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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十二月初五,梅园里已然落了层厚厚的雪,红梅开的旺,红白相间,要人瞧着舒心。
      阑常在白衣上的梅宛若方才才从梅树上折下来的,一朵一朵开的紧密,又仿佛比树上的还要好看。
      她手上握着方才折下的两支梅花,眉心还点了颗红色小痣,是来时言枝亲自去偏殿给她点的。
      亚儿手中提着的篮子中已然堆放了许多梅花了,她们候了好一会儿了。
      “前面的是谁?”皇上见前方折梅的女子问道。
      宗顺也没瞧出那是阑常在,却瞧见了亚儿的侧脸,猜测到:“奴才瞧着那丫鬟倒是像阑常在的丫鬟。”
      “阑常在?”皇上小声囔囔。
      宗顺立马补充:“阑常在是华宜偏殿的那位,凉城刺史之庶女。”
      皇上隐隐记起了,可只记得那位阑常在平日穿着俗气,不甚入眼,还极爱红配绿。可今日一看却不然,一身秀梅白衣甚是文气,与发上的银白后压极相配。
      阑常在早早的就听见了后头的声音,手心微抖了起来,却不敢转身,强硬着踮脚在折了支梅花,前日言枝特特交代过,皇上来时不可露出急切模样。
      幸好冬日里的衣裳宽大,瞧不出阑常在微抖的手心。
      阑常在又折下支梅花,吸了口冷冽的空气,镇定下来做出不经意的模样回头,垂下的眸抬起,见到皇上后又立马怔住,过了一瞬才缓缓施身行礼。
      言枝说,行礼或动作间必定要慢,不惊不忙的样子,方才配的上这身衣裳。
      阑常在柔声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见面前的人眉心一点红配上衣装与手中的梅花活脱脱像是梅花变化的女子。
      皇上爽朗笑出声,上前两步道:“起身罢。”
      阑常在起身,却不说话。言枝说,说多错多,常在忽地换了衣装气态,话说多了倒是露怯了。
      皇上抬手拍落阑常在肩上的雪,温柔道:“你衣装上的梅倒是栩栩如生的好看。”
      阑常在低头羞怯一笑,“嫔妾衣裳上的梅是嫔妾特地央德妃娘娘绣的。”
      “德妃的手确实巧。”皇上瞧了眼亚儿手木篮中满当的梅花,又问,“摘这般多的梅?平日喜梅?”
      阑常在使劲回想言枝同自己交代过的,男人多不爱瑟缩的人。阑常在定定心,把手中的三支梅双手递与皇上,轻道:“墙角数支梅,凌寒独自开。”
      皇上接过阑常在递来的梅花,笑着愈发爽朗:“好,诗倒是吟的好。”
      阑常在端着手,荣辱不惊的模样,温道:“旁的花儿都畏惧严寒,只梅不惧,红梅也与白雪相配极了,嫔妾甚欢喜。”
      言枝说,这宫中到处都是女子,有的会舞,有的会琴,有的会骑射,阑常在什么也不会,便只能用诗词撑撑样子了。
      阑常在这副样子倒是特有些文雅气息,皇上悦然。
      “朕要去国子监瞧瞧皇子们的学业,若你无事,便与朕同去罢。”
      阑常在脚心发软,心尖也微微颤抖,却始终记得言枝的话,要不惊不忙,不荣不宠。
      阑常在温声答:“嫔妾无事正好想要去瞧瞧二位皇子。”

      采蓝撩开厚重的挡风帘子进屋,同宋玉福身后压声道:“娘娘,阑常在早时候随皇上去了国子监,现下又去了承乾宫侍奉了。”
      宋玉落下最后一针,在针上捆了几圈线又穿过去,言枝递上剪刀,宋玉接过,利落的剪断线,头也不抬的道:“这般倒是也不枉了本宫绣了几天的红梅了。”
      采红收拾着宋玉方才用的线,言枝接过宋玉方才绣的暖套,唯有采蓝心中有问,“娘娘,可奴婢瞧着阑常在实在不算个有大用的,她那些话儿都是言枝姑姑一句一句教的,迟早要露出她本来的怯懦模样的。”
      采红团好线头,淡道:“娘娘本业未想要她永得圣恩。”
      宋玉垂着头捏着方才落在身上的细碎线头,“鸢妃如今圣恩太过,虽她与本宫交好却也少不得要提防些,要人分去她的圣恩,免得她一时在宫中风头无二,到底,她的肚子还是生的出孩子的,刘家虽不比李家,却也是大启又名的第二世族,届时真有了孩子,她不愿她的孩子登基,不代表刘家也不愿……”
      宋玉轻叹:“前朝上头的与后宫里头的纠缠起来可是麻烦许多。“
      言枝放下手中的暖套道:“过些日子皇上腻味了不在留恋后宫了,届时娘娘也无需花心思去为阑贵人得恩宠了。”
      宋玉抬头轻笑:“只是要委屈俪贵妃些了。”
      宋玉叫采蓝卸下了挡风的厚门帘,外头的冷风猛地灌进屋子里,屋子里也亮堂了好些许,宋玉看着如鹅毛一般飘落的雪花心痒。许是风大了,吹了飘雪进屋,可屋内总不必屋外,雪飘进没一会便化了水。
      良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宋玉有次往合欢宫过都似乎闻见了里头传来的辛苦药味。
      这般大的雪天,也不知她的身子怎么能熬得过。
      宋玉是希望她死的,希望晰空大师语言的天命女,名冠大启的李家长姐,早些死。
      她握着名贵的西海明珠把玩模样的记忆太过深刻,深刻到宋玉想起那时便会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侍郎府那两年,过着卑贱如蝼蚁的生活,梦到在市井间买绣作的那几年,艰苦无奈的生活,梦到在小房间里日日绣花的那十年,枯燥痛苦的身活。
      李家长姐就不,她出身在十二月初六卯时,天命女出生的时刻,披着天命出生在李家,旁人一生一世见不到的宝贝她当作玩意一般把玩。
      却也未曾养成骄纵泼横的性子,她文韬武略样样精明,不但是先帝,连先皇太后也给她赐玉,这是公主都盼不到的荣耀,可那时,她不过四岁。
      更可恨的却是她不是用谄媚讨好的手段要这些人欢喜她,她永远都昂着脖子,把对旁人的不屑放在脸上。
      五岁时便是政略过人的神童。
      即便进了宫,她也是不屑用肮脏手段害人的,却也不似俪贵妃的温良,不似瑶贵人的纯真,与郑贵人的洒脱也是不同的。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些人的肮脏,与这些人一样心有所图,却永远不会像她们一样用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她与宋玉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不把宋玉放在眼中。
      宋玉也明白不了她对红墙的无奈,不明白家族与天命在她身上加注的重量。
      宋玉可以为自己活,即使活得卑贱不堪。
      良妃永远不能为自己活,即便在如何高贵清傲。
      她们一个被红墙困住,一个想要主宰红墙。

      宋玉又想起文嫔,良妃的妹妹,进宫四月余了,她什么动作也无,只时不时提起良妃,宋玉从不觉得文嫔要的只是进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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