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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惊弓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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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晌发着烧一向惨白的脸颊带着一丝潮红，也没想着盖着自己，微红的侧颜下清浅的呼吸吹着额前的几缕碎发，可能因为高热额边有些晶莹的汗珠。
而高笙风风火火的冲至门口生生止步，仔细思索是偷偷地吓他一下还是贴心地帮他盖个被子，来回徘徊数次她决定暂且不闹他了。
猛地一甩头发，高马尾来回晃了几次，踮着脚尖出现在杨晌身后，屏息去看的眉眼，这还是这一世她第一次仔细端详他。
原来这个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少年比记忆中还要好看，白皙得发亮，眉似刀刻般无需修琢，鼻子高挺，还没看到唇，就把杨晌惊醒。
“你干嘛盯着我看，要吓死人吗？”
杨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推开了一点距离，被高笙撑着桌子逼近突然哑口无言，后来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你长得好看不行？凑近点，我看你烧退了没。”
少年被撩拨得心弦颤动，垂下眸子，但是却不敢相信短短的几天这个女孩就会喜欢上自己，直至她的手指贴在额上嬉笑仍未回神。
“你怎么这么弱不经风，还没退烧啊，我送你回家，发烧还上什么课。”
“呸，你才弱不经风，咳咳。”
“行了行了，走吧，跟上。”
高笙把他的书一股脑儿塞进书包，然后绕了几圈甩在肩上，走了几步还不见他跟上不悦地蹙眉。
杨晌似乎想起来自己拿过书包，但是因为未用早餐眼前一阵发黑，撑着桌子的手青筋暴起，太阳□□眼可见的跳动。
高笙随手一扔书包，凑近了去扶他却被甩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忍不住恶言相向：“你脑瓜子被驴子踢了，站不稳还臭屁气杠杠的，谁爱管你谁管。”
杨晌眼前黑雾消失殆尽，一言不发地捡起书包坐了回去，脸色变得煞白，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垂着头，情绪波动下胃里翻江倒海，有些恶心地捂嘴干呕。
“呕...那你走...不要你管。”
“矫情，我说气话你还当真。”
高笙一边走去接水一边叨叨，回来时不见杨晌的身影，提着水杯一路去寻，在墙角看到一个靠着墙坐着的男孩，狼狈不堪。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利器刺中，蹲在他前面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喂，闹什么脾气？快起来，地上凉。”
“走开，不要你管。”
杨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喜欢的女孩交流，一身刺人的芒刺炸开，恨不得刺伤靠近的所有人，刘海遮住了发红的眼圈，显得不近人情。
高笙全当没听见，死拖硬拽地把坐在地上的少年拉起来，用看儿子的慈爱眼神看了看他，手在他的头上胡乱揉了几下。
“谁乐意热脸贴你冷屁股，走了，送你回去，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不是折腾我，你搁我眼皮子底下折腾看不过去。”
杨晌由最初的毒舌变成了现在的哑口无言，被高笙一路扶着走，因为身体原因他几乎出入学校自由，可是高笙不一样，她冒着翘课被抓的风险先行从栏杆灵巧的翻了出去。
杨晌惨白着脸从校门口毫无障碍地走了出去，似乎胃里因为不留有食物愈发地反胃，弓腰忍不住趴在绿化带呕酸水，耳边没有聒噪的声响，喧嚣也远离了他。
他腿脚发软坐在地上，看上去落寞而狼狈，没有人搀扶他，也没人递过水，嘴里发涩发苦，头晕得厉害，他自然不知道高笙为了活跃气氛做了多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高笙买了矿泉水，买了热水袋灌上，甚至把学校附近卖鞋垫的大爷的三轮车借了来，她呼哧呼哧地骑着三轮车，一边说这破坐骑不好整一边吆喝着：“喂，杨晌，还活着不？”
他似乎无力抬起头，略长的刘海略湿，不知是因为沾着晶莹的汗珠还是沾着点点泪珠，没了毒舌与芒刺，脆弱敏感。
他好像不舒服的时候与平时判若两人，很少反抗，只是那双眼睛里涵盖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不拒绝也不拉近距离，给人不可明说的距离感。
高笙看他脸煞白，拧开瓶盖递过矿泉水却是一副恩赐的样子：“诺，漱口。”可一眼撞进少年探究的目光，这个已经活过一世的人却不可名状地彻底沦陷。
热水袋被她轻轻扔进杨晌的怀里，看他始终呆呆的样子，高笙开合了几下唇瓣愣是没说出恶言恶语，替他扶着热水袋附耳低语：“好点了起来。”
口腔喷出的热气一点点地为杨晌的耳廓染上淡淡的粉，撑着身子要站起来，却又摇摇欲坠，直到看清三轮车终于找回一点力气。
“这么寒酸，送我就用三轮车？”
“爱坐不歹，少废话。”
三轮车的挡板放下来，高笙一步跨了上去，半曲了腿伸出手来，晃动了几下手腕招呼着：“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我拉你上来。”
迟疑过后他抬头看了看女孩，舌尖扫过干裂的唇，曲着指将他修长的手交递给她，一条腿搭在三轮上，高笙一用力将他拉了上来，车子晃动了一下，高笙保持不住平衡，下意识地抱紧了身边唯一的人——杨晌。
杨晌的身子瞬间僵硬，而抱着他的女孩心情大好地抚了抚他的背脊稍作安抚：“坐吧。”被跌落在地上的热水袋被高笙塞还给他，挑眉看他曲了腿任她摆布。
“刚刚吐了？”
“嗯。”
“三轮空气好，我感谢我吧你。”
暖意再一次温暖杨晌孤寂已久的心，女孩在前面一边唱着歌一边蹬着小三轮，留下一个让人信赖的后背，他默念：“高笙，高不可攀，笙舞歌平。”
昨日一夜高烧没捞到睡觉，这会儿摇摇晃晃进入梦乡，他像是孤傲的冰山雪莲，让人总是接近不了，高笙已经掏出她所有的好也没能换来他一句“我喜欢你”。
高笙停下时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出神，想起他上一世偷偷喜欢了自己三年，看不出一点苗头，那时候自己也不曾对他多加照顾，所以每一次不到校都是不舒服吗？
她本不忍叫醒他，睡着的杨晌似乎更为讨喜一点，不会说莫名其妙的话，也不会看上去古怪异常，但是她还是将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拍了他一下。
“起来了，懒猪。”
初醒时眼睛朦胧，带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但是转瞬他就回以毒舌：“你才是猪，我很瘦的好吧。”
高笙笑而不语伸出手来，扶着他的胳膊等他跨下车子就松开，指了指他的家撇嘴儿：“你自己进去吧，不送了，多喝烫水。”
未等他转身高笙又拦住他去路，晃了几下手机递过去：“同桌你不准备留个联系方式吗？我这回去肯定要倒霉，你得请我吃饭。”
“哦，我又没求你送我回来。”
他一边冷言冷语，一边认真地在社交软件上留下联系方式，转而咳嗽了几声，高笙接过手机终是没留他一人进去，又跟了过去。
他换鞋时头一下子很晕，眼见着要栽倒被她从后面抱住腰，一声惊呼：“妈耶，小心，你行不行啊，那，手机给你，你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我陪你去医院了，省得我挨处分。”
杨晌这么半靠在高笙怀里，一边咳嗽一边给班主任打电话，他亲自开口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心里懊恼不已，原来刚出院身体这么差，这个女孩会嫌弃自己吗？
“喂，你说你是去医院还是在家躺着。”
“高笙。”
“嗯？”
“谢谢。”
高笙心软，转过来看他，只是他突然这般柔顺的态度让高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再一次唇与唇摩擦碰撞，少年时代的爱情故事活了一辈子的高笙好像看到了苗头。
原来恋爱这么甜，只是不经意的碰触就让她心情愉悦，杨晌浑身都发软，难得听话地被她扶着走，其实他这个小男孩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还是挺好的。
高笙心里多了几分包容，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发，像是爱护自己毛茸茸的小狗，知道他现在没力气趁机欺负他几下。
“饿不饿？吃得下东西不？我把三轮送回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吃。”
“那不行，我没跟你商量，我在通知你。”
一点就着的高笙如今并非在工作，也用不着压着火气，拿起钥匙甩着马尾扬长而去，留下少年独自躺着，自嘲地自言自语：“你烦了吧，高笙，我就是个麻烦。”
高笙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意识到自己想追他似乎又太强势了一些，别把杨晌吓到了，不禁加快了步伐，回来时看他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样连连撇嘴。
“你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儿，吃点东西而已，至于吗？”
杨晌终于将眼珠转向她，动了动唇，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委屈：“我吃不下，恶心。”
高笙没理会他打开粥盒，放得较远，挖了一勺抵在他唇上：“就三五口，你都吐了空着胃更恶心，糟心呐，你看你那个倔样，看着就来气。”
他抵不住高笙偶尔的温言软语，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碗，可能是因为是高笙喂的所以也没吐出来，而且她的心确实很细，错开了他咳嗽的时候，虽然带着一脸嫌弃。
“高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杨晌还是想问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孩将温情给予自己，他不敢信她喜欢自己，只是铺设台阶将那一句告白留给他，困惑不已。
“你看你这不是没吐嘛，睡一觉烧就退了。”
高笙答非所问，他盯着自己的眼神让她心里一阵酸楚，险些冲破底线将挂在脸上的喜欢脱口而出，急忙捂住他的眼睛掩饰尴尬。
睫扫着高笙的手心，荡漾着她的心，在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一阵阵涟漪，已经活了一把年纪的高笙也懂得了什么叫心动，什么叫为爱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