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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沢田纲吉回去的时候,医生正好出来送病危通知书,母亲颤抖着手在家属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也得知了麻烦小姐的全名——竹本枝子。

      朴素的很有年代感。

      母亲正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上面亮着的红灯,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沢田纲吉起身去缴费。

      寻常人都是父亲支撑起一个家,可支撑起沢田家的那棵大树是母亲。

      对于常年不归家的丈夫她不怨怼,自己一个人兢兢业业的打理好一个家,对于头脑不行运动不行的废柴儿子也不批评,反而温柔的支持他鼓励他。

      如果在周围发起“谁是你心目中的天使”投票,沢田纲吉自信绝大多数人都会投给他的母亲。

      沢田纲吉觉得母亲比他更像大空。她很少生气,哪怕生气也温柔的如同春日细雨,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报以最大的真诚和善意,单纯天真得过了头。

      悲伤、痛苦和怨怼这几种好像从来不会出现在母亲身上的负面情绪在今天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勾起。

      这让他困惑又不安。

      *
      买来的水和食物被人堆在一旁碰也不碰,整整两个小时,沢田奈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直到“手术中”的红灯熄灭,医生从中走出,她才有了反应。

      “病人家属在哪?”

      “在这里,”沢田奈奈迎了上去,“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戴着口罩的医生口吻冷静的说出了让沢田奈奈脸色更加苍白的话,:“她失血过多,伤口清理起来也很麻烦,最重要的是病人求生意志薄弱,能不能醒过来还要靠她自己。明天十二点之后会有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家属可以跟她多说说话。”

      “麻烦您了。”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沢田奈奈一直在想着是不是一个梦,然而医生的这句“病人求生意志薄弱”把她狠狠地击回到现实。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她怎么舍得?

      她知道竹本枝子的世界很糟糕。

      有着比她国家先进好几倍武器的天人攻打着她的国家,她的父母也都因为战争去世了。可哪怕她的处境糟糕到那种地步,除了第一次见面她瘦小的饿晕在她家地毯上之外,其余时候竹本枝子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充满活力的,她生机勃勃的如同生长在悬崖石壁中的坚韧野草。

      沢田奈奈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让医生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察觉到母亲的身体有些晃动,沢田纲吉及时地扶住她。

      昏迷着的人躺在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沢田奈奈亦步亦趋的跟着,沢田纲吉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即使这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即使这个人被氧气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沢田纲吉都能判定这是他十八年以来看过最好看的脸——漂亮到过分,也年轻到过分了。

      母亲已经三十八岁了,但这个女孩看起来和他同龄,年龄差距如此大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呢?

      人已经被推进ICU里,沢田奈奈从外面透明玻璃向里看,不愿离开。

      “您先回去吧。”似乎觉得自己这句话有赶人走的冷漠意味,已经见过很多生死还是觉得有些难过的护士小姐补充道,“她的麻醉效果还没过,明天来也是一样的。”

      “护士小姐说的对,”沢田纲吉也劝道,“您要是垮了的话谁来照顾枝子小姐?”

      沢田奈奈点了点头。

      看见她脸上的疲色,沢田纲吉把想要询问的想法按下,等查出来这人是干什么的再问也不迟。

      次日。

      早上七点半,沢田纲吉从药箱里翻出创可贴,为想要做饭却切了手的沢田奈奈包扎,制止了对方想要继续切菜的想法,沢田纲吉打电话叫了外卖,好不容易劝的她拿起了筷子,结果还是没动几口。

      上午九点四十,沢田纲吉把坐立难安的母亲提前送到医院,山本和狱寺也同时发来了消息。

      中午十二点八分,穿好防护服的沢田奈奈坐到了竹本枝子的身边。

      面色苍白的少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下的嘴唇毫无血色,沢田奈奈的泪水瞬间滚落下来。

      她们两个从来没吵过架,沢田奈奈也不习惯用言语刺伤他人。

      她刚消失的那几年,沢田奈奈也是怨过她的,但这样她也没在心里说过重话,可现在看见竹本枝子全无生气的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里升起了骂人的冲动。

      “你这个混蛋。”她哽了一下,“消失那么多年不说,一回来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竹本枝子,你混蛋!”

      “你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我再也不理你了,混蛋!”

      她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只会说个“混蛋”,发泄式的说了几句之后,她安静了一会儿。

      “你不想我吗?”她叹息道,“我很想你。”

      “快点醒来吧,枝子,快点醒来看看我。”

      “我已经等你够久了,不要再让我继续等待了。”

      在女人轻声温和的埋怨声中,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手指悄无声息地动了几下。

      与此同时,沢田纲吉、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面面相觑。

      “按‘竹本枝子’这个名字查出的数据足有几十万条,可一条和她沾边的也没有,”狱寺隼人苦恼的挠了挠头,“如果是名字作假查不到东西也就算了,用DNA也什么都没查出来,从获取血液和头发开始我们的人全程盯着,没有被掉包的可能。”

      “云雀那边也什么都没查到,他还挺生气的,还笑了。”想到昨天云雀恭弥勾起的嘴角,山本武补充道,“应该是气傻了。”

      狱寺隼人:“棒球笨蛋就是棒球笨蛋,云雀恭弥那个战斗狂虽然会生气有人如此蔑视他的尊严挑衅他,但肯定也会因为出现这么一个难搞的对手而感到兴奋的。”

      “可能吧,”山本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把刀我老爸看过了,是刀匠用古法用心锻造的,不是现代量产的东西,值得一提的是,刀身擦干净之后是很美丽的樱红色,不知道是锻造的时候放了什么特殊材料还是杀的人太多了,我猜是最后一种。”

      “刀呢?”

      “老爸拿走去找人修复了,别那么惊讶地看着我,那把刀已经到极限了,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断掉,老爸那种人不会忍心让这么好的刀坏掉的。”

      沢田纲吉将桌上的报告递给他们:“看看这个。”

      “这家伙伤成这样还能活着啊……”

      正如狱寺隼人所感叹的那样,这位枝子小姐身上的伤口有些过于多了,先不提那些陈年旧伤,光是新鲜的锐器伤口就有足足有十三处。

      山本武目光停留在骨龄那一栏,想到那把快要断裂的刀,心情复杂的叹息道:“才十七啊……”

      沢田纲吉有些头痛:“所以,除了对方的姓名年龄身体状况以外,其余事情我们一无所知。”

      “阿纲为什么不直接问伯母呢?”

      “诶?”

      “如果你问的话,伯母一定不会瞒着你的吧。”山本武笑的爽朗,“毕竟你们是母子嘛。”

      “也只能这样了。”

      *

      回家的路上,沢田纲吉一直在想山本武的提议,他看了看母亲有些发红的眼角,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随便找个话题。

      “枝子小姐还好吧。”

      “虽然现在还昏迷着,但我相信她一定会醒的。”

      话说出口之后沢田纲吉才觉得不对劲,人都进ICU了还问好不好,要是里包恩听见了肯定会给他一巴掌然后让他再抄三遍《语言的艺术》。

      算了,他还是直接问吧“枝子小姐是妈妈的什么人啊,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啊?”

      沢田奈奈轻飘飘的扔出一个惊雷:“因为枝子不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人哦。”

      “异世界?!”

      震惊的沢田纲吉没有发现母亲对他的第一个问题避而不谈。

      想到小时候看得那些小说和漫画,沢田纲吉不禁脱口而出:“不会是魔法少女吧?”

      “阿纲不愧是我的儿子呢,”沢田奈奈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我第一次见到枝子的时候,也以为她是魔法少女呢。”

      “妈妈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呢?”

      “七岁的时候。”她看向电线杆上毛茸茸的小麻雀,“我还记得当时有一道光芒咻的一下出现,等光芒散了之后她就出现了,很神奇对吧?”

      沢田奈奈神情柔软,陷入久远的回忆里。

      她们相遇的很早,她那个时候也不叫沢田奈奈,而是随父姓。

      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但父母也会为了生计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等待是一个很无聊寂寞的过程,她努力让这段过程变得有意思。

      她会披着床单在客厅里转圈圈,努力地掰着手指做出变身姿势,模仿电视里看见的魔法少女,也会把自己的娃娃都摆出来开一个小小茶话会,像模像样的念着童话书。

      可是一天太长了。

      特别是睡午觉起来之后,天空被黑暗吞噬,她一个人在昏暗的室内,一切都寂静无声,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心脏空洞洞的,那是一种名为“孤寂”的情绪。

      好在她很擅长排解自己,短暂的迷茫之后她会快速的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亮,电视声音也放到最大。

      很快,父母就会回家,看见他们的笑脸,沢田奈奈又有了动力。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无聊等待中,竹本枝子从天而降。

      这是天赐的礼物,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这么早的吗?可枝子小姐看起来还很年轻。”

      “因为她是魔法少女嘛。”

      “什么?”

      “骗你的,”沢田奈奈垂下眼帘,“可能是因为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吧,我也没想到会差别那么大。”

      “不过妈妈真的有像动画里演的那样和枝子定下过契约哦,”她没有给沢田纲吉提问契约内容的机会接着说道,“虽然枝子不会像魔法少女那样变身,但她有像魔法少女一样很努力地保护自己的国家呢。”

      保护国家……“所以她是军人吗?”沢田纲吉问道。

      “对,她是英雄,也是我的太阳,所以阿纲不要不安,她是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沢田奈奈踮起脚摸了摸儿子柔软的棕发,“这两天吓到你了,妈妈跟你道歉,对不起。”

      “才没有被吓到,”沢田纲吉有些脸红,但感动更多,他有些变扭地说道,“妈妈,我已经十八岁了”

      “不管多少岁,阿纲都是我心爱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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