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兽变人计划[文野]》莲蝉

4、第 4 章

　　人类是要睡觉的，所以满月也是要睡觉的。
　　「书」给予她的这具身体，是完全按照人类的模样制造的。会饿会困，也会痛。但是她同时具备着自己原先的武力与恢复能力，和敦没什么区别。
　　这让满月有一种，「书」其实是把她的主人摘掉了，换成了她的感觉。

　　所以满月会睡着，也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但过分的是，她睡得实在是有些太熟了，破天荒地躺到了早上，并且被工地上的人发现了。

　　德仓飒人，四十二岁，是辉阳地产建筑项目的负责人，也就是这个工程的工头。计划书表明，这块地上的建筑物要被完全拆毁，然后建造一个码头仓库。目前他们还在勘察阶段，运了很多仪器过来，纸箱子堆了一地。
　　从这条纸盒子道路里通过的时候，德仓飒人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活物，纸箱里发出了“嗷”的声响。

　　里头大概藏了一只猫，但窜动的声音又表明，不是一只小猫。

　　纸箱的表面被扒拉开，露出“猫”的真容，女孩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一层绒绒的毛，金广下泛着一种柔和的、与生命相配的美好。
　　但是她的眼睛看着却有些无神，像是个瞎女儿。

　　女孩是没有衣服穿的，她完全是光-裸的，只有长而茂密的白发遮挡在她身上。

　　德仓飒人一时间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内容，否则，一个模样尚好的女孩怎么会连衣服都不穿地躲在这里呢？而且仔细看去，对方的身上还有些已经愈合的疤痕。

　　“小朋友，”德仓飒人蹲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温和，看起来像是个正经的大人，而不是什么咸湿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离家出走了吗？”

　　满月的眼神缓慢聚焦着，但她仍然没有焦点，瞳孔涣散得像是得了某种精神疾病。
　　她舔着下嘴唇，瞪着对方。
　　奇怪的叔叔。

　　她站了起来，平铺直叙的身体上立刻拢上了一件散发着石灰气味的编织外套。
　　她知道，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很柔弱，但满月敢说，内里，她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光凭外貌就去分辨一个人，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因为模样同一个普通的男学生没什么区别，因为年纪，因为长相，敦总是被人看不起。那些人会说，你年纪这么小，没有资历，也没有经验，你要怎么服众？
　　经验虽然可以以年龄的时光去堆积，但它到底是行动能力和时间相乘后得到的结果。
　　敦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没有人能够否定他的能力，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满月的眼里。

　　在月亮下奔走的人，他的身影会留在月亮的眼睛里。

　　德仓飒人把满月当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位好好市民随后所做的，就是拨打了报警电话，向警察们寻求帮助。

　　但那个时候，满月逃走了。

　　对这座城市，满月可以说是无比熟悉。虽然她从来没有以自己的双脚丈量这片土地的大小，但她曾经无数次目睹过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武装侦探社，它就在……那里。

　　要路过一家百货商店，一家化妆品店，一家水果店，一家和果子店，到了一家名为“漩涡”的咖啡厅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侦探社的外在了。

　　满月抱着欣喜的心情走上楼去，她有些笨拙地去敲门，门后立马传来了脚步声。
　　她想说，我的主人，我的敦，我变成了人，我并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可怕。

　　侦探社的大门打开之后，露出一个年轻人的脸。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白发里夹杂着一抹黑色，眼睛是两种色彩的混合，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就很善良。
　　……他的颈间十分光滑，没有任何一个陈旧的伤口。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中岛敦问道。

　　满月盯着这个男孩子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对方眼神里尽是疑惑的时候，她突然按耐不住心中的难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掉下来，像是在下小雨。

　　中岛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惹得眼前的小女孩哭了，他手脚都不敢动，一时之间非常慌乱。

　　听到声响而走过来查看的直美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小旋风似地离开了。

　　“啊，敦，怎么了吗？”直美站在门边上，头发乌黑油亮，十分亮眼。
　　直美最为出挑的一部分，就是她的长发，又黑又长，不仅仅是天生的，也有后天养成的功劳。

　　中岛敦苦笑，他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直美小姐，我先出去一会儿。”

　　一想到那个陌生女孩的哭脸，敦的心情就有些怪怪的。他反关上门，在楼下问了老板娘，到了路上又去问路人，但谁都不知道那女孩去了哪里。

　　敦找寻了一路，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只好哀叹着回去了。

　　即将入睡的时候，他闭着的双眼前又出现了那张模样很是熟悉的女孩的脸。他的记性不差，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孩，但倍感熟悉。
　　真是奇怪……

　　来回翻覆了好几遭，敦终于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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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在一个人生闷气。

　　「书」明明答应了她，会把她变成人类，然后去到敦的身边。可是如今，她虽然拥有了人类的躯体，可她的主人却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不成「书」欺骗了她吗？

　　一切都让满月百思不得其解。
　　中原中也不是她认识的中原中也，芥川也不是她认识的芥川，就连主人，也不是她的主人！

　　好忧郁。

　　此时的满月成了一只忧郁的老虎，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了，非要当天夜里重新跑到侦探社，开了窗子去人家边上嗅嗅闻闻。

　　满月在心里说，书呀，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的主人怎么变得不是我的主人了？你快想想办法，我要回家！

　　满月有意识起，「书」就和她在一起。「书」之所以被如此称作，是因为它的外形就是一本完全空白的书。

　　满月再一次向着伟大的“圣杯”许愿，“让我回家吧。还有，别让我的身体消失了。”
　　满月祈祷着，可是万能完全之书却没有给她以满意的答复。

　　「书」的语气无比公式化，听上去与满月界限分明。
　　「你必须在我的纸张上写下文字，我才会实现你的愿望。」

　　满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当场愣住了。明明先前，她也是这样许了愿。

　　这个「书」也不是她熟悉的「书」了。

　　满月犹豫地攥了攥自己的衣摆（她的衣服是从别人家的晾衣架上偷来的，是一条碎花连衣裙，露出她雪白的臂膀），“那你的纸在哪里呢？”

　　在此之前，满月一直都把“许愿”这件事情想得很简单。

　　「书」对她说，“你知道的，去寻找吧。”
　　说完这个，它的声音和身形都消失了。

　　我知道什么呀！满月气恼极了，可又没处去发火，记得差点上蹿下跳。
　　她的动静太大了，打破了原有的平静，卧在床铺里的人行了过来。

　　敦其实一直睡在橱柜里，他睡里头，小镜花就睡外头。这两天镜花刚好有事出去了，他就想着把橱柜都清理过一遍，夜里就自然睡在榻榻米上了。结果，就在他睡在外头的这一夜，他被人突袭了。

　　中岛敦和白日里见过的女孩子大眼瞪小眼，女孩像被踩到了尾巴炸毛的猫一样火速顺着窗口逃走了，敦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哎！”敦连忙喊了一声，跑到窗台上去看的时候，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跑的真快啊……说来，她偷偷跑到自己房间是为了什么呢？并不是想要杀我吧。
　　敦没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杀意，因为自小时候以来的遭遇，他对别人的恶意十分敏感。那女孩并不是想要害他，一点负面情绪也没有。

　　敦嗅了嗅房间里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对方是无味的，只有窗外枝头栀子的花香。

　　第二天，泉镜花回来了。在吃早饭的时候，敦向对方提起那回事。

　　“不认识的女孩？”镜花咀嚼着酸黄瓜，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像是只松鼠。
　　面对在夜里胡来到她的保护动物的房间里的陌生女人——根本称不上成人，泉镜花的表现十分安宁。
　　“知道了，我下次会抓住她的。”

　　敦满头黑线，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仔细说来又是想不明白该怎么改变描述。
　　……也许是他想多了？

　　在敦和镜花吃早饭的时候，满月蹲在原先呆过的工地上，正在大嚼德仓飒人给她的三明治。
　　她饿了一天，肚子已经空空瘪瘪了。

　　吃完之后，她双腿一蹬，又藏在纸箱子里睡着了。

　　昨夜，自从她从侦探社逃离后，满月就在横滨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好几圈。明明建筑都还是熟悉的那些，可是人已经不是了。

　　满月有些不信邪，又想去找别的人，可这个点，大家都睡了，根本没有人搭理她，而满月也不知道别人的家在哪里。
　　她想来想去没处去，又在附近找了个大纸箱子睡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四十二岁的德仓飒人与灰头土脸的满月，又一次的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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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弱小了，没有力量感谢在2023-03-08 23:41:41~2023-03-11 00:3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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