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玫瑰》余晓逗

17、面具

　　这边自然没有宝翠花园里的花海仙境，你身着白裙，笑着对我说不能抢了花的颜色，殊不知你白衣飘飘的倩影才是划过我眼眸里最不舍错过的美景；这里寻找不到班芙园内目不暇接的冰川、温泉、松林、湖泊，令你极力探究秒变纯真少女，拽着我问东问西的濒临物种；也没有你念念不忘，想化身果农藏于五彩斑斓果园里的奥根娜根；更没有黄刀镇值得让你留下来生活的极光，你说大自然里总蕴藏着不可估摸的力量，这种力量幻化成移不开眼的风景，让你重回心灵的平静，支撑着你更笃定地前行。

　　所以当我在黄刀镇偶遇你，我并没有十分意外，你本来就应当是展翅的大鸟，只是偶然间被我吸引，慢慢成了小鸟依人的样子，又不巧碰上狂风骤雨，打乱了你前行的节奏，才茫然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被大自然庇佑，在里疗伤。

　　虽然你看到我很震惊，但这并不影响你开吉普时的帅气，你向来很洒脱，连分手都是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在我耳膜里灌输最简单的语言。

　　你在维多利亚给我打长途电话，言简意赅，像是你以后当上正式律师的总结陈词：因为官司输了，面临破产，你不会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就算一时昏头，为了爱情不要面包，你父母也不会同意，即使这些你都不在乎，执意要跟我在一起，那往后的日子也终会抱怨成恨。

　　你分析的头头是道，把各种假设性走向都捋得清清楚楚，容不得我多加思考，或者插上一字，手机那头就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那时的我还沉浸在父母相继离世的悲伤中，佯装出来的坚强也再无力余留下一丝力气给你，我只是带着愤恨丢了内存卡，消了手机号，于过去，于你，做最后的诀别，而你用的诀别方式，是离我越远越好。

　　吉普追逐极光的姿态就像你不断向光明奔去的傲姿，你身上依旧保持着迷人的热情，让人无法忽视，直直地再一次勾起我早已冰封的心脏，这样坚强的你反倒放大了我的愧疚，扩大至整个胸腔的心疼肆意蔓延。

　　忍着胸口无处安放的心疼，置身在吉普停下的地方，专业受过摄影培训的导游熟练的架起三脚架，同车的三名中国留学生兴奋地涌上前去，着急地请教怎么摆弄镜头，又怕错过眼前美得如缎带飘舞的绿色极光，索性还是放弃了学拍摄的念头，脱手让专业导游留下这最美的片段，他们一个个在镜头前或是搞怪，或是嬉皮的手舞足蹈，最后终于消停下来欣赏这伟大的自然奇观，导游更专注于镜头前，看来静谧的氛围更受青睐。

　　凛冽的风刮起缭乱的雪，迷了眼，也不知是雪花进了眼里化了，还是刚好泪目，我突然想起在那座维多利亚象牙塔里，那么善于交际、开朗明媚的你，为了我甘于屈居于出租公寓，为了将所有空余时间留给我，你慢慢与友人疏离，除了我，别无他人与你相伴。而我生来孤单，竟就这么忽略了这样严重的细节，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们”只有你和我。

　　坐在两个小板凳上的我们，在极光的光蕴下像是两个被丢弃在雪地上的物种，尽管看起来有些可怜，濒临绝种也好歹有另一同类，她全副武装包裹得严实，看不出表情，瞳孔里印染了绿色的彩带，布满了祥和，你可以把事事都原谅，而我还不满足，贪婪地想得到自己的宽恕。

　　“什么时候学会的吉普？”生涩的开场白或许有点对不起极光猎人追捕的辛苦。

　　“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的惊喜，我牵起围巾口罩里仍被冻得僵硬的脸部神经尴尬笑的有点难看，暗自庆幸你幸好看不到，犹豫着该怎么接话，你又适时地补上了后话：“和靳舟在一起，他给了我勇气和爱，我跳过伞，骑过水上摩托，冲过浪滑过雪，驾驭越野车相对而言只是项平稳的技术。

　　他硬是把我拉进了本是他属性的那个疯狂世界，说了也许你不相信，在尝试那些疯狂运动的前一秒我心跳还是一百八，真正投入进去的那一刻我的肌肉紧绷，可我的心却平静如水。”

　　她明亮的眸子貌似在专注地看眼前神奇的极光，又像是空茫的在等待远处事物的填补：“呵，瞧我都说了点什么呀，尽说一些胡话，你别介意啊，老朋友，能再见到你真是欣喜，今天太晚了，明天出发前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九点来接你去他的酒吧玩玩。”我强撑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连声说好。

　　定下这个黄刀的行程只是因为连续数月加拿大、C城来回的航班搞得心力交瘁，在飞机上随手翻了翻杂志，看到篇关于黄刀镇旅游的介绍。脑子里忽然显出你抓着我拉到笔记本前，带我一张张地领略极光魅力的游客图，在强大的极光背景下人们只是一颗小小的尤物，唯有你是灿烂美好的不逊于任何自然美景，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女孩拿着一个屁股样的水蜜桃仰着脸说：“你的毕业旅行，我们就去看极光吧。”印象中我看着你比水蜜桃还要粉嫩的小脸蛋狠狠地啄上了一口，允诺下即刻进入缠绵。

　　因为我并未毕业，加上分手，提前宣告了这项毕业旅行的夭折，当那些美得摄人心魄的图再次冲击着我空洞眼眸里的时候，我果断定下了三天JEEP VIP追光团，以为只是一时冲动放松自己的机会，没想到在旅行的第一天，坐在吉普后排的我，就从内后视镜里看到了前面那张东方人的脸孔，寒冷的环境并没有在你皙白的脸上留下冰霜滞留过的痕迹，帽子里落下的前额碎发衬着的还是那个可爱的姑娘，你一如既往配着一双桀骜的眼，从容地在湖面冰路上开着吉普、追着极光。

　　次日你如约驾着吉普带我去见你的恋人，他叫靳舟，你这次特别正经地向我介绍了他，原来你们从小就认识，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凭着父母的爱挥霍着大把的钱投入到各项极限运动中，身上背着好几个私教执照，倒贴的女生再多他也有本事在应付她们的同时，专心追求你。

　　“鬼知道他对我是认真的，还是得不到总是最好的，反正找个高富帅搭伴过日子也不会吃亏。”萧雅打趣地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转头看向你自嘲的侧脸，恍惚间却抓住了重点：在黄刀这个小镇，国外不痛不痒的新闻自然接收不到，所以她还不知道陈琛那个混蛋律师的事，已经上了中国的新闻联播，在各大媒体报纸上大幅报道，更不知道我苦苦寻她数月不是为了再来坐实她爱慕虚荣的面具。

　　当年父亲出事，我急于回国，只是寥寥数字提及官司之事，萧雅就在加拿大帮我联系上了著名律师陈琛，对方也与我取得了联系，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以非常合理的价格谈妥代理费，一切顺利的成了那起看似毫无胜算案件的代理律师，虽然我心里头清楚商人间“顺利”的起源一定是利益最大化，这中间萧雅肯定起了决定性因素，但当时心猿意马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往更深的层面去想。

　　十多分钟的车程，萧雅像是要把靳舟所有与她相关的事，通通一股脑的向我吐露干净，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当pub的招牌打在车前的那一刻，她终于说出了行程的结束语：“下个月八号我们就结婚了。”我也终于知晓“我们”不再是我和你。

　　靳舟早早就坐在最靠门口的位置喝着威士忌等着我们，都不用介绍一眼就能辨认出是他，和萧雅口中玩世不恭的形象完全匹配，是那种在人群里特别扎眼的硬汉类型，在满是洋人的背景下也是出类拔萃的，站起来比我还高半个头，身材魁梧，握手的力道非常足。

　　“哦，亲爱的，你这是在喝什么浓烈的酒，你是想毁了这苦心经营的身材？我朋友大老远的来，开了那瓶你珍藏多年的红酒吧。”

　　靳舟刚要起身，萧雅就按住了他，并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吻，随即笑咯咯地说：“我去拿，你们先聊。”

　　“嘿，哥们，别看了，都走远了。”我有些慌神，靳舟说话的语气语调，连小表情都跟小雅如出一辙，我用微笑来掩饰其实已经昭然若是的满屏窘迫。

　　他独自玩起了飞镖，一眼看去质量很高，完全没有邀请自己加入对战的意思：“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是我靳舟的妻子。”他自信的微表情好似在昭告天下小雅的归属性，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玩飞镖，实际上早就对自己生了警惕，我都怀疑他后面要跟上句挑衅或者笃定的句式，譬如：谁都抢不走，之类的。

　　“她不想回去，下个月八号，我们在这里举行雪上婚礼。我想那时候你早就离开了吧。”果然自己在他眼里被迅速看穿是个情敌。

　　我不失礼貌地报以笑容，思忖着怎么配上这一张无害的脸予以回击，只要她幸福这种话，对于我这种自私，而又极其渴望得到真正原谅且救赎的人而言，我想我这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小雅的幸福只能是我，她从前方走来，带着坚定的步伐，先是看了眼我，发现我也在看她，还未持有两秒的四目相对，就被扼杀在她回避的眼睛里，她进入状态很快，马上换了相视对象。靳舟也十分敏感，立马起身去迎她，长臂一挥快速把她搂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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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靳舟出现
关键性人物
小天使说想要我虐虐男主
派个人来虐他吧
不过要耐心等一等
要知道男配总是很深情的
然后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