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13、第 13 章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啊。”
　　芳常在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想去够皇上的袍角，发髻松散，满脸的泪痕。
　　“那为何你宫里的下人道狗是你养的！且是你叫人放出去的！”皇上沉声历喝。
　　芳常在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指着地上两个双颊红肿抽泣的丫鬟嘶声力竭的喊“贱婢，你们受了何人指使，为何构陷我！”
　　说罢又是用力一记耳光，直把个丫鬟打的爬在地上，那丫鬟脸红肿的厉害早发不出声了，只能呜咽的哭着。
　　鸢嫔叹道:“这原本养条疯畜牲也不是甚见不得人的事，疯畜牲惹了祸也怨不到人身上，芳常在便承认了吧。”
　　芳常在闻言又指着鸢嫔，面目狰狞，咬牙道:“是你！定是你！你自己宫里养的畜生却栽赃我！”
　　鸢嫔把茶盏不轻不重的搁在案几上，哼笑，“本宫好意请大家看本宫宫里的青莲，不想却被你养的疯狗闯进本宫宫里，毁了本宫的生宴害本宫罚了三年俸是小，还害了两位娘娘，害了两皇嗣，要不是本宫的青萝听见你宫里的丫鬟们多嘴，这祸首还抓不住了。”
　　俪贵妃又忆起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眼眶通红，吸吸鼻子飞快的低下头，两滴晶莹的泪也垂了下来。
　　愉贵人沉思片刻后开口：“臣妾与芳答应同住一宫，夜里有时是听着了狗吠声。”
　　宋玉看向愉贵人，正巧愉贵人也抬头望过来，两人视线交汇，愉贵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敬妃拍拍胸口挂的舍利子，轻叹声哦弥陀佛，道“若真是芳常在宫里养的狗便认了罢。”
　　芳常在的身子摇晃，头上的发钗松落，无力的喃喃“为何你们都诬陷我，为何……”
　　韵贵人敛了敛心虚，咽了咽喉咙清声道“芳常在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凭你也用得着人来诬陷。”
　　芳常在软了身子跪倒在地，眼里蒙蒙的，脸上未干的泪痕又添新的，微张着口呼吸，模样好不狼狈。
　　“凭芳常在这般品信怎么养的好大公主呢。”宋玉轻声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众人都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都想把大启的长公主带到自己身边养着，却又都不敢开口要，在这个档口把大公主来养不免令皇上以为是故意而为之。
　　芳常在听见大公主三字身子抖了抖，伸手向前抓了抓，痛泣道，“皇上，皇上，不能把阿妍放在别人宫里，不行的，没有阿妍我活不下去的啊。”
　　椿答应嗤：“上回宋嫔娘娘给大公主添了两匹鎏金缎，芳常在却拿去给自个儿裁了衣裳，怎么如今还有脸皮说没有大公主活不下？”
　　皇上皱眉看着芳答应，显然也是没瞧过这般为娘的。
　　皇上闭了闭眼，语气低深“芳常在品信不端，卑劣低陋，今日起降为答应。”
　　又道“宋嫔温善，就把大公主放在你宫里养着吧。”
　　芳常在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哑声哭闹着，直被侍卫架出去好远都还听到她的声音。
　　宋玉起身跪下“臣妾谢皇上圣恩，可臣妾幼时未进过学，也不怎的识字，实在难养育长公主。”
　　各嫔妃们疑惑，宋玉居然放弃养着皇上长女如此好的机会。
　　皇上环顾大殿，俪贵妃先才失去自己的孩子，如今也没有心力养别人的。皇上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把大公主放在何处养着。
　　大家绷着身子，期盼着皇上把大公主过到自己身下。
　　宋玉微微抬头，看着此时故作淡定缓缓喝茶的鸢嫔，嘴角勾起，“皇上，鸢嫔喜爱诗词歌赋，精通舞技，又惯会插花写字，想来把大公主放在她那处也是极好的。”
　　皇上看着鸢嫔默了片刻，沉道“也好，不过那畜牲虽与鸢嫔无关，却也是你宫里的人勘查不严，现如今把阿妍放在你身下养着也算功过相抵了。”

　　六月的天正是蝉鸣蛙叫的时候，诈热的厉害，鸢嫔母家雄厚，虽没了俸禄可依旧有母家接济，吃穿样样也不落。
　　“只六月你便摆那么多冰，你宫里的冰块怎得跟不花钱般？”宋玉轻靠在冰盆旁摇着团扇。
　　鸢嫔撇一眼模样懒散的宋玉，淡道“若不摆这么多盆冰你犯的着时时来我这。”
　　宋玉被凉气冰的舒服的靠在圈椅上，直看到青萝捞起大公主的袖子给她搽药，小小嫩嫩的手臂上满是未淡下去的青紫。
　　宋玉起身接过青萝手上的药膏，用刷子沾过，轻轻的刷着大公主手上的伤痕，“这芳答应也着实狠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肯下这般重手，这都养在你这一月多了都还未消下去。”
　　鸢嫔闻了闻正方才调的香，似是满意，“她最是恨这孩子了，日日想着若她生下来的是个男孩便好，也不肯想想只凭她，生再多男孩也是无用的。”
　　大公主把头垂下，也不吭声。宋玉嗔怪的瞪鸢嫔一眼“你怎的当着孩子说这些。”
　　鸢嫔放下手中的香，也不看宋玉，“你可别小看了这蹄子，她可厉害着呢。前些日子有个丫鬟说了她两句，她便偷了我的珠花栽赃给那丫鬟，要不是青萝瞧见了本宫都不敢信。”
　　宋玉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大公主头垂的低，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胆小懦弱的样子瞧不出是个公主。
　　鸢嫔接过青萝递的酸梅汤抿了一口，继续道“上回我带她在外头支秋千，正巧碰到皇上，皇上关心她两句她张口便道在芳答应那处被狗惊吓到了，皇上为了安抚她还平白在我这歇了一宿。”
　　鸢嫔转过头来盯着宋玉缓道“可芳常在那处，哪来的狗？”
　　宋玉把手中的药刷放下，慢慢摘下发髻上的亮色璎珞排簪插进大公主的双髻里，笑道“阿妍如何这般聪颖。”
　　大公主抬头，清澈的圆眼望着宋玉，半响又嘟起小嘴凑过身在宋玉脸上吧唧的亲了一记，软软道“谢谢宋娘娘。”
　　这般看来倒也像个五岁的孩子。
　　宋玉摸摸大公主的头“阿妍在流云宫待的可习惯？”
　　大公主又望了望鸢嫔，点点小脑袋“鸢娘娘好。”
　　鸢嫔笑“这孩子哄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
　　哄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宋玉想起自己宫里那个，不由压了压嘴角。边垂头给大公主整理衣袖边道“这孩子刚从芳答应那处带来，估摸着心里还有些阴影，难免做些偏激事儿，你可莫要恼着她。”
　　鸢嫔烦躁的放下酸梅汤“行了，你瞧我哪处亏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