的暗影压过来，使得她本能地抬起手臂，搁在胸前。

　　她仰头看他。
　　心里好一阵唏嘘。

　　初次见面那年，十二岁的自己犹如小豆芽，而十六岁的周石霖颀长挺拔似劲松，对比太强烈，所以她才喊他“大哥哥”。

　　六年过去，她觉得，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自己都提升了许多。

　　可是眼下一对比，大哥哥还是大哥哥。
　　她有些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哎，起跑线输了，生长速度又输，实惨！

　　周石霖一直观察着元姮的反应，细微颤抖，贴墙躲闪，被困住后抬手挡在胸前，防御感十足，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可怜巴巴地低下头。

　　他故意欺身向前，压近几分，女孩立刻小手握拳，紧紧贴在胸前。

　　肢体动作很真实，一副紧张、害怕、无助的模样。
　　但这就是真的了吗？
　　记得上次吃饭，她一会一个样，演技很不错。

　　“怕我？还是不怕我？”周石霖突然出声，想探个究竟。
　　“不怕。”元姮摇头。

　　“那你躲什么？”他语气陡然变凶。
　　“没躲，我只是……”元姮欲言又止，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像是要哭。

　　“不许哭！”周石霖厉声喝止，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我没想哭。”
　　元姮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掌心从自己的头顶平行滑向站在身前的人，堪堪在对方第三根肋骨的位置。

　　她沮丧至极：“我就是感叹，你那么高，我却这么矮！”

　　周石霖：“……”
　　就为这个？

　　当真始料未及，他扬了扬眉，目光落到女孩头顶，发丝细软，小小一只。
　　咳，的确有些矮。

　　女孩此刻的烦恼让他感到一种新鲜又莫名的愉悦，他也不安慰她还有机会长高，只安静地听她抱怨。

　　“我刚才挪啊挪，不是在躲，而是距离太近，看你需要大幅度地仰起脖子，挺累的，而且时刻遭受心灵上的打击。”

　　“……”周石霖沉默稍许，随后给出理性又可行的建议，“那就别看。”

　　话落，他收回撑在墙上的手臂，直起身，抬腿往房间里走。

　　得了自由，元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才，大哥哥是不是在壁咚自己？！

　　心里瞬间蹦出一只活泼的小鹿，撞啊撞，之前那些沮丧瞬间被撞到九霄云外。

　　她笑开了花，立刻跟上去，小声说：“不看怎么行，本来就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也没有联系方式。”

　　周石霖发现自己大人大量网开一面，对方不但没有自觉地离开，反而得寸进尺。

　　他停住脚步，直接道：“出去。”
　　元姮反应不及：“啊？”

　　“不准进我房间，不管你这次出于什么原因，下不为例，否则，后果参照丁实欢。”

　　“大哥哥。”她有些委屈地喊。
　　“这个称呼也得改。”

　　“那我喊你什么嘛？”她不愿意改口，以退为进地挣扎道，“石霖哥，霖哥哥？”

　　周石霖被她叫出一层鸡皮疙瘩，冷声道：“我是没有名字？”

　　元姮语气上扬，“哦，石霖。”
　　“带上姓！”他咬着牙，行走在脾气爆发的边缘。

　　“……周石霖。”
　　“嗯，后转，出门，别再来。”飞快有力的语气，驱赶意味十足，就差直接推着人往外走。

　　元姮杵在原地，望着人的目光盈盈如水，嗓音软软的，“可是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周石霖：“……”
　　无语，烦躁，受不了。

　　老爷子一反常态，接连几个电话催他来老宅一趟，说有要事相商，结果全是鸡毛蒜皮，左一句姮姮真好，右一句她在等你。

　　电话为谁而打？显而易见。
　　他不由地看向元姮。

　　未婚妻。
　　这个新增的角色，是该安置一下。
　　免得她横冲乱撞，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扰乱自己的节奏。

　　心有章程，他快步走向写字台，捞过纸笔一阵肆意挥洒，然后刺啦一声扯下纸条，递向元姮。

　　“这是我邮箱，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要的，发邮件，我会抽时间处理。”

　　“！！！”
　　元姮瞪大了眼睛，瞪着毫无分量的小纸条，才不要接受这种程式化的商务安排。
　　她是未婚妻，不是下属，也不是合作伙伴。

　　周石霖催促道：“拿着。”
　　沉吟片刻后，耐着性子提点：“这儿不是公司，也不是学校，你天天来打卡，除了惹人笑话，成为谈资，不会有任何好处。”

　　元姮依然不接，嘀咕道：“早知道你不住这，我才不天天来。”

　　周石霖没有听清，也不在意，扬了扬手中纸条：“别让我说第三遍。”

　　察觉他耐心即将耗尽，元姮缓缓抬手，轻推他手腕，商量道：“我不习惯用邮箱，加个微信好不好？”

　　女孩手指冰凉，触感细腻。
　　周石霖下意识避开，不紧不慢地陈述事实：“微信消息会被淹没，忽略。”

　　元姮：“那你把我置顶啊！”
　　她语气飞快，双眸亮晶晶的，像是不期然遇到了大造化。

　　周石霖没应声，只安静地看着她，等她主动否决刚才的逾越提议。

　　在男人无声的注视里，女孩渐渐忐忑起来，眸子里的亮光黯淡下去，正打算退而求其次，又听到了转机。

　　“不准发音频、视频邀请。”

　　“嗯嗯嗯……”女孩连连点头，脸上迅速绽放出灿烂笑容，“放心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就算忍不住要音视频通话，事先也一定会征得你同意。”

　　“自己弄。”
　　周石霖解锁手机，扔过去。

　　元姮欢天喜地接住，开心地直想亲一口手机。

　　申请添加好友，验证通过，从此就有联系方式啦！
　　指腹长按屏幕，置顶选项弹出，正要点确认，手机忽然被夺走。

　　周石霖沉着一张脸，拿回手机后，把一个做工考究的四方盒子塞到元姮怀里。

　　“这东西，你拿进来的？”
　　“是我送给——”
　　“走。”

　　周石霖伸手握住女孩瘦削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人转了个方向，推着赶着往门口走，速度极快。

　　元姮回过神时，人已经到门边。
　　“大，”她着急万分，想问怎么了，“大哥哥”差点喊出口，硬生生改成，“周石霖，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永生花？”

　　周石霖压根儿不理会，一手拉开门，一手将她推了出去。
　　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砰！”
　　门，再一次被人从里面重重关上。

　　元姮惊得身体一跳，随后一边敲门一边问：“大哥哥，周石霖，你到底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直接说啊，我可以送你别的，还有好多好多礼物……”

　　过了会，又痛心疾首地喊：“微信置顶我还没有弄好呢！”

　　不管她说什么，周石霖都没再理会。

　　-

　　走廊上，丁实欢双手抱胸，面带微笑，一副我在吃瓜看好戏的模样。

　　“居然想送礼物讨好我表哥，真是蠢啊！”
　　“呵，顶着未婚妻的名头，就以为自己有多么不同，还不是摔你一顿闭门羹。”

　　“我劝你现在哭一哭，大声点。”
　　丁实欢刻意放慢语速，“我表哥，最喜欢会哭会撒娇的女孩子，尤其是你这种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

　　元姮转过身，抛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上次吃饭的时候，她记得清清楚楚，周石霖淡淡一句“就你娇气是不是”，丁实欢立刻乖乖唱歌。

　　显然，娇气是一个雷区。
　　她才不会上当。
　　她抱着礼物，抬头挺胸往前走。

　　丁实欢料到元姮不会再轻易相信，但那气定神闲、旁若无人的模样，着实刺眼。

　　打从元姮出现在福天园林那刻起，夸赞声就没有停止过，如今更甚，说她干净纯真长裙飘飘，犹如小仙女。

　　去她的仙女！
　　愤怒的火苗一下子拔高。
　　丁实欢抬起腿，一脚踩住元姮裙摆。

　　元姮没有防备，裙子忽然被踩，右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有地毯缓冲，先着地的膝盖不怎么疼，但怀中棱角分明的礼盒磕在胸口的滋味，实在无法言说。
　　她瞬间湿了眼眶。

　　丁实欢立刻蹲过去，假意道歉：“哎呀，真是对不起呢！你看我粗心大意的，竟然踩到了你的裙子。”

　　元姮不想让对手看到自己的脆弱，把脸扭向一边。
　　丁实欢追着赶着，凑到跟前。

　　“疼不疼啊？”
　　“哟，你这是要哭了吗？”

　　“真娇气！”
　　“不愧是三天两头床上躺的病秧子！”

　　“呵，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一直窝在家里就好了，非要凭着几分姿色跑出来丢人现眼。”

　　“人不高，偏偏要穿长裙扮仙女，你自己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待会是不是要向周石霖告状？或者我外公？”

　　“元姮，你除了哭哭啼啼示弱讨好，得到他人的同情和庇护，你还会什么，啊——”

　　丁实欢滔滔不绝，说得正欢快，却猛地发出一声惨叫。

　　一只手肘顶在了她胸口。
　　刹那间，她疼得脸色发白，气得呼吸短促。

　　痛击了对手，元姮也不再介意含泪的眼睛被瞧见，她迎上丁实欢的目光，气势十足，字字铿锵。

　　“我还会反击，不靠任何人！”
　　“我总算知道了，初次见面你故意害我，是因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