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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作为完美人类的的中间阶级beta有什么不好》07 ...

  •   尤兰达贴近他的心脏。
      这个年轻而炽热的心脏像一个沸腾的发动机一样工作,里面流动的是灼热而痛苦的岩浆。
      她尝试着去感受。
      将耳朵贴在耶西的心口。
      *咚!咚!咚!

      细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微弱的,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幼犬,发出了脆弱的哽咽。

      尤兰达没有抬头。
      她被维持着这样蜷缩的一个姿态,像是一个发芽的苹果胚胎,或者一个缩在蛋壳里面的雏鸟,被耶西紧紧的圈着,她拍了拍耶西的肩膀,轻柔的,像是母亲拍打爱儿那般。

      **

      衣服是人行走在外的隐形身份证。
      尤兰达学到课本上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个词语以后有了更深的认识,她拉直了头发,黑短发到下颌角,发梢的末尾掺着没有褪/去的染发剂,一种冷灰色。
      耶西问她是不是故意搞得新发型。
      他说尤兰达这样有种很朋克的的叛逆感。比他的红发更突出——无论如何都在吸引人的眼球。
      叛逆的,冷感的,精美的,感觉。

      尤兰达弹了弹自己的衣服,把图标露给耶西看,耶西看了又看,发现这是一个名牌,他搞不懂:“你干嘛。”
      “我有义务告诉那些找茬的人。我很昂贵。”

      “哼。”耶西嗤笑了一声。“装模作样。”
      半晌,他又别别扭扭地说:“喂,我爸让你去我家吃饭。”
      尤兰达瞥他,朝耶西伸出一只手。
      “干嘛。”
      “出场费。”

      “喂你!”
      “如果你是诚心邀请我去你们家的话,就免费。”

      “我才!——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好吧好吧,我也很欢迎,好了吧。”

      耶西的爸爸很喜欢尤兰达。
      他常常称呼尤兰达是一个贝塔版本的阿尔法,学习能力很强,长相上佳,家庭很好,他称呼尤兰达为“贝塔的典范”。

      有一次吃饭耶西的爸爸直接说:“如果尤兰达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餐桌上耶西的餐刀刮过瓷盘,又很快安静下去。

      “我妈妈也这么想。”
      尤兰达说:“所以,我成了她的小宝贝啦。”

      耶西的爸爸笑了。

      耶西低着头,沉默不语。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被人踹了一脚,不用想也知道是尤兰达。
      他听见尤兰达继续说。
      “叔叔信教吗?”

      自从母亲走了之后,爸爸就开始迷信宗教,家里到处摆着念珠、宗教典籍、圣烛。

      “上天指引者耶西来到你的怀抱,又让耶西指引着我来到你身边。叔叔,这是上天要让你加倍的幸福美满。”

      耶西听见爸爸笑了,他第一次听见爸爸笑得这么开心,一种奇怪又酸涩的感情在心里发酵,这种情绪直到吃完饭,他被爸爸责令送尤兰达回家也没完全发酵完。

      他想。
      也许我嫉妒她。
      又想,我才不在乎,他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

      他伸手拽住尤兰达的衣角。
      走在前面的尤兰达停下,转头看他。他们已经来到门口,尤兰达站在台阶上,楼门口的灯像是一个小小的圣光圈,将尤兰达照耀地越发遥远。

      耶西别扭说道:“他爱喜欢谁喜欢谁,不过你别得意哦,我才是最优秀的那个。”
      “嗯哼。”
      “回去吧。”耶西推了尤兰达一下。尤兰达走了两步,转身,曲指头弹了一下耶西的脑袋。“口是心非。”

      耶西是个死犟的小鬼。逢迎青春期,越发激烈,耶西的爸爸不喜欢他红色的头发,耶西的爸爸说,红发在古时候是下等人的颜色。“你应该保持高贵的金色。”
      因为这句话耶西整年保持着招摇的火红,他们中学一度传出校霸的诡异传闻。他大概、确实、明确地再和爸爸冷战,他告诉尤兰达,自己要成为一个具有独立精神的人。
      “和父母闹别扭吗?”
      耶西气急:“不是闹别扭,是独立,独立!”

      大概每个独立/叛逆的小孩都有过离家出走的梦想,耶西说自己找了一个地方打黑工攒钱,尤兰达说这是雇佣童工,她问耶西,他身上那个地方满足了雇主对劳动力的需求——耶西是一个未成年,被人发现老板就会被罚款,他的体力也比不上那些成年人。
      耶西嘿嘿笑道,他说:“我是个阿尔法。”
      他是个阿尔法,他天生就有比平凡人类强的地方,超凡的五感,更灵敏活跃的大脑,擅长查看细节寻找遗漏点的观察力。他被一家汽修厂雇佣,负责维护改装车辆。

      他拿到第一个周的工资,兴致勃勃邀请尤兰达吃饭,但最后两个人还是买了一点快餐带回了家里,尤兰达是好心,那天她只是微妙的生出了一点想要助人的念头。
      她说:“为什么不买点东西帮叔叔减轻负担呢。”
      “他或许也忍受了很久的家务活。”

      耶西停下脚步:“我是负担吗?”
      他笃定说道。
      “我是阿尔法。”

      他是阿尔法,就像是某个异世界里面的“男孩”一样,阿尔法是一个珍贵又沉重的负担。尤兰达知道耶西的爸爸曾经打过再婚的主意,这个像潮湿的青苔一样阴郁的男人说过:偶尔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生活太累了,想要找个依靠。
      耶西的爸爸说:妄图用婚姻的形式逃入一个避风港,唯一得到的结局就是绝望。
      他和耶西的母亲是自由恋爱结婚,结婚的时候,这个阿尔法说,我会照顾你,我会照顾我们的家。耶西的爸爸相信了。他由此坠入了黑暗。

      他们两个走进淌水的小巷。
      可能是路边邻居将废水抛进了路上,也可能是那个醉鬼在这里撒过尿,又或者年久失修的落水管肆意的将雨水引到地面,又或者地底爆起的管道无人管理而被冷落放置。这里的一切都是破旧的、荒废的、无人管理的。

      耶西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清了清嗓子。告诉爸爸自己赚了一点小钱。

      房子里面很安静。
      只有单纯的手机视频声音在屋内肆意折射。

      “xx集团二公子近日和妻子频繁出入医院,据可靠人士说他们这对新婚配偶正在孕检。”

      一张年轻的、娇美的年轻男子的面孔映在屏幕上,挽着他高大、英俊的新婚妻子站在医院前接受众人的祝福。
      耶西的母亲,这是尤兰达第二次看见她。

      浴室里传出滴水的声音。
      耶西冲进浴室,接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后面的事情很混乱,尤兰达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她记得自己紧跟着冲进了浴室,看见耶西爸爸躺在鲜红的浴池里面,她记得自己好像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冲到耶西身边猛推了他一下,“你家的急救包呢?”
      耶西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他几乎是爬着出了浴室。救护车来得很快,急救声和医生的脚步混在一起,红色蓝色的光交替着闪动。
      好像有医生问了她身上,她忘记自己怎么说了。她和耶西被推上了救护车,跟着一路奔驰到医院,急诊大夫匆忙将人推进手术室。

      “大概是下午两点……已经没救了。”
      “应该是自/杀……”

      下午两点,耶西的爸爸看见了手机上的新闻,他突然松了一口气,接着浑身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觉得很晕,都很晕,天旋地转,他不想高兴,但是也没有悲伤的念头。
      他只是觉得,太累了。
      他短暂地想了一下耶西。
      又想起耶西是个坚强的孩子,他还是个阿尔法,会有很多人争着领养他,每一个都比自己好,他知道自己很多缺点,往日那些言行一点点的敲开他迷雾般的大脑,他发现自己居然做过这么多奇怪的、伤害人的事情。他在婚姻上失败,在家庭上是双倍的失败。
      从他出生开始,从他成为贝塔开始。就预示着他失败的人生。
      不过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晕晕乎乎地躺在浴缸里面。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妄图用婚姻的形式逃入一个避风港,唯一得到的结局就是绝望。

      下午两点,那则花边新闻被重复播放了一千二百四十五次,耶西的爸爸在这种冰冷的声音中陷入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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