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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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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着某种高级女香的时装店内，沢田纲吉正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勉强维持着体面的坐姿。
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四十五，距离他们进入商场三个多小时，刚进商场就没了踪影的里包恩显然很有先见之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过往的情/人教会他“女人逛街很可怕”这一事实。
无论去到多么危险的地方，哪怕顶着枪林弹雨上刀山下火海也跟他一起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也在不久之前找了不同的借口溜走。
明明说好要做彼此一辈子天使的啊（并没有）混蛋！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精力充沛的耐心回答着母亲的每一个问题，竹本枝子也很配合当一个随母亲摆弄的洋娃娃。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逐渐崩溃，这种疲惫不是体力上的疲惫，而是从心中涌上的一种无力。此时此刻，妈妈又拿了两件颜色相同款式相似的衣服问他一个重复了无数遍问题：“纲君觉得这两件哪件比较好？”
“都好看”这三个字他已经说倦了。
“唔……这件颜色清淡，那件领口的设计也很让人心动啊……诶？这两件也很不错嘛！”沢田奈奈眼睛一亮，又从旁边的衣架上抽出了两件衣服，一起递给了刚出试衣间的竹本枝子，“枝子，再试试这些吧！”
之前元气满满还有力气摆pose的竹本枝子现在满脸苦涩，眼神痛苦地向他发射求救光波：管管你妈啊——
他指了指摆满了沙发的购物袋，意思很明确：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少女神色一变，无声地对他说着什么，沢田纲吉努力的辨认着她的嘴型
【要死一起死——】
还未等他细想这是什么意思，竹本枝子开口道：“奈奈，也给小纲买些衣服吧，孩子大了，该找对象了，不能浪费他这幅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出众长相啊！”
小纲是个什么鬼啊！而且，这女人竟恐怖如斯，为了转移火力竟然能昧着良心把他夸成这样，不愧是拒绝了里包恩亲口承认的狠人，但他沢田纲吉也不会轻易屈服哒！
他摇了摇头，极力拒绝道：“妈妈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还是给枝子小姐你买衣服，喧宾夺主不好，啊，这家店好像也已经看得了呢，妈妈你带着枝子小姐先试一下，我出去看看别的店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能够送给枝子小姐，这样才能配得上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我先告辞了！”
没等母亲应下，沢田纲吉就顶着竹本枝子杀人的眼神溜之大吉，顺便把购物袋也留在了店里。
他长舒一口气，终于自由了。
虽然是逃出来的托词，他也不太会给女孩子挑衣服，但如果空着手回去被竹本枝子鲨掉的几率是百分之百，所以还是随便买几件糊弄一下吧。
他环视周围，这一层的大多数服装店已经被财大气粗的母亲扫荡过了，也不知道爸爸知道妈妈拿着他的卡给别的女人买衣服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有趣。他漫不经心的想，有年轻的女孩在刷的粉嫩的墙边对着手中的饮料拍照，是最近很火的‘奶茶’，听说山口组最近也开店卖这个了来着。
年轻女孩应该都挺喜欢的，竹本枝子面前也算年轻女孩吧……
向前走了差不多三四分钟，沢田纲吉看见了奶茶店。
因为到了饭点，奶茶店前面排起了一小条长队，店员的手速很快，在他观望的过程中就已经准备了好几杯，站在一众姐妹和情侣中间的沢田纲吉孤零零的有些打眼，他掩饰性的玩起了手机。
他逛到现在也没吃饭，想到这里，沢田纲吉果断点了三杯奶茶。
拎起三杯焦糖拿铁，踏进女装店的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受到了全场的注目。
……难道这家店里就他一个人是男的吗？他扫视一圈，发现了另一个男同胞，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男的嘛，那他们看什么？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一个独身出现在女装店的男人有多奇怪，有人陪着的沢田纲吉腰杆子挺了起来，然后就看见那个同胞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啊，好像还迎面向他走来了。
走着走着，沢田纲吉发现这个女孩该死的眼熟。
“纲君？”轻柔的疑问声在沢田纲吉耳边响起。
这熟悉的要命的声音让他身子一僵，即使已经过了两年，他还是立马回忆起了那时电话里传出来的少女有些失真的啜泣声。
他敢保证每个人都幻想过和前任相遇的场景。
可能是在同学聚会上相聚，彼此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掩去当年青涩的情丝。或是在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撞上，遥遥相视，或是在汹涌的人群中看到对方，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相视一笑。
但他发誓，他幻想的场景绝对不包括在女装店撞见自己的前女友以及她的现男友，还是在自己独身一个人的情况下。
他尴尬地想用脚趾挖出一个地洞逃跑。
“好久不见，京子。”
觉得自己不能在京子男友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所以沢田纲吉换了一个地方——正好是笹川京子和她男友挽着的臂膀。
不，这个时候再转移目光就太不打自招了！可是一直盯着的话也好那个啊！！！！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尴尬，笹川京子十分自然地向男友介绍起了他：“这是沢田纲吉，我国中时候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这是我的男朋友木下修司。”
他扬起了一个弧度完美的营业笑容：“你好，木下君。”
“沢田君，你好。”
两个男人毫无灵魂地握了手。
“你们两个先聊，我去那边坐会。”
木下修司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复杂气氛，很体贴的为他们两个人留出空间，自己跑到了不远处的椅子坐下，是听不见他们说话又能看见笹川京子的合适距离。
是个和笹川京子一样温柔体贴的人。
沢田纲吉其实没想到还能再她这里得到“朋友”这个称呼。
在意大利的黑手党学校里没有正常的同学生活，周围的环境也一样。
黑手党的世界里没有人能永远保持纯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某个阴暗的地下室，潮湿的冷气和浓重的血腥味组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顺着他皮肤攀爬，黏腻而阴冷。
杀人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叫做‘缇娜’的小女孩，在一众打听消息卖给各大家族的小乞儿中，缇娜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个。她有着一头柔软蓬松的褐发和蔚蓝如同西西里海洋的眼眸，沢田纲吉会送给她一些糖果，揉一揉她的头发。
等再次发现缇娜的时候她倒在了阴暗的小巷里，身下的血液凝成暗色血褐。
男人颇有势力，而且很聪明的挑选没有家庭没有势力的乞儿下手，没人会给他们出头。
只有沢田纲吉，他被愤怒裹挟着用十六岁时里包恩送给他的木仓杀了这个男人。
死不瞑目的男人瞪大了双眼，被他凌/虐的小男孩十指鲜血淋漓，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
彭格列灭了这个家族，也收养了这个小男孩。
之前白兰毁灭了无数世界，为了拯救世界和无辜的生命他杀了他。但他那个世界的白兰还活着，因此他并没有什么杀人的实感。
只有这一次，沢田纲吉想了很久。
男人死有余辜，这一点没错。他的所作所为对于被救下的小男孩和死去的冤魂来说可以称得上一句正义。
可令他害怕的是他已经越过律法来处理问题了。他自己审判了罪人。
现在他还可以站在正义的角度上，可以后呢？
他和京子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于是他和京子分了手，并且用了最不恰当的方式。
站在笹川京子的角度上想，异国恋的男友对她态度突然变得冷淡，在长达一个月的冷暴力之后以“感情不和”这种狗屁理由干脆利落的提出分手。
这个话题被罚在推特上绝对会得到大多数女性网友的“渣男”评论，他也确实很渣男。
“纲君是什么时候从意大利回来的呢？”
一放假就不知道时间为何物的沢田纲吉思考了一瞬，拿目前阶段对自己生活影响最大的竹本枝子做了参照物。
回家之后第五天捡到了这家伙，在这之后过了四天她出现在他家，五天后就已经能出门了，果然是猩猩吧。
十四天的时间并不算短，但出于某种心理，沢田纲吉回答道：“刚回来没多久。”
他已经学会了和其他黑手党虚与委蛇，但在笹川京子面前扯谎还是很不自在。
“今年假期放这么早吗？”
“嗯。”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偷跑回来的。
“那下次约上小春他们，咱们一起聚一聚吧。”
“好”
……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沉默了起来，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冷漠且敷衍。
他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片沉默，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也没蹦出。
是自己主动追求的她，把她拉到身边，也是自己以不是一路人这种理由主动推开了她。
他被心头涌起的愧疚苦涩淹没：“……对不起。”
笹川京子怔了一下，又笑了，“小时候我在海边捡到了一块很漂亮很漂亮的石头。”
“因为太过漂亮了，所以忍不住把它当成活物养在花盆里，会给它浇水，也会给它撒些化肥，还会把它挖出来晒晒太阳。”
“有一次我把它挖出来，放在院子中间，自己跑出去玩了，结果天黑回来之后不小心踩到它，狠狠地扭了脚，膝盖也擦破了。”
“哥哥把哭的很惨的我抱去了医院，等我回去的时候又把小石头放回了花盆里。”
“伤痕会愈合，痛苦也会随着时间减淡，等现在我想到这块石头的时候，留下的回忆都是快乐的。”
沢田纲吉看着笹川京子，她秀丽的脸上的天真与温柔没有被时间磨灭，他又看了看在远处的木下修司，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礼貌的笑了一下。
他少年时候喜欢的人现在和一个同样温柔的人在一起，过的很好很好。
这就已经够了。
心中盘旋的乌云散的一干二净，他笑了起来：“嗯，大家都长大了啊。”
“明明之前纲君比我还矮呢，现在就已经比我高这么多了。”笹川京子挥手示意木下修司过来，“所以纲君来这里是？”
“来买几件衣服。”
她打趣道：“是自己穿还是送给别人？”
“当然不是自己穿！”在他气急败坏地否认之后，笹川京子露出了八卦的表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嘴上说着“好呀好呀我知道”，但沢田纲吉一看就知道她不信。
沢田纲吉放弃解释彻底躺平，并且邀请她一起来挑。
达成了和前女友以及她现男友在女装店狭路相逢的成就后，沢田纲吉又解锁了和前女友以及她现男友一起卖女装的成就。
“那个女孩大概多高？”
“169左右，大概九十多斤？”
“唔，那这件有点短了呢，”笹川京子把手里的衣服放回去，又挑了几件，“这些可以。”
“那就直接包起来把。”
“诶？不给对方看看吗？可以拍照发给她问一下。”
“沢田纲吉——”
气势汹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指了指像斗牛一样冲过来的少女：“喏，她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的。
“过来吧这些衣服试一下。”他将笹川京子选出来的衣服一股脑抛给了竹本枝子。
“你小子跑得挺快啊，我……”从衣服堆里挣扎出来的竹本枝子指责声在看见笹川京子那一瞬戛然而止。
竹本枝子肯定是为了谴责他临阵逃脱的行为而随便找个理由跑出来对他进行打击报复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见京子就不跳了，仗着身边有人的沢田纲吉嚣张的冲她招了招手。
没有被他招小狗似的动作惹怒，竹本枝子无视了沢田纲吉与旁边的木下修司对笹川京子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竹本枝子。”
“你好，我是笹川京子，是纲君的朋友，这是我的男朋友木下修司。”
“她是我妈妈的挚友。”
“奈奈阿姨的朋友，忘年交吗？”
“我和奈奈是平辈。”
笹川京子接受良好的问道：“诶，那我要叫你阿姨吗？”
她脸色柔和的不可思议：“叫我枝子就好了。”
“好的，”笹川京子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枝子过来了，那就自己试一下吧，我和修君就先走了。”
“嗯，下次见。”
送走了笹川京子，沢田纲吉冲竹本枝子挑了挑眉：“所以快开始试衣服吧枝子……嗷！”
他捂着被竹本枝子给了一肘子的腰：“为什么我不可以叫枝子？”
“辈分不能乱！”
“京子还是我同学呢，怎么她也能叫枝子。”
“她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啊。”
“你不说我和妈妈长得像吗？”
“你喜欢她吗？”
“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里来了？”
“所以你喜欢她吗？”竹本枝子喝着他递过去的拿铁，咬着吸管，非常执着地盯着他。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不喜欢了。”
少年时那些热烈张扬的回忆会淹没在时间这条河中，再也不会掀起滔天巨浪，只是缓慢又平静的流逝着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某位读者的话：纲吉长得像奈奈，京子长得也和年轻时的奈奈很像，再加上沢田奈奈本体——
竹本枝子：这是奈奈天堂吗？！【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