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47、第 47 章

　　“唉你别动，这些是要送到华宜宫里去的。”小丫鬟娇喝着拍开对面小太监的手。
　　小太监也不恼，笑嘻嘻的凑进了，“你还敢往她宫里去，当心过了病气去，这几日内务府的都不敢随意往华宜宫门口过，生怕沾了病气。”
　　小丫鬟似被唬住，“德妃娘娘……当真病的这般厉害了？”
　　小太监见她半信半疑的模样更是变本加厉，“当真，往日在华宜宫当差的下人哪个不是昂着头走路，遇见谁都想啐一口，可你看如今，他们谁不是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丫鬟木木的点个头，正想应和时小太监又凑过头来小声道：“你看华宜宫原来的陆公公，原先多风光啊，衣袍重来不见重样，现下却甘愿回来做个小太监，莫不是早知德妃娘娘活不了……”
　　拐角处的陆尚行听不下去了，淡声道：“若是被德妃娘娘宫中的听了去，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二人看着从拐角走出来的陆尚行顿时慌忙道歉：“小陆公公，咱们这不是说着玩吗……您大人有大量……”
　　陆尚行虽如今也是个小太监，却得陈海看重，瞧着都要越过陈海的徒弟陈如了，想来往后也是越发得重用，定是怠慢不得的。
　　陆尚行心中郁气，宋玉在人前总装的温和良善，却还是被人这样编排，若是被人知晓了她背后的恶事哪还的了。
　　陆尚行又看着这背后嚼舌头的小太监，“德妃娘娘得天庇护，只不过小病便受你们这般诅咒，按照宫规，你们该是要去刑房领几十板子的。”
　　小丫鬟吓得有些都，苍白着脸求道：“小陆公公留情……”
　　小太监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德妃病了这般久了，仍然不见好，定是好不得的了。可忌讳陆尚行，依旧讨好笑：“是我嘴碎，是我嘴碎……”
　　陆尚行瞧出他的敷衍，勾唇笑道：“知晓你嘴碎便去刑房领了这些板子罢，陈公公那处我也会如实禀报。”
　　小太监不想陆尚行这般认真，睁圆眼道，“小陆公公何必这般逼人？”
　　陆尚行淡道：“陈公公那处，我会如实禀报。”
　　小丫鬟手一抖手中的木案翻了，木案上盛的锦衣也落在地上，小丫鬟赶紧伏身去拾起，陆尚行也蹲下身捡起木案，“罢了，我去把这些送到华宜宫罢。”

　　陆尚行端着木案不敢站在里屋外，宋玉就在里面。
　　陆尚行在屋外都闻着了药味。
　　“咳咳咳，咳咳……”宋玉卧在榻上，只觉喉咙痒的很，又十分无力睁不开眼。
　　陆尚行听见了咳嗽声手立马比脑快推门而入，原来的厚窗幔换成了纱的，隐约能瞧见宋玉的身影。
　　宋玉听见开门声以为是言枝进屋了，手无力的伸出窗幔，“给本宫，倒杯水来……”
　　陆尚行小心放下木案，倒好水上前蹲在榻边，近距离瞧见宋玉的手时才发现她瘦了许多了，手腕的青筋凸起，皮肤也是不正常的白……
　　陆尚行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生会扰着榻上呼吸薄弱的人儿。
　　宋玉久久不见“言枝”递上水，想出声问，可乏的实在厉害，只能动动手腕示意。
　　陆尚行这才醒然，赶忙把水杯递上宋玉的手中。
　　宋玉吃力的撑起身子喝了水后又躺下，哑声道：“你下去罢。”
　　陆尚行接过空了水杯，也不舍得退下，蹲在榻边透过窗幔盯着里头朦胧的人影，日思夜想的人儿，夜里想的睡不下的人儿。
　　宋玉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在榻前，缓缓睁开眼侧头。
　　宋玉轻笑，果然还是在梦里呢……
　　虽知是在梦中却也不舍得在闭上眼了，多看一眼便多了一眼。
　　明明都在一个围墙中，连望的天空都是一样的，可是怎么就像是隔着山河的呢。
　　宋玉又把手伸出窗幔，囔囔道：“真好啊……”
　　真好啊。
　　这三个字像是重石般狠狠击中了陆尚行的心，陆尚行红了眼，她就算作在多恶惹在多孽也依旧是当年那个把自己从污秽泞泥中拉出来的娘娘啊。
　　陆尚行握住宋玉的手，眼泪刚刚好落在宋玉的手心里，“娘娘怎么病成了这个模样了……”
　　眼泪像滚水一样烫痛了宋玉的手心，宋玉强撑着精神坐起，又猛的捞开床幔，“尚行。”
　　宋玉的脸瘦的厉害，莫约着一个巴掌都能盖住了，宋玉眼泪决堤，这不是梦啊，终于见到他了，这么真实的触碰到他。
　　陆尚行把床幔挂上，坐上榻边，伸手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是我。”
　　宋玉崩溃，病了这么些日子了他才肯来看一看，若时日再久些人都得病死了。
　　陆尚行见宋玉的泪越发多，打趣道：“娘娘莫不是水做的，泪擦也擦不干净。”
　　当初狠绝的话也是他说的，如今赖着脸来宫中瞧自己的也是他，合着好坏都让他做了，便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吗！宋玉怒的推开陆尚行的手，“管你何事，本宫乏的很，你退下罢。”
　　陆尚行也不恼，又伸出手去摸宋玉的头，“尚行错了，往后不会了。”
　　到底是念了这么久，宋玉病的日子里都在想这病都说医不好，若往后真的病死了那祁儿该如何，陆尚行又该如何，宫中的恶虎们肯放过自己的身边人吗？
　　宋玉伏在路上下的肩头上大哭。
　　陆尚行环住宋玉的肩，也偷偷抹了抹眼睛，“我以为娘娘只是感了小风寒，却传变了样，才忍着不来看你的。”
　　宋玉抬起头，隔开二人间的距离，抽泣道：“你以为？你定时以为我又在使坏害人罢！咳咳咳……”
　　陆尚行被猜中了心思也不敢再出口，只一下一下的抚着宋玉的背给她顺气，“都是我的错，往后真的不会了。”
　　两人这一番才算和好，宋玉身子差哭了一会便乏累的厉害，又睡了过去，陆尚行依旧坐在榻边瞧着宋玉，心中还盘算着回华宜宫的事。
　　原先陆尚行当真以为宋玉是又在同人争斗才放出的谣言，毕竟陆尚行离开华宜宫时宋玉身子还是极好的，只不过才小半年，人怎么就病成宫人口中的药石无医了，可今日一见却发现也要离宫人说的不差了。
　　她真的病的太厉害了。
　　陆尚行心中郁闷，深吸口气却闻见了淡淡的香气。
　　陆尚行随着空气中漂泊的淡香寻去，才察觉了床头的摆件。
　　红色的宝石玛瑙雕刻的摆件实在漂亮夺目，瞧着像是海棠，却又飘着香，恰好填补了海棠无香的遗憾，陆尚行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这般好的摆件是何时得的呢？
　　在华宜宫的这些年是重未见过的，皇上在陆尚行不在的这几月也只赏赐过宋玉些昂贵的药食，从未有过珠宝，别宫娘娘怎得会轻易把这般好的东西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