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遥》小青0115

38、夜半的新年祝福

　　催债电话的事情，让赵婷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自从她爸赵建国接受了肾移植手术，病情稳定了下来，在自家出租屋修养的这段时间，吃饭吃得下，睡觉睡得香，不像以前那样老是病恹恹的。
　　期末考试一过，寒假接踵而至。以前，赵婷总是要和父亲一起，加入到春运的大潮中，回乡过年。
　　但去年，由于要多做点兼职赚钱，父女俩都没有回乡。今年情况更是特殊，她退掉了火车票，潜心在上海照料父亲。
　　而弟弟还留在老家，蔡秀琴放心不下，提前几天回了乡。这样一来，寒假这些天，照顾父亲的重担，全都落在了赵婷一个人肩上。
　　赵婷丝毫不敢怠慢。除了寒假做兼职的时候出几趟门，以及赵建国去医院复诊，其余时间她都留在了老爸的床榻前。
　　这天是大年三十。窗户外鞭炮声此起彼伏，赵婷在厨房里忙活了很久，炒了几个小菜，然后叫赵建国出来吃饭。
　　“我炒的小菜，可没妈那样好吃。”赵婷边扶着父亲坐到餐桌旁，边说道。
　　赵建国忙不迭地将每样小菜都尝了一遍，“怎么会不好吃呢，全都很好吃啊。”
　　赵婷见父亲往那盘土豆炒肉丝的菜里夹了几筷子，以为自己厨艺果真进步了不少，便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结果，就咀嚼几口，便吐了出来，“哎呀，盐放多了，好咸。”
　　原来是父亲故意哄她呢。
　　“菜咸，容易下饭。”赵建国让赵婷继续吃，不要留下剩饭剩菜。末了，他又想起昨天吃了一半的方便面调料还有剩余，便吩咐赵婷明天炒菜，可以用那剩下的方便面调料，这样一来，就能节约点油盐酱醋了。
　　正因为过日子精打细算，赵建国才能把女儿拉扯大，培养成材。
　　在老家，女娃娃的辍学率颇高。不少父老乡亲让他把精力花在儿子身上，但他偏不，坚持把女儿送进了大学。赵建国虽然没多少文化，却没有多少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一视同仁。
　　如果不是这场病，这家人的日子虽说清贫，却也其乐融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总要设置些障碍，让世间的众人体会到悲苦。
　　“你妈回老家前，说是你弟的学费还没着落。”赵建国扒了几口饭，对赵婷说，“我现在这病没啥大碍了，接下来你不要老是送我去医院复诊了，省点医药费，给你弟弟交上学费才好。”
　　“我不是还在做兼职吗？弟的学费我会想办法。但你的身体是大事，况且已经做了那么大的手术了，不能半途而废。”赵婷让父亲不要胡思乱想。
　　“我就是心疼啊。人家都说，女儿要富养。我养你出来，却让你吃苦受累，做爸做到我这份上，真是失败。”赵建国停下筷子，自责起来。
　　赵婷见状，连忙给老爸夹菜，“你说哪儿的话啊，我至少现在考进了大学了啊。以后毕业找了份稳定的工作，我们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听了女儿的安慰，赵建国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女儿面前这样唉声叹气。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反而让女儿来劝解，他觉得惭愧。
　　于是，他转换了话题，“我很少听你提学校里的事情呢？你在大学念书，还适应吧？”
　　“适应啊，我们222寝室的室友都很友善，李晓琪、章佳妮还有易雯雯，平时都很照顾我。还有我们学校的老师，也很好。辅导员王洵知道我家里的事情，特地给我组织了捐款。还有指导我论文的陈瑞明老师，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了，治学严谨，待人和善，还很关心学生。”赵婷一说起陈瑞明老师，便停不下来了。
　　“下次你妈回上海，让她摘点地里种的瓜果，送些给你老师和同学。”听到赵婷在学校呆得舒心，赵建国心里自然很是欣慰，便这样说道。
　　这顿年夜饭，只有父女两个人。但两人却没有丝毫觉得冷清，电视机里欢天喜地的央视春晚陪伴着他们，屋外噼噼啪啪的迎新爆竹声环绕着他们。
　　由于担心父亲的身体，赵婷让他早点休息，也没顾得上守岁。
　　出租屋只有30平，空间狭小。吃好饭，赵婷扶父亲上大床休息，自己在旁边小床上睡下。
　　临近午夜时分，赵婷的手机陆陆续续收到了同学们的新年祝福短信。她认真地一条条给了回复。
　　“我是不是应该给陈老师发条新年祝福短信呢？”赵婷自言自语道。
　　她虽然是在问自己，但内心早就下定了决心。
　　她在手机短信栏，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陈老师，新年快乐”几个字，然后点击陈老师的手机号码，按下“发送”。
　　出乎意料，仅仅过了一分钟，她就收到了陈老师的回复：“新年快乐”。
　　就是普普通通的“新年快乐”四个字，让她的心扑通扑通猛跳了好久。
　　然后，赵婷合上了手机，甜甜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