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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5 ...

  •   Chapter 5

      离开书房,周珩一路挽着许景枫的手臂走向前院。
      许景枫脸色不大好,步子迈得大,周珩跟得有些吃力,还要一路小跑来迁就。
      直到来到阳光下,周珩慢下来,一手轻抚心口,说:“景枫,我喘不过气了,你慢点。”
      许景枫这才停下来,眼睛里划过一丝愧疚,但脸上依旧挂着难堪。

      周珩缓了缓气,就听许景枫问:“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
      周珩一顿,故作诧异地低头看了眼,说:“就是在常去的那家店里买的,怎么……”
      说话间,周珩下意识往主屋里看了眼。
      随后走出书房的许景烨正好走到门口,就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周珩又立刻收回目光,仿佛才意识到问题,对许景枫说:“要是你不喜欢,我立刻去换掉它。”
      许景枫瞪了那边的许景烨一眼,忍了忍,说道:“算了,穿着吧。”
      话落,他便大跨步离开,走向此时迎上来打招呼的宾客。

      周珩看了眼许景枫的背影,又扫向台阶上的许景烨,这时姚总的女儿姚心语走了过去,两人就站在那里有说有笑。
      只是说话间,姚心语却时不时瞄过来一眼,有着挑衅,也有嫉妒,尤其是周珩这身衣裙。
      周珩收回目光,等她再一转身,老远便看到姗姗来迟的蒋从芸。

      蒋从芸穿着一席紫色改良式旗袍,外面披了一条丝质披肩,才来了不久,就有几个关系户围上去打招呼。
      虽然这些人都是看在周楠申的面子,可周珩却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手腕、心机有多了得。

      很快,蒋从芸也发现了正朝她走来的周珩。
      蒋从芸离开包围圈,母女俩一起走在走廊下,脸上同样都在笑,一个端雅,一个恬淡,一边对往来宾客点头示意,一边聊起“闲天”。

      “爸爸身体怎么样?”这话是周珩问的。
      蒋从芸说:“比之前更差了,不过风声还没有传开。”
      周楠申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离不开私家医生和护士的看护,有时候几天都出不了屋子,更不要说再集团操持业务了。
      拐过一个弯,蒋从芸轻叹:“想当年你爸可是许长寻身边最器重的人,他们称兄道弟,许先生更是当众表示过,要一辈子同甘共苦。”

      真正的同甘共苦,才不会放在嘴上。
      但这只是周珩心里的声音,她只是安静地听着。
      无论是在许家,在周家,还是在集团公司,或是在这个圈子里,如何“听话”都是非常重要的,听的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有字面背后的意思。
      类似的话蒋从芸过去也说过很多次,这并非是她年纪老了,喜欢追忆当年了,她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映射当下。

      等蒋从芸映射完,又问周珩:“你刚才去见许长寻了,怎么样?”
      周珩这才抬眼,说:“他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刚才还将一件重要的差事交给我。”
      “念旧。”蒋从芸的笑多了一点讽刺,“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现在只是还没到时候。”
      隔了两秒,又问:“什么差事?”

      周珩十分平静道:“袁生这个人您还有印象吧?”
      此言一出,蒋从芸脚下便停住了,侧头看向周珩,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周珩也跟着站定,不卑不亢,不躲不闪,只微笑地与她对望。

      直到蒋从芸反应过来,似乎也琢磨出许长寻的意思,就问了这样两句话:“这种血腥的事,他竟然让你去做,那两个儿子是摆设么?你怎么不拒绝?”
      周珩笑容渐敛:“在我心里这个人早该死了。他能活到现在,所有人都很意外。我这次去,就是帮大家去一块心病,这也算在董事长那里立一功。”

      蒋从芸皱着眉,盯着周珩看了半晌,随即问:“只是这样?”
      周珩抬了下眼,清楚地看到蒋从芸眼里有着疑虑,也有防备。
      她知道蒋从芸不会轻易相信,毕竟她小时候是认识袁生的,而她们也不是亲母女。
      但这种事越澄清越可疑,于是她便云淡风轻地将事情往外推:“刚才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如今反悔不合适。要是您觉得这件事不妥,那待会儿我去和景枫说,让他安排个亲信替我去。只要事情办成了就好,反正董事长也不会派人跟着我。”

      这倒的确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就算被许长寻发现了,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在对周珩印象上扣几分。
      想到这,蒋从芸又摇了下头,在权衡利弊之间,方才的疑虑和戒备就渐渐消除了。
      “算了,你还是亲自去一趟。这事也不好交给其他人。”
      这一次,周珩没有接话。

      不会儿,母女俩又往回走。
      蒋从芸又开始问关于许景枫近日的“谣言”:“我听说你又给他找了个伴儿?那宛新苑都塞了两个进去了,他还不够?”
      周珩浅笑开来,若只单看表情还以为她在聊什么趣事:“谁让我是周家的女儿呢,自小就有心脏病,许景枫花样多,一个病人又怎么经得起?再说,他知道当年我经历过什么,那件事给还我心里留下创伤。外面女人那么多,他又何必跟我一个身心都有缺陷的人过不去呢。”

      蒋从芸第二次站住脚,盯住周珩。
      她的眼神十分锐利,还带着一点刻薄。
      周珩就似笑非笑的任由她盯,只当自己是个软钉子。

      蒋从芸自然欣赏不了周珩的“自我调侃”,她只问:“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给他塞人,许长寻会怎么想?是觉得你贤惠大度呢,还是觉得这个儿子沉迷女色,难成大器呢?”
      周珩唇角扬起,回道:“我想,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蒋从芸沉了下脸:“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但就算我不这么做,我又能做什么呢?”周珩说,“人是他看上的,对方也同意,他们你情我愿,没有我也会煮成熟饭。董事长看不惯他这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己也不当回事啊。而且话说回来,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至于咱们家……没了老大,不是还有个老二么。您让Emma给我留了这条裙子,不也是这个意思?”

      周珩一番话轻描淡写地点出重点,蒋从芸佯装生气的怒意这才烟消云散,脸上仿佛变魔术一样笑开了:“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老二都更远胜过老大,他定制的是驼色的西装,和你身上这件米色裙子最相配。我看他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这几年没白做功课,照这样看,就算老大失势,咱们还有另外一道保险。”

      周珩接道:“就在刚才,他们兄弟二人才吵了一架,董事长又生了顿气。”
      无论许长寻在外人眼中是如何的老谋深算,杀伐决断,面对自己的儿子还不是收不住脾气?
      蒋从芸摇头笑道:“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在外面斗得其乐无穷,却容不得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家里。”
      “我倒要感谢他们。”周珩说,“若非如此,我也没有机会表现。”
      蒋从芸看向周珩,眼里是满意的,周珩游走于两个许家男人之间,却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这里面的分寸尺度真是稍偏一点都不行。

      说起来,这“以柔克刚”的道理周珩自小就耳濡目染,小时候有生母梁琦的言传身教,回到周家又有蒋从芸的耳提面命,哪怕她就是块木头疙瘩也该学会了。
      这个世界上,敢于放纵自己脾气的人,要么就是有强硬的背景,要么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周珩两者都不是。

      有很多事都是周珩长大以后才看明白的,就好比说母亲梁琦从未爱过袁生,她之所以和袁生发展出那层关系,一来是她知道自己回不来,索性也没打算给周楠申留颜面,二来是因为那样做会让她们母女的日子过得舒坦点。
      再后来周珩回到周家,观察着蒋从芸的一言一行——她明明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却心甘情愿躲在周楠申背后做个小女人。

      蒋从芸要“杀”人,从来不会自己动手,更不会亲口吩咐别人,她只需要暗示一下,就会有人为她做牛做马、前仆后继。
      蒋从芸不仅了解男人,而且了解人性。
      当周珩看到这一点时,她便意识到为什么母亲会败了。
      而她为了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和蒋从芸相互扶持,尤其是当周楠申病倒之后,如今的周家已经日渐门庭冷落,许家准儿媳妇的头衔也不过是摆着好看罢了。

      对蒋从芸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再找一个更牢固的靠山。
      这几年,周珩对蒋从芸从未违背,她也时刻记着母亲的话——与朋友结交,与敌人更要结交。
      蒋从芸要的是周家的繁荣昌盛,是许家的保护,是权力。
      这一切,周珩都会努力得到。
      可这不是为了蒋从芸,更不是为了周家。

      ……

      周珩和蒋从芸转了一圈回到前院,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动静,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大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两人脚下加快步子,与周珩心里也升起某种预感。
      敢在许长寻生日宴上玩这么大的,一定自小就娇生惯养、性格跋扈,除了许景枫,还真难找出第二人。

      结果刚走到跟前,就听到人群中传出许景枫的声音,带着怒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旁边还有人劝道:“大少,消消气,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
      “滚!”

      很快,许景枫箭步走出包围圈,一路朝大门的方向冲。
      周珩拨开人群时,刚好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再看包围圈中间,除了被骂“算什么东西”的林明娇,还有在旁边劝架的姚总。
      两人也看到了她。
      周珩撑起笑,在姚总四下打圆场,示意大家不要看热闹的时候,朝林明娇走了过去。

      林明娇没有摆脸给周珩,反而还努力撑起笑。
      周珩第一句便是:“裙子脏了,要不我陪你去换一身?”
      林明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裙摆溅了酒,再抬头看向周珩,正好望见站在不远处的蒋从芸,说道:“也好,我的房间在二楼。”
      周珩微微一笑,挽住林明娇的手便走向主屋。

      其实周珩和林明娇并没有什么私交,两人的处境和关系比较尴尬,虽然没必要太过生疏,却也不方便太过密切。
      林明娇跟着许长寻,却把持着集团的重要部门,这就应了那句“名不正言不顺”,也难怪许景枫瞧不上她。
      而蒋从芸这边也是一样的态度,她是周楠申的合法妻子,自然是不会“纡尊降贵”去和许长寻的情人打交道。

      周珩因为许景枫和蒋从芸的关系,在私底下总是和林明娇保持着距离,可这样一来难免会影响到公事。
      周珩在公关部,林明娇是负责人,无论是否重用周珩,都不会讨许景枫的好,索性也就一直让周珩坐“冷板凳”,反而因为和姚总走得近,而经常将一些重要机会交给姚心语。
      于是这两年,周珩但凡露脸,基本都是因为许家的私事。

      再说刚才,原本周珩没必要出去示好,完全可以掉头离开去追许景枫。但就因为和蒋从芸的一番话,得知周楠申身体每况愈下,她心里也有了危机感。
      以前她不在公事上争抢,那是因为她要躲避锋芒,不便冒头,可若是哪一天周楠申突然咽气了,到时候恐怕她连争抢的机会都会流失。

      就这样,周珩一边不动声色地思量着,一边跟林明娇上了二楼。
      林明娇径自走进衣帽间,将衣柜门打开,露出里面一整排礼服,她随意挑选着,同时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替他道个歉。”

      周珩抬眼,就见林明娇拿出一件在身上比了比。
      周珩说:“我心里自然有万分歉意,可我知道仅仅是语言表达,你是不会接受的。而且刚才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看热闹,我若是站在那里跟你说‘我替景枫跟你道个歉’,这就有要挟的意思了。既然是表达歉意,自然要心存诚意,否则就是虚伪。”

      这番话说得严丝合缝,面子里子都有了,林明娇听着也露出笑容,而非硬撑。
      这时,周珩接过她手上的衣服,又挂进衣柜,转而从里面拿出另一外意见,递给她:“这件更好。”
      林明娇往身上一比,果然。
      她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即便如今能飞上枝头,骨子里的一些品位、眼光,仍是不如自小就穿金戴银的周珩。

      林明娇换上礼服,说:“把你许给景枫,真是糟蹋了。他那种笨蛋,怎么配得上你这么聪明的女孩。”
      周珩仍是笑,没有接林明娇的话,只问:“进了公关部这么久,我好像还没有请你吃过饭,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失礼了,能否给我个机会补救一下?”
      林明娇有些惊喜,她故意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啊,那就等你办完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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