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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点天灯误解其中意(2) ...

  •   古代的刑法极具创造性,多是叫人匪夷所思的严酷。

      其中有一种刑罚名为点天灯,这可不是什么祈福的向善行径,而是以行为名的形容。这种刑罚极具残酷性,早已朝廷官方废止,但是却挡不住民间不知是何缘由的效仿之心。

      所谓点天灯,就是将脱下衣服的犯人浸泡在油缸中,待到浑身皮肤皆浸了油脂,再裹上用油浸润的布,倒过身子,把脚底板开两个窟窿,一簇热热的明亮火星子便能从那窟窿里钻进身子,把人慢慢地烧成一个璀璨夺目的天灯。

      黎玉听了后隔夜饭差点吐出来,他到底是现代人,骨子里还有几分人性没泯灭。偏那位惹不起的亲王爷揣着一种小孩献糖的殷勤姿态,挂着略有点腼腆的笑脸问他道:“我之前……也没干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叫人喜欢。”

      李肃的意思是他之前没干过讨人欢欣的活,毕竟只要是他活着就是王朝的笑话,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领情,那干脆就走面子上的工程,糊弄糊弄算了。

      黎玉却不这么想,他还以为这位亲王殿下搁他面前装模作样在挽尊,还假惺惺地说“哎呀我以前不用这种严酷的刑法,但是我今天在你面前用了,你可得老实点哦”。

      两人各怀心思,相望着对视着笑了两声,都干巴巴挺尴尬的。

      “王……咳咳,王爷,“黎玉吓得一出声嗓音都变了,赶忙咳了两下然后说道,“之前王爷不是说不必对薛家下死手吗?怎么如今倒是把他家唯一的男人给掳来了,这薛大傻子若是丢了性命,薛家也算是彻底地完了。”

      李肃问:“你不厌他?”

      黎玉还被这莫名其妙回旋镖似的反问给问得一愣:“啊,我?”他立刻地就反应过来了,“我的确是厌他。他在招惹本不该和他是同一梯级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他说的是他家黛玉姐姐。

      “我亦是同理。”李肃点头瞧着黎玉说的,他说的是自己面前这人。

      黎玉看着这双直勾勾的眼神,心里头莫名地一慌,这王爷之前可是和他们家黛玉姐姐打了照面的,该不会也看上他家貌美如花天女下凡的姐姐了吧。

      完了完了,前有追兵宿敌贾宝玉,后有这个半路劫匪亲王李肃,前后夹击,局面艰难啊。

      李肃看了他一会儿也倒不看了,兀自转过头去,只留一片晃悠悠的声音在黎玉耳边上徘徊,他道:“既然你也厌他,我也厌他,那他就该死,这种惹了你我两人厌烦的,一刀下去委实便宜了他,不如来一场盛宴,让他拿自己的命来行进一场表演,给咱们赔罪。”

      李肃这局想得简单,他反正是从小在黑暗里走惯了的,自来就知道当断则断一击毙命的道理。他估摸着黎玉不喜欢这个薛蟠,而他也不喜欢,那就干脆依了他们两人的想法,把他给折磨死,这薛蟠越痛苦越能平息黎玉的愤怒,他投其所好,便越能与黎玉亲近。

      亲近些,再亲近些。若是如此,他那样全身心地投在他姐姐身上的爱,是不是也可以分出来一点,给到自己身上了?

      只要一点,一点就好,日后定能积细流成江海,攒飞沙以成漠。

      黎玉到底棋差一招,他没敛亲王想得那么长远,甚至他都没把想法往情爱上头靠,毕竟如今局面如此危难,哪儿有什么心思放在花花肠子上头。

      耳边尖锐的嘶吼伴着痛苦的惨叫和声而来,听得黎玉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这家伙太狠了,看来得加快计划进度不要惹毛了他才行。

      李肃倒是挺享受的,他甚至还能对着面前的烧花鸭下了一箸,拣起片肉慢慢在嘴里嚼着吃了,这人身子看上去跟个痨病鬼似的,没想到牙口居然还挺不错的,浮油的细肉连着雪白的软骨嘎吱着一口嚼了,慢悠悠稳当当,细细品味之后再把残骸骨肉顺着滑进食道一口吞了咽。咽干净之后便撂下了筷子,转而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眼神在面上天灯胜景和眼下佳肴之间来回盘桓,似乎在思忖着哪道菜更下饭。

      黎玉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便直接脚底抹油地开溜。李肃有点不自信起来,便问旁边的一八道:“你瞧着林大爷的模样,今儿开心吗?”

      一八:“……奴才眼拙,只顾着探查周围,没顾得上看一眼林大爷的脸。”

      李肃点了点头,如此尽忠职守的护卫也不好意思为难,于是自顾自地念叨着思考:“应该是开心的吧,他不是之前就嚷嚷着要结果了这个薛……”他还好好地想了想,“薛蟠?是叫这个名儿吧,如今我帮了他这个忙,还送了他这么恢弘的场面,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黎玉回去的时候感觉自己两腿都在打摆子,到底是古人都这么变态,还是这个敛亲王是个别扭的病娇性子?

      琥珀老远地从窗户里就瞧见了黎玉的身影,急得手脚并用地朝他呼喊:“这儿!这儿!”待到这撕心裂肺的叫唤总算把黎玉惊得快步跑了过来,她这才又恢复了平日间的温柔姿态轻声抱怨,“姑娘这是又野到哪里去了?再晚上片刻功夫,怕是奴婢们就顶不住包了?”说着便拉雪雁一起,给这不安分的主子伺候着换上姑娘的衣裳。

      雪雁瞧着黎玉光/光//的/身子,忍不住忧心忡忡起来:“这个年岁,姑娘的身子是不是该长成了?要不要放点东西在胸//乳上垫垫?”

      琥珀一听,也开始思考起来,黎玉却浑不在意,只说道:“不怕,咱们走平胸高级风。”然后自己套上了袖子。

      琥珀道:“被你妮子一打岔,我倒忘了正事了,”接着她把脸微微一抬,瞧着黎玉轻声说道,“刚老太太那来人叫姑娘过去,说是有个神婆子进府请安来了,叫姑娘也一块儿过去瞧瞧。”

      “哪个神婆子?”黎玉想了一阵,忽然惊想起:该不是差点咒死了宝玉和凤姐儿的马道婆吧?这念头刚转了一圈儿,便听琥珀道:“奴婢在屋里头躲着也没听清,只说是姓马。”

      果然!

      黎玉又问:“那最近府里得了什么利害事儿了?”

      琥珀从来就懒得搭理贾家的事儿,只一心一意地守着自己院子度日,所以这问还答不上来,得亏雪雁机灵,她是个平日间闲不住爱闹的,此时便得了机缘显摆上了,她道:“若说出事儿,还真切的有一遭事儿。这府上二太太的胞兄王子腾大人不是调任回京了吗,赶巧地碰上了他夫人的寿诞,就在府上办起酒宴席子来了。老太太身上不爽利,没去,二太太不知怎么想的,只拟了份厚厚的贺单送过去,也没去,只说要伺候老太太。”她抿起嘴儿轻笑起来,“我当时听着,还以为这位二太太是什么大慈悲的菩萨人,非要在婆婆跟前尽足了孝道才好。可后来打听打听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她王家兄妹几个,关系都算不上亲近。尤其王子腾大人是长兄,向来都是一幅严肃面孔,所以二太太能避则避,但礼数贺礼什么的都不敢少的。”

      琥珀凶她:“说着贾府事儿呢,怎么的又扯到王家去了?”

      “就是王家的寿宴起了这把火,”雪雁拉着黎玉到妆镜前坐下,重打散了发髻开始给他梳妆,“二太太没去,倒是叫儿子——那怡红院里住着的凤凰蛋宝二爷去贺寿了。宝二爷回来了后和刚下了学的环哥儿一起去给二太太请安,二太太叫环哥儿抄《金刚经》唪诵来,却让宝玉往里窝子睡去了,然后不知怎么的,蜡油就把宝二爷的脸给烫伤了,半张脸上一溜燎泡,幸好没把眼睛给烧着。”

      琥珀听着,不自觉地生了些许怜悯心肠:“他贾府从来错的都是奴才,如今宝二爷被伤了,也不知哪个要被撵出去了。”

      雪雁答:“好像是彩霞。”

      琥珀叫了一声:“哟!我听你之前说的,说这阖府一大家子,也就彩霞和环三爷好。如今二太太把彩霞给撵了,那环三爷不得往屋里哭去?“

      ”左右不过是他二位爷和丫头的事儿,谁知道呢?“雪雁对着琥珀一摊手,又开始专心摆弄黎玉的头发起来,“反正这事儿之后,那姓马的道婆子就像是掐了点似的登门了。看着宝二爷非说是小鬼冲撞,要把一家子都跟着看看。”

      “说来说去是算命的?”黎玉哗啦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我不过去了,烦得慌。”

      他如今是当姑娘当惯了,脑袋晃晃就能把刚挽起的发髻给全理脱了去,那头上簪着的两根金镶翠桃簪铛铛地掉在了地上,心疼得雪雁好一阵叫唤:“哎呀,祖宗,摔别的就是了,何必要摔了他。”

      “这又不是通灵宝玉,摔了也摔了去呗。”黎玉满不在乎地往床上躺。

      琥珀道:“虽我也不忿这家人,可天数不得不信。生而衔玉的哥儿我从没见过,可见是个大福气人。咱们这簪子没什么比得过的。”

      “那玉有什么福气,那玉也不过就是个……”黎玉说着说着忽然就住了口,他脑子里过了一阵,再说话时候这题一下就转了,“你们说,要是这宝二爷疯魔了,他贾家会怎样?”

      “会怎样?”雪雁想了想,便道,“前院儿的爷们儿估计就是焦烦些,赶着各地找方子来医这宝贝。内院儿估计就安宁不得了。”

      琥珀年长些,到底是有点见识的,她道:“后院起火,前庭遭殃,内宅不宁这阖家也不得安宁。宝二爷若是魔怔起来,我估计着这整个贾家都跟将倾大厦似的要倒了。”

      “说的不错。”黎玉也很赞同这话。虽然贾宝玉在他眼里没什么好东西可挑点,但他有一项人格魅力,就是能吸引各路子的女人喜欢,这贾府内眷都是围着宝玉跟前在转悠,若是他遭了事儿了……

      黎玉轻声叹息一阵,本不想对贾家下手这般快,但敛亲王那边都给这种血淋淋的暗示了,他也只得加快进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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