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遥》小青0115

96、此情可待成追忆

　　尽管罗宇没有明说，但李晓琪记得，今天是5月6日，罗宇的生日。
　　一年前的今天，罗爷爷车祸的消息，沉重地打击了他，以至于今年，李晓琪明知道他的生日快要到了，也没敢向他提及。
　　不过，既然这次他邀请她去游湖，那就说明，阴霾应该已经过去。她想趁这个机会，把许久之前没送给他的礼物送出去。
　　这天下午，李晓琪早早地来到了思源湖，她发现，罗宇已在靠着船的岸上等她。
　　他小心地扶她上船。这个场景，让她想起，刚认识他那会儿，222寝室的四名女生，和罗宇以及黄瑶的偶遇。几年前游湖数鸭子的热闹，如今变成了两个人的相处，让人五味杂陈。
　　罗宇和往常一样，话不多，只是划着桨，李晓琪则双手托腮，眺望着两岸的春意盎然。
　　等到湖中心时，她想起了那个礼物，于是打开书包，掏出那个绣着“罗”字的钱包，说了声“给”。
　　罗宇有点惊讶，“这是……”
　　“这个，原本就是想送给你的。”李晓琪说，“我之前看到你学妹送了个名牌钱包给你，就没有拿出来。但现在想想，还是趁着你生日的机会给你吧。虽然不是啥名牌，但好歹也算我的一片心意。”
　　罗宇伸手接过钱包，打开它，看到了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罗”字，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曾经真的以为这个钱包是李晓琪送给那个罗学长的，心中涌起一种酸酸的味道，甚至在爷爷住院那会儿，冲着李晓琪发了一通无名怒火。
　　但现在，他才感到，一向自诩为冷静、理性的自己，竟然是错怪她了，大概真的是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吧。
　　而李晓琪继续说道，“这个，买了很久了，一直放在抽屉里，可能有点旧。如果你嫌弃的话……”
　　“不嫌弃。”没等李晓琪说完，罗宇便这样回应道。
　　听了他的话，李晓琪总算松了口气。她今天才发觉，把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部说出来，是这样地畅快。
　　“原来你记得我的生日……”罗宇划着桨，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上周去看他了。”罗宇补充道。
　　李晓琪当然知道，罗宇指的“他”，是指他的父亲。这样看来，上次自己说的那番话，多多少少起了点用处。自从他父亲回国自首，罗宇终于肯去与他见面。
　　“他离开我的时候，我记得，还是那么年轻；但前几天，我去看他，发现他已经满脸皱纹，苍老得不成样子……我几乎认不出他，当然，他也几乎认不出我……”说话间，罗宇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至少，你能直面你的过去，我真的很替你感到高兴。”李晓琪深知，罗宇要突破这层障碍，有多么地不易。
　　“嗯，非但直面过去，我也打算直面我的未来。”罗宇把桨放好，让船漂浮在湖心，说，“我昨天把外资银行的offer拒掉了。”
　　“什么？”李晓琪着实吃了一惊，“那么好的公司，你推掉了？”
　　“是的，我还没有想好，到底喜欢做什么工作。所以，我打算去gap year。在银行实习了挺长时间，也有了点积蓄。毕业典礼之后，我打算去世界各地旅行，到处看看。可能，等我增加了些社会阅历，回来的时候，就有了决定。”
　　李晓琪的心中充满了不舍，不由得问道，“你要出去多长时间？”
　　“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最长不会超过一年吧。”罗宇告诉她，“我已经订好机票，毕业典礼之后就出发。”
　　“太突然了……”李晓琪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将要那么长时间不能见到罗宇的现实。刚刚还和罗宇一起游湖的喜悦，立马消散了大半。
　　“抱歉，我事先没有跟你说。因为前阵子看你忙着找工作，不想让你分心……”罗宇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武断，便又说道，“不管出去的时间是长是短，我会回来的。”
　　李晓琪不再说话。
　　她当然开心，罗宇的生日，自己能和他一块度过。但她同时又有万般不舍，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不会再有罗宇的身影，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缠绕着她。
　　罗宇重新划起桨来。思源湖两岸的景致仍然那么秀美，春的气息给了世间万物姹紫嫣红的魔力。
　　李晓琪感到自己又幸福又心酸，她很想反问一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了我，留下来吗？”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知道，罗宇在走他认为对的道路。既然他已经直面自己的过去，就应该直面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为纷纷扰扰的情愫所左右。
　　当然，她也很想问一句，“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但她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直到最后，游船靠岸，罗宇又小心地把她扶到岸边，她也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又补了一句，“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