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遥》小青0115

19、高利贷

　　对于父亲生病的事情，赵婷一点都没有声张，就连222寝室的其他几个女生，也都毫不知情。
　　她自卑怯弱，又怕给人添麻烦，自然随便啥事，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这次父亲赵建国的治疗费，有一部分是后妈借了高利贷而来的。赵婷自知，家里肯定是再也没钱还高利贷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做兼职，希望能还一点是一点。
　　不过，即便如此，不出意外地，赵婷还是收到了讨债电话，讨债的人百般要挟，要来学校要钱。
　　“我现在实在没钱，但我已经在想办法做兼职了。等月底拿了工钱，就能还一些的。”赵婷躲到学校的大草坪那里，然后找了个没人地方，生怕别人听到。
　　“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已经很仁慈了，给你们分期，利息还不高。但分期的钱都拿不出来，太不像话了吧。”对方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说。
　　赵婷觉得自己理亏，但也实在没有办法，“既然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就麻烦再宽限一些时间，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家是不会忘记的。”
　　对方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又说，“要宽限也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赵婷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除非发些你的裸照过来做担保。”那人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说。
　　听到这话，赵婷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她回了句“做梦！”，便立马挂了电话。
　　对方不甘心，又连续打了几次电话，赵婷都没有接。
　　但讨债人士似乎预料到赵婷会有这样的反应，随后，便发了条短信过来：“你不要以为不接电话就没事了。我说过知道你们家底细，到时候来你们学校大闹，出丑的可是你自己。”
　　看到短信，赵婷的内心拔凉拔凉的。她观察了一下，四下没人，便忍不住大哭起来，“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但即使是大哭，她也没有多少时间，马上，去学校礼品店做兼职的时间快到了。
　　赵婷擦干眼泪，又跑去厕所，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否仪容得体，便奔向了学校礼品店。
　　正巧，隔壁宿舍的唐果也在礼品店工作，看到夺门而入的赵婷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你没事吧？”
　　赵婷摇摇头，说了句“没事”，但随即又问，“唐果，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多赚点钱吗？”
　　唐果想了想，就脱口而出，“再找份兼职呗，比如去做家教。”
　　赵婷还是摇摇头，“我已经有家教了，还是不够。”
　　唐果便继续给她出主意，“要么找个有钱老公，让他养你呗。你看到孙雅楠整天花枝招展的样子了吗？他男朋友比她整整大了10岁，就是有钱，舍得给她买东西。”
　　没想到这话被礼品店的主管、大三学姐汤敏轩给听到了，“说什么哪你，你没听过女儿当自强吗？求人不如求己。靠谁都靠不住，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听到学姐的“教导”，两个大一学生都不再说话。
　　但在赵婷心里，仍然反复回响着唐果和汤敏轩的话，究竟谁说的才是正解呢，她的内心也没有决断。
　　而在讨债的催命电话，以及繁忙的兼职工作间隙，赵婷还要抽出了时间往医院跑。此时，她唯一的安慰就是，父亲的病情暂时还算稳定。
　　赵建国吵着要出院，当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便大骂女儿不孝，“你是不是要咒我死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整天呆在这鬼地方迟早要玩完。”
　　“爸，你别闹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你再耐心呆几天。”赵婷又不能跟赵建国说实情，她感到自己的内心十分委屈。
　　“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天医药费要多少？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钱供我在医院闲着？”赵建国恨恨地质问赵婷。
　　“妈想了点办法，我这边又做了点兼职，正好够，你就别操心了。”说话间，赵婷帮赵建国盖好了被子。
　　“你就别骗我了，你妈能想出什么馊主意？”赵建国怎么都不信赵婷的说辞。
　　“你不相信我，我打个电话来，让她自己跟你说。”赵婷无奈，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后妈，让她过来帮忙劝劝赵建国。
　　后妈蔡秀琴这些天都呆在出租屋里，赵婷不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轮换着来医院照料。
　　对于这个后妈，蔡秀琴并没有太大期待，也没有啥失望。生母早逝，蔡秀琴踏进家门后，至少这个家庭又“完整”了，她还因此多了个可爱的弟弟。
　　她知道，蔡秀琴去借高利贷，也是迫不得已，现在，还钱的重担落在了赵婷身上，她并没有多少怨言。
　　只是，这次钱的缺口太大，对于这个还没跨入职场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赵婷要填上窟窿，希望渺茫。
　　接下来几天，她神情恍惚的异常举动，终于引起了222寝室其他几个女生的注意。
　　最先发现的章佳妮，她总是那么心细，能察觉出赵婷的丁点异样。
　　“你啊，干嘛有啥事都自己扛呢，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事情可以共同分担的嘛。”章佳妮把赵婷拉到一旁，询问了一番她的心事，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嗔怪地说道。
　　在得知赵婷父亲的病情后，章佳妮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辅导员王小胖。王小胖很重视，特地找来了赵婷，表示，“绝不会让你因为钱而辍学”。
　　更让赵婷感动的是，王小胖在系里发起了捐款，又为赵婷申请了额外的助学金。
　　而章佳妮和李晓琪则利用校报任职的关系，联名在校报上发表了帮助赵婷募捐的文章。两人的文章情真意切，历数了赵婷的过往，开学至今的遭遇，她现在的困难，以及募捐倡议。
　　文章发出不久，便在校内引发了一股募捐热潮。
　　几股力量汇集在一起，赵婷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暂时填上了现阶段的医药费亏空。
　　她激动地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觉，除了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后妈，还亲手给寝室里的三个女生织了几双手工拖鞋表示感谢。
　　这天，她把毛线放到书桌的抽屉里时，无意间看到了易雯雯爸爸易诚当初给她的名片。上次，她没有扔掉，而是把名片放到了抽屉里。
　　“应该用不到了吧。”赵婷想着，便把名片整理到了抽屉最里面的书本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