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遥》小青0115

50、父亲的秘密

　　这学期期末的成绩出来了，李晓琪算是一匹黑马，进步很快，和章佳妮接近。而易雯雯则忙着谈恋爱，自然而然，在考试成绩上，不温不火。
　　此外，赵婷的成绩仍然垫底。
　　自从初恋的火苗被扼杀之后，每次导师活动，赵婷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离陈老师远远的。
　　她觉得心如死灰。之前因为卑微的爱恋而有的那点学习动力，彻底没了踪影。
　　好在，她的日程表一直很忙，好几份兼职做下来，她便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暂时的痛苦。
　　暑假里，不做兼职时，她就呆在屋里照顾父亲。
　　令人欣慰的是，父亲赵建国这段日子，脸上逐渐有了生机。平时，就在赵婷做家务时，他总爱到老同事冯永扬那里做客。
　　冯叔叔家离开赵建国家只有10分钟的路程。冯叔最近下岗待业，正好有时间，赵建国便常常跑到冯叔那里下军棋，唠家常。
　　有时，赵建国下军棋下得忘了时间，赵婷只能跑去冯叔家叫门，让老爸回来吃晚饭。
　　这天，赵建国出门的时间比平时早了许多，临行前，不忘叮嘱赵婷，“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冯叔去棋牌爱好者俱乐部，你不用来叫我吃晚饭了。”
　　一听到是和冯叔一起去，赵婷很放心，“那你早去早回啊。”
　　送走了老爸，赵婷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出门去做兼职。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她见老爸还没回来，有些着急。
　　正想打电话过去问个究竟，赵建国终于推门而入。
　　赵婷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赵建国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昨天给他刚洗的衣服、裤子，不知为何，粘上了不少土渍和灰渍，仿佛在土堆里打过滚一样。
　　“爸，你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脏成这样？”赵婷疑惑地问。
　　“没啥事。”赵建国语焉不详，还故作轻松地说，“来，咱吃晚饭吧。”
　　但赵婷还是满腹狐疑。
　　第二天是这样，第三天还是这样。
　　而且，赵婷发现，赵建国每晚回家，除了脏不拉几的，还满脸疲惫。
　　心思细腻的赵婷觉得，老爸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清楚老爸的脾气，如果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说。
　　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他出门后，尾随他，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这天一大早，等赵建国收拾妥当出门，赵婷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赵婷越跟踪，越觉得不对劲，这条路是通往一个建筑工地的，根本不是啥棋牌爱好者俱乐部啊。
　　而且在工地门口，她还看到了冯永扬。
　　冯叔叔向赵建国打了声招呼，两人便进入了施工现场。
　　只见赵建国撸起袖子，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和水泥，搬砖块。因为大病初愈，这么重体力的活，他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老是停下来，喘口气，然后再继续。
　　他竟然偷偷地在建筑工地当临时工！
　　赵婷又心疼，又生气，直接奔进工地，把老爸抓了个现行。
　　“爸！你跟我说去棋牌俱乐部，怎么来这里了？”赵婷感到胸闷，扯着嗓子喊。
　　赵建国回头见到女儿，吓了一跳。他一向老实，不会撒谎，这会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冯叔见状，道出了实情，“婷子啊，你别急，听我说。你爸最近常跑我家，其实主要是为了找工作。最近，我们也跑了不少地方，这次，找到了这里工地的活。你爸怕你担心，才瞒着你。”
　　“冯叔叔啊，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呢？我爸才大病初愈啊，怎么经得起这种体力活啊？”赵婷心中有气，不禁抱怨起来。
　　“我劝过他，但你爸坚持，我有什么办法。况且，你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呆在家里，让自己的闺女整天在外面做兼职养家，你让他怎么看得下去啊？”冯永扬把手里的砖头放到地上，擦了把汗，无奈地说道。
　　但赵婷听不下去，他拉住赵建国的手，便往回走，“爸，我们回去，现在你需要的是休养，不能干这么重的体力活。”
　　但赵建国像头倔驴一样，就是不走，“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这里有你冯叔照应着，不会有啥事。”
　　他劝赵婷放心，“乖，你先回去。我晚上就回来。这个月多做几天，就能多拿几天的工钱，早点还清债务。”
　　“说到底，你就是怕我还不了钱，对吧？”赵婷感到心中一阵愤懑，没好气地吼起来。
　　“不是啊，爸是心疼你受苦。我死了不要紧，我就是不想拖累你……给你捅了这么大的窟窿，我心里不好受。你别以为把病情瞒着我，我就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你妈回老家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赵建国有气无力地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用！”
　　赵建国的一席话，让赵婷的眼泪决了堤。她一把抱住父亲，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爸，你怎么这么傻呢……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那我之前……拿出来的那个肾，才有意义啊。”
　　看到女儿哭得一塌糊涂，赵建国很是动容，“别哭了，傻孩子。”
　　他让赵婷别哭，其实自己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而此时此刻，赵婷终于明白过来，只要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赵建国就不会袖手旁观。他希望能撑起这个家，而不是把重担落在女儿身上。
　　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他会不惜一切，四处找活，而这样就等于慢性自杀。
　　事实也很快证实了赵婷的想法。
　　此后的一次复诊中，邢大夫告诉赵婷，赵建国最近这段时间的病情，似乎并没有积极向好。
　　“慢性病会渐渐摧残病人的身心健康。病人本身的求生意志也关键，但你爸似乎并不惜命。”邢大夫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有时候，身体上的病好治，但心态如果崩了，恐怕就难治了。”邢大夫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