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颜》肆棠

2、羽生华界

　　“这五年一度的羽生招新可是要开始了？”一道清悦的女声传出。

　　“禀师尊，正是因为此事，魏师叔才请师尊前往岚苍峰与各位阁主一聚。”

　　――岚苍峰宴

　　说是宴会，倒也与稀松平常的聚会一般，悬于峰阁的两层门帘已被卷起，帘后的五人倒也各具风雅。

　　主座上落座的便是这羽生华界的界主，面容清俊倒也不失威严。靛青的袍子也展现了一派界主之风。

　　“师弟师妹，你们可曾记得这羽生屋五年轮回的招新又要开始了？”

　　“魏师兄，这也可算得一件大事，怎能轻易忘却。”与刚才的女声如出一辙

　　那女子伸出手端起白玉樽盏，轻啄一口，骨子里透露的风雅总能让人多留意那么些许。将羽生华界第一红娘，灵音阁主离岑的名号诠释的淋漓尽致

　　“这回又轮到谁去长亭阙招生了？”

　　“大概是离师姐和仓仓了吧”宫穹答道

　　“呦？终于到我了？不是之前还总说不让我去嘛”离岑笑着答了句

　　“那还不是离师姐你太眼毒了些，上次去往永乐皇城招取羽生的时候，各个都样貌精致，肤白貌美的，上回的师兄师姐好些都看迷了眼。”典沧仓边儿回着话，边儿递了个册子过去

　　“离师姐你看看，最近你们灵音阁开销都给我省着点儿，我们司御阁做的账里头，差不多一半儿都是你那的。”

　　“没事儿没事儿，刚好趁着招羽生再去皇城集市上头看看，听说醉生楼又出了不少胭脂，颜色好看的很。仓仓你也收收你那一天到晚板着脸的样子，笑笑多可爱”

　　“离师姐还是少打趣仓仓了，这回的招生可记着得仔细些，不得再如往常那般。”宫穹无奈的将目光投向离岑，却也只见得那个漫不经心吃着糕点酌着海棠酒的女子。

　　魏桑衍在上座静静听着，似是忽然的想起了些什么，将目光投落在了萧梓榆的身上“萧师弟可有什么想法？”

　　被问道的那人纤指尖拿着樽盏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放于桌上，将鬓边的青丝挽于耳后，认真的思绪了两秒后……“这海棠酒品质上乘，味浓醇香，我甚是喜欢。”

　　在一旁刚向嘴里塞了个桃花酥的离岑突然间噗嗤一声，典沧仓也有些忍俊不禁。“说得好说得好”宫穹在一旁拍手叫好，“萧师兄果真字句精辟，师弟甚是佩服”

　　魏桑衍面上一阵无奈，擦了擦鬓角不存在的汗珠，“萧师弟若是喜欢我择日便送些去血竹岭便是。”

　　“尚可”歪了歪头，他当然知道师兄要问的是何事，这羽生华界也存在了近百年，四位师兄师姐都有了自个儿的内门弟子，也就自己迟迟不肯收徒。“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这收徒之事还得看缘分，我本就向着放浪形骸，又怎会找个徒弟如此悉心指导，束缚自若。”萧梓榆说完便起身，抚了抚绛裳，一手拎起酒壶，另只手向身后摆了摆“不多奉陪了”便向血竹岭而去。

　　“这萧师弟，这多年来还是些许未变 。”离岑拍了拍塞完桃花酥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萧师弟收个小徒弟，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典沧仓也起了身子，绑袖的衣襟更显得有股子侠派之风“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准备准备了。”向魏桑衍行了行礼，转身便向门外走去。看到典沧仓起了身子，离岑也急忙跟了过来，留下个背影的声音“师兄，我们先走了啊。”

　　挽上典沧仓的手，一副好姐妹的作风。看着典沧仓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神色，离岑也不觉着尴尬，反倒是絮絮叨叨了许多，念叨会儿最近又出了什么画本子，永乐皇城又有什么奇闻趣事，还有醉生楼新出了写香料和妆品……

　　『三日后行』

　　――

　　“要说这永乐皇城之外，那最令人慕艳的便是那修仙处所――羽生华界”

　　“那华界中所生活之人，各个都是会些法术武功，厉害的紧。”

　　“据说啊，那羽生华界有俩阁两岭一峰，灵音阁是羽生华界第一红娘的处所，沧海岭是那天下第一药师宫穹的地盘儿，血竹岭是一位成天穿着红衣，放荡不羁的奎贤长老的地方，那司御阁便和那戒堂的存在一般，不过阁主倒也是个美人哩。”

　　“那还有一峰呢？”另一个人问道

　　“别急别急，听我继续说。那苍岚峰便是这羽生华界的界主所居，好像已经三百多岁了！”

　　“那岂不是个老头？”

　　“修仙之人怎么会面容劳损，听羽生华界返乡的弟子说，看上去还是个而立之年的谦谦君子。羽生华界五年招新一回，我看应当是这些天了。不过我们啊，估计还是没那个命呦。”

　　几个客民坐在醉生茶楼里头闲谈着，正巧的，是离岑和典沧仓正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听他们说完的离岑一脸没心没肺的笑了“噗哈哈，还而立之年，谦谦君子？就是个小老头，这坊间传闻，倒也是真厉害，不过我这华界第一红娘的名号还真是名不虚传，竟然能让永乐皇城的城民都知道，努力努力，争取拿到天下第一红娘。啧啧…想想都有点美。”

　　典沧仓用着注视傻子的眼光看着离岑，无奈催促“师姐，可收收心了，还需在巳时前赶往长亭阙，陛下已经设宴待我们去往了。”“走走走，这便起身。”

　　――·永乐皇城·

　　刚过四月中，皇城中的海棠花林已开了大半，渡入城门半步都能嗅出那淡丝丝的棠花清新。

　　长亭阙·山海殿·设宴

　　身着龙袍的安和帝正坐正位上，虽趋于安定多年使这个曾经也是驰骋沙场，骁勇善战的勇士已经有了横向发展的趋势，但从那眉眼中渗露出的狠栗与精炼却仍能看出万人之上的气势。

　　“两位阁主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我代表我这永乐皇城的万千子民向两位表示感谢。”典沧仓与离岑一同介入上座，行了一礼“陛下客气，我羽生华界招收弟子本就要仰仗陛下，何谈感谢之说。”

　　话落，典沧仓与离岑便一同举起杯盏“此杯敬陛下，替羽生华界众生，望羽生华界与永乐皇城友谊万古长青，名扬天下。”安和帝面上笑容更甚“两位快请落座，快请落座。”

　　正宴开始――羽生每轮招新所得弟子，除不远万里自致羽生华界下招生点的学徒之外，还有的王侯贵族的弟子便需两位阁主前往引导带领前往，并在民间留宿五日寻找写有缘之人。此般看来，运气倒是不可缺少的。

　　“陛下今年里可有哪位皇子想来我这羽生华界？”离岑直接便切入了正题。典沧仓也将目光转向了安和帝“上一轮招新中，皇城便没有皇子愿意来着羽生华界，不知今年可有？”

　　安和帝笑了笑，便对座下各位皇子问道“今年这羽生华界的招新，不知孤的爱子可否愿去往羽生华界接受试练。”安静半晌，与安和帝面容有七分相似的七皇子起身回道“儿臣望去往接收试炼，愿父皇答应。”

　　这长亭阙永乐皇城里头无人不知羽生华界的各类试炼教学都是极其优秀的，但这皇宫之中的信隣书苑也不乏优秀之师。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皇家王侯若没有那么些精通法诀剑宗的，又怎能矗立于这泱泱大国，又怎可保全这天下百姓。

　　自古来少有皇子去往羽生华界，一来易被认为是为了争权夺位，引来未知祸患，二来便在于被招进华界之人多为天资聪颖，试炼也极为不易。于皇子而言，本就有这信隣书苑尚可学习之处，又有几人愿受那等之苦。

　　七皇子玉云繁自幼便与母亲一同受尽恩宠，而性子里的放荡不羁，阴蛰隐匿便也随着年岁增长而愈发显现出来。而今正位于安和帝立太子之时，此番话的用意在场之人皆不言而喻。

　　安和帝看着自己最为宠溺的皇子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貌，自然大喜，“不愧是孤的爱子，孤自然安允。不知两位可否将孤的七皇子带往贵地。”“殿下乃才清志高之人，我等恭迎殿下到来。此杯敬陛下，殿下。”典沧仓道。

　　“承蒙阁主赞赏，我定会拔得头筹。谢父皇。”玉云繁语道欢喜，面上却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算计。再看这宴会中，早已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狂妄而不自知的少年。

　　离岑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说道“我仍记得我的二弟子悦得贵妃薨后，尚留有一子，不知今日可在殿上？”安和帝笑颜一顿“自是在的，不知灵音阁主问九皇子……是为何意？”

　　灵音阁主起身，走到九皇子桌前，漫不经心答道“曾有过一面之缘，甚是相喜。”转过头看向玉云濯，前一刻还一脸冷漠，而后看着玉云濯的目光里顿时充满温柔。被几道盯着的玉云濯抬眸，正对上离岑的笑靥，眼里闪过一丝讶意，倒也没在面色上表现出来。

　　离岑在与玉云濯对上目光时，不由一怔，而后笑意更甚，像，更像了，实在是像极了他那倾国倾城的母妃。淡然的表情下也不失骨子中的几分桀骜和亲和，但眼中瞳色却如墨般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十九岁正值年少，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青涩的味道，绝世的面容竟挑不出一点儿瑕疵。离岑本就喜爱小孩子，配上如此出挑的容貌，更是激动的恨不得抱上就掳回羽生华界。若要与血竹岭的那位比量比量，也只为相差不过分毫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