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21、会姻缘险象促邂逅（1）

　　大晚上的，连在外头吃酒，醉熏熏歪斜着回家的薛蟠都回房去睡了，宝钗那内屋里头却还亮着炽炽的明灯。

　　薛姨妈一脸得意地把自己尘封了许久的妆椟给女儿拿了出来。

　　薛宝钗虽然对明日间不甚体统的游园相亲会没什么兴趣，但是她总归还是个闺阁女儿，她对被自己母亲吹得天花乱坠的嫁妆首饰很感兴趣！是以虽恹着倦容，到底还是乖巧地在妆镜前安分坐着，一只白润的腕子伸向前去，拿捏住了关椟盒的精致铜锁。

　　锁被极小心地打开，只开了一道缝隙，便撒了满屋的金光。

　　薛宝钗有点怔愣地看着这一匣子纯金的头面首饰，各个金簪金钗金步摇的上头还浮夸地镶嵌着五颜、六色、七彩、八澜的各色宝石，光是看着都觉得眼睛发酸，这是怎么能戴到头上的？

　　薛姨妈还没发觉女儿的审美已经与自己大相径庭，只拿了各色式样的首饰往宝钗的发髻上堆叠，一面还看着镜中顶了头番茄炒蛋似的宝钗满意地笑：“明儿你和宝玉出去的时候，当娘的亲自给你梳妆。”

　　“不了不了，”宝钗连忙拒绝，“明个儿是去观里，神仙道士待的地方，哪儿能这般华奢富贵样？还是轻简些为好。”

　　第二日宝钗顶着满头珠光出了门子，在小轿上的时候小心翼翼从头上拿了两三根钗下来才作罢。莺儿悄悄地接过手来，拿帕子包了两三层放怀里安置了，她道：“姑娘摘下来做什么，带着好看呢。”

　　“小蹄子，你敢笑我！”

　　宝玉出门是最爱的坐车的，他素来有些洁癖，不爱男子也不爱路上飞扬的灰尘。他在门口等着宝钗，做小伏低地亲自伺候着宝钗上了车，自己才紧随其后地跟着上车坐下。宝钗问道：“林丫头怎么不一起叫来？她素日在自己房里闷着，也不怕闷出病来。”

　　宝玉的眉头给蹙起来了：“今儿本来说是一道的，我和他都一起出来了，走到马车跟前偏说是头痛，又自己回去了。”

　　宝钗也没多想，宽慰了宝玉两句便去看车外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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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玉有一把藏剑簪，那还是他当年害怕林老爹把黛玉姐姐给送到贾府，亲自带着一众小厮跑首饰铺给定做的，那打簪子的伙计根本没见过这阵仗，买个簪子跟□□讨债似的，边做边流冷汗。

　　他拿着这根簪子，在今儿早上做了一件大事。

　　琥珀在一旁描花样子，这些东西总不能叫黎玉动手，所以她和雪雁的女红人物便格外繁重。许是用眼累的狠了，她仰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轻声道：“算一算时候，大姑娘今儿个应该是要到了。”

　　黎玉把藏剑簪给收进了妆匣里，“是要到了，估计就是下午时候。琥珀姐姐，我问你个事儿。”

　　“大爷直说就是。”

　　黎玉问道：“以我现在这身份，不知能不能出门去。”他笑着揉了揉手指，语气里装着几分轻巧的，不易察觉的喟叹，“我们姐弟两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分别过这般长久，更何况还是死里逃生过这么一回……我想着亲自把她给接进京来。”

　　琥珀面有动容：“也是苦了您一番心思了。”她略想了想便道，“这也不难，只是怕没人遮掩。稍等着我就叫雪雁过来守着这屋子，我去找咱家下院儿的小厮那拿一身下人衣裳，爷换了衣裳混到外院奴仆里杂着出去就行，咱林家有他们贾府出行的腰牌。

　　“那琥珀姐姐就帮忙替我这安排一下，咱们一起出城去接姐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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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身上穿着件绣了长竹的淡青色长衫，腰间系着黎玉送她的那块高仿通灵宝玉，头发拢拢地盘在发顶，瞧着是个极标志的大家公子。

　　顾全身份，她身边没带什么丫鬟，结伴的只有林富。林富还担心他家大姑娘一人在外没法子安顿好自己，不想黛玉却是事事亲为，把自己收拾得极其利落。

　　甚至连男装都是她一并挑的，穿上身还真是显出一份别有得出尘气质。

　　林富心里暗暗得意：不愧是自家大姑娘，这选衣裳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高。

　　正想着，黛玉却看向外头问道：“富叔，这是已经在京城地界了？”

　　林富道：“应该快了，只要过了清虚观便离京都不远了。”

　　黛玉放下了帘子，手掌放在膝盖上还不肯安分，只是伸着食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叹道：“这几个月过得感觉像是几辈子那样长，要换做之前，我是打死都想不到会换上这样一身衣裳，去单枪匹马杀进京城里闯荡的。”

　　林富笑道：“别说大姑娘了，大爷怕是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他现在估摸着还在姑娘衣服里套着，一面一句地应付着贾府里的事端。”

　　黛玉面上俏俏地挂了一层寒霜，十足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方才说道：“那贾府我是听说过的，除了大门口一对石狮子，两府加一块儿都没多少干净的地儿。他们家的内宅我也听母亲说过两嘴，二房窃居正院，鸠占鹊巢，大房袭了个爵位挂了个虚职也是窝窝囊囊。这阖府姑娘爷们儿拢在一起跟养小鸡崽似的豢养，哪里成个体统？哪里有个规矩？还有他家二太太，”她咧着嘴一声轻笑，“说是母亲在闺中就和她不对付，嘴上挂着的手上拿着的全是银子，自己的银子不能碰，别人的银子还偏要花到她身上，这股子小气劲儿，怕是街道口随意揪出个丧门托孩子的寡妇都要甘拜下风。”

　　林富有点担心起黎玉了：“听上去是个虎狼地，不知大爷能不能摆平。”

　　“这富叔倒是不必担心，”黛玉笑着劝慰，自家弟弟自己知道，黎玉那一肚子的机灵还正好能在这个妖魔共舞的舞台大展身手，“他和我不一样，若是我在那样的地方，又是那样的身份，怕是碰到个贴心的就要把他给当成知己，救命稻草似的攥着紧着生怕远了去，恨不得咬牙切齿地拿命许了他。”

　　主仆两又叨了一会儿，林富往外一看，惊道：“哟，差错了！刚刚马车倒是把清虚观给过了。”

　　黛玉也往外探了探身，说道：“过了又怎么的？”

　　“这清虚观在京里名头很响，香客不绝香火亦不断，有时候还有有名望的人家捐钱做大礁，原看着都挺热闹的，”林富摇了摇头，又叹息起来，“本想着指给大姑娘看看，没想到居然过了。”

　　“过了也……”黛玉本想说没事，却忽然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喧杂的声音，立马变了脸色，“什么声音？”

　　林富也听到了，连忙叫车夫先停了车，仔细在外头听了听说：“好像是有人呼救。”

　　原来宝玉和宝钗坐着马车往清虚观去，本来相聊甚欢，宝钗见状便又把夫子请身上，多说了几句仕途经济的劝告话，还没吐完整句子便被宝玉冷着脸堵了回去。正巧林妹妹不在，他怼宝钗真是一点没留情面。

　　怼完了之后宝钗也觉得自讨无趣，斜倚在坐上就闭目养神了。宝玉看着这空荡的马车都感觉生了禄蠹，气得也不想呆了，直接站起身摔了帘子跑到马车夫跟前坐着。因他平时出行都是坐马车或者骑马，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干马车的样子，故而看着那赶马的鞭子稀奇，非要拿到手亲自地摸一摸，看一看。

　　车夫是贾府下人，这马也是老搭档了，车夫未曾多想便把鞭子拿给了宝二爷玩耍，且吹大牛了说道：“二爷只要一扬鞭，我保准这畜生跑得要比现在快上十倍。”

　　“吹牛！怎么可能十倍？”

　　车夫本就是个圆滑喜阿谀的，听了宝玉的话便怂恿他道：“二爷若不信小人的话，那尽管试试。”

　　试试就试试。

　　宝玉只对女子怜情，对这畜生——还是只公畜生可是没一点怜惜，高高扬起鞭子就对着马屁股给抽下去了。不曾想那拖车的绳索有些老化，这马往前尥蹶子的一用劲儿，车就没跟上，两相连接的绳索“啪”得一下断了个彻底。

　　哦豁，试试就逝世。

　　车夫倒是还记得做奴才的本分，自己翻个面成了肉垫，带着宝玉一齐下了车。可这片是个山坡子斜路，虽不陡却还有点坡度，没了拉绳的马车一路倒退，直直地退到了一个山崖子跟前。那马车，一半已经空落了地面一半还在陡崖上摇摇欲坠，吓得还在车里头的宝钗花容失色，紧攥着车帘一个劲儿地喊“宝玉”。

　　可那车子摇摆不定，贾府所有的下人仆从都不敢靠近，贾宝玉在原地跳脚骂娘指天指地地求佛拜神，没轮到神仙下凡，倒是等来了碰巧路过的黛玉。

　　黛玉赶忙道：“富叔，咱车上还有没有绳子。”

　　林富立刻地拿了绳子来，他道：“大爷，你在这别动，叫奴才们上！”

　　黛玉省视了周围一圈人，摇头道：“不行，他们都长成了个子，一个个五大三粗怕是这块活崖受不住。你把绳索绑我腰上，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