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末争霸的日子》三十六陂春水

7、第 7 章

　　“劳心者治人 ,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耳边传来女子温柔的读书声，陈旻的思绪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穿越过来已经有一个月，如今兄长差不多已经占领了整个泗水郡，所到之处，堪称势如破竹。而随着不断的征服他们的物资也充盈起来，陈旻这个自诩大后方，非但没有提供什么帮助，反而接收了不少好东西。

　　一切都跟记忆中的差不多，他内心叹了口气，如今，起义军越是顺利，自己越是不安。

　　“咳咳，”冷盈轻咳了两声，示意陈旻仔细听讲，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她已经不复当初枯瘦的模样。本身就是美人，现在大仇得报，自己养儿子，再加上教书协助梅香理家，如此忙碌的生活，反倒让他长胖了不少，虽然看着病弱，但已恢复了些许神采。

　　“对不住了，”陈旻回神歉意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冷盈摇头，“你若继续这般心不在焉，我们今天可以暂时歇息，反正这七天规定的学习量，令君已经完成。”

　　话说冷盈确实是个好老师，她竟然自己拟定了学习计划，以七天为一个单位，教导识字以及诗书礼仪。

　　陈旻上辈子学过好一阵书法，小篆虽然繁复，但也能认识一些，所以进度很快。

　　这使得，冷盈更加兴奋。她父亲是有名的儒生，一生学术传授于她她也想找个传人，令君年纪虽轻，但聪慧异常，正是最佳人选。

　　不过陈旻自己对儒家这一套却兴趣缺缺，他承认，如果是在封建王朝，用这一套维护统治确实很有用。可自己不过是个闲散人员，学这些又做什么？

　　所以当冷莹问刚才那一段话他怎么看的时候？陈旻也没客气，想了一会儿，直接开口：“子曰，劳心者应当治理他人，劳力者应当被他人治理。但是，世人真的会在乎那个人是否是劳力者或者劳心者吗？大家在乎的是，你究竟是治人者还是被人治者。”

　　“我们那里有去粗话，叫屁股决定脑袋。就像我们身边的人，很多即使是现在也依旧是所谓的‘劳力者’，看他们却在管理这个县城，简单地用劳心者和劳力者去区分人我觉得这样可不行。”

　　冷盈一愣，倒是没有斥责陈旻，反倒是思考了一会儿后跟他辩论，这个时候还是百家争鸣的年代，虽然儒家在秦朝混的不怎么样，可如儒生也不是不允许旁人去质疑自己学术的观点。

　　二人说了许久，冷盈只觉得酣畅淋漓，当即拿笔想要将这些记录下来。

　　此时已经有简陋的毛笔，经过改良之后，大家都已经习惯，不过手里这支笔，冷盈一拿起来就感觉不对。仔细观察后发现，之前毛笔的毛只是粗暴的缠绕在上面，而这只笔确是在笔杆中将笔头固定住，写起来顺滑不少。

　　心知这又是自家令君琢磨出来的，冷盈俯身一笑，不去管那么多。

　　陈旻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后，便独自回到寝室。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冷盈什么都好，只是遇到这些学术问题，非要分辨出个一二三来。不过这可能就是先秦时代，诸子百家，光耀千古的原因。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怕麻烦，不愿意之争辩。不过吗……他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眼前出现一片电子屏幕，看了看下方的数值：5300。

　　才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又多了1000多历史参与值，他这几天为了兑换面粉或其他吃的也花了一些，总体上不超过500，也就是说，自打当上县令以来，他挣得历史经验值已经将近6000。

　　再看看物价，土豆88888。

　　可恶，真的好想要！！

　　虽然自己挣得多，但这么高的价格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到。依照现代土豆的产量，即使如今没有什么农药化肥，放到秦朝也依然是个大杀器。

　　哪怕自己像仓鼠一样囤积数值，想要换土豆恐怕也要两年时间。再看了看其他的，摇了摇头，这系统提供的东西也太少了。

　　“什么破玩意儿。”

　　陈旻在心里嘀咕，然而话音刚落就感觉头部一阵刺痛，痛苦的抱住脑袋。

　　陈旻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一开始幅度不是很大，到最后连身底下的榻都跟着来回移动。

　　门外的丫鬟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连忙开口询问。陈旻想出声，结果发现他疼得嗓子都干哑了。

　　正当外面之人想要破门而入之时，疼痛总算停止。

　　陈旻制止了女婢，短短一分钟，他浑身都被汗浸透，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看着眼前大了一辈子屏幕，心里已知道怎么回事——系统升级了。

　　屏幕的下面标有一个小小的LV2，里面的可选物品也多了不少，除了西红柿面粉马铃薯这老三样外，还包括青椒，洋葱，以及各种水果，不过价格还是一样的贵。

　　陈旻微微皱眉，他有一种感觉，这系统貌似是活的，这次升级只是想整一整自己，顺便显示一下它庞大的物品量。

　　想到这点，陈旻没有再往下深思下去，只不过在心里骂了几句，就差点把自己折腾死，谁知道小心眼还会起什么幺蛾子。

　　刚要关闭，最底下的一个小小宝箱吸引了他的注意，点开后，上面蹦出一个转盘，中间写着“抽奖，一月一次。”

　　转盘共十二个选项，其中两个是谢谢惠顾。陈旻惊喜的在上面发现了马铃薯！

　　1/12的概率也不算低了，如果这次真抽到了，岂不是直接省了那么多历史参与值。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起飞，陈旻兴奋地搓了搓手。

　　马铃薯，马铃薯，马铃薯……他不断默念，然后点了下指针。

　　转盘开始转了，陈旻看着它逐渐变慢，然后慢慢接近马铃薯，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然而就在马上就要到马铃薯的时候，指针突然停了下来。

　　陈旻：“……”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看了看抽中的东西，他的心略微放松下来。

　　芝麻，感觉也挺不错？

　　这东西原本是张骞出使西域从大宛引进的，蓟县这个温度完全可以种植。而且现在已经到了七月末，正好是适合芝麻的温度。

　　蓟县县令自己就是大地主，陈旻这个继任者理所当然拥有了他的遗产，在蓟县也拥有大块土地，于是便雇了人去帮着打理，顺带将手里这包种子种下去。

　　芝麻在古代的作用很多，它基本上是古代最早使用的植物油，出油率比大豆高出两倍，不过对于陈旻来说，远处的芝麻肯定不如眼下就有的大豆来的方便。

　　用大豆榨油是他一直都想做的，这个时代还没有植物油，人们做什么都是用荤油，主要是羊油和猪油。

　　就好比点灯，拿油膏来做燃料，因为炼法粗糙，使得油膏里总有一股尸臭味儿，陈旻稍微闻一会儿就觉得头昏脑胀不舒服。正常的富贵人家都会将香料放在油膏里，不过等陈旻打听清楚香料的价格后，立刻否定了的这个做法。

　　这时候人们能用的香料并不多，没有丝绸之路，秦朝跟外界交往不是很频繁。而且香料提炼起来很困难，像兰、艾这些，味道淡不说，香气还易散。所以不是那种顶级豪富的人家更喜欢用一些带有刺鼻味道的香料。

　　对此，陈旻表示，他就算被熏死，死外面，也绝不会花几箱金子去买花椒大料熏衣服！就因为这件事，向来四平八稳的梅香第一回与其产生矛盾。只见小姑娘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讲述世家贵族日常习惯的竹简据理力争，直言熏香是每个有身份的人都应该做的，若是不这样，跟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区别，与他人来往都要受到嗤笑。

　　陈旻倒是对熏香没意见，可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哪怕最近靠着面粉精米挣了笔钱，依然舍不得大手大脚。

　　最后没办法，梅香只好带着女婢们采了许多艾草野花，用这些调配香气，陈旻土包子一个，倒也觉得挺好闻的。

　　一直以来，黄豆的地位都比较尴尬，虽然可以饱腹，种起来也容易，但每年都有不少吃黄豆胀死的人。

　　现在，陈旻给蓟县中大多数百姓提供了石磨，教他们怎么做豆腐。嫩滑清爽的口感一下子就俘获了大多数人，一时之间，豆腐在城中紧翘起来，搞得现在黄豆都不好买了。

　　陈旻没办法，只能让商贾们去别的县收黄豆。

　　有的商贾脑子活，将蓟县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一些东西卖到旁的地方，一时之间，倒是促进了周围商业的流通。

　　收好大豆后，他又找了一帮百姓，教他们怎么用大豆炼出油来。

　　在这其中，就有杨晨。

　　他那日报名去修城墙，简直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原本想着去城墙肯定有苦力，看守时不时要吃些苦头，不过能有些麦饭饱腹倒也算不错，结果谁成想县衙里给他们提供的，竟然是香喷喷的粟米粥！这个周还是负责看守的乡兵们喊的。

　　在杨晨等人眼里，这哪里是粥？根本就是饭啊！筷子插进去都能直直的立住！这东西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像他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平日有点米汤喝喝就不错了。

　　不仅如此，还有伴好的秋葵，有时候甚至能有肉汤，鱼汤。

　　杨晨整日吃的饱饱的，干活更有力气了，时不时还能在看管的允许下带点给妻子回去加个餐，而他患病的娘子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吃的好了，身体也逐渐强了不少，平日独自在，家中偶偶尔能推磨，换来的精米精面，他们自己当然是舍不得吃，不过依照令君之前说的，全部高价卖给了衙门。

　　杨成感念心令君大恩，今日闲来无事，听说令君要招一批工，几乎是马上冲出去报名，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跟他一般想的有许多人。

　　杨晨力气大，性格沉稳，当时修城墙修的又快又好，几个小吏都对他有印象，便先录了他。

　　等到了县令府，府里的下人们先让他们沐浴，把一身的脏污洗去，然后套了统一的服装，统一送到到一个空出来的大厨房去煮豆子。

　　在这里杨晨第一次看见新上任的令君，虽然年纪很轻，可光是站在那里，身上就散发出矜贵雍容的气质。这件事既然令君亲自来监督，一定十分重要，杨晨下定决心要好好干。

　　几人分工合作，将选好的黄豆加入水煮沸后捞出来，然后又把煮好的黄豆放入蒸笼内蒸。

　　此时，杨晨才明白，为什么要在外面招人。这么多豆子，又重又不好拿，府里的下人看上去养尊处优，哪里搬的了。

　　杨晨他们的工作也就只到这一步了

　　剩下的就是发酶，把蒸好的黄豆平摊，用自然的温度让其发酶，洗干净酶，反复漫泡多次。

　　最后一步陈旻亲自上阵，将黄豆浸泡液放在火上慢慢熬煮，最后出来的就是豆油了。

　　这种豆油品质非常低，产量更是跟现在简直比不了，算起来造价也是昂贵。可陈旻却一点也不心疼，因为他知道这种东西，以后会有大用。

　　杨晨就这样，每天上午在县令府干活，几天后，领到了自己的工钱，几匹布、一筐鸡蛋，还有两只肥兔子。

　　虽然这时候秦朝的钱币流通的非常好，但是也有明文规定，在民间布料也可以充当钱币使用，店家不许拒收。所以杨晨喜滋滋的提着布回家，这些兔子和鸡蛋正好给妻子补身体。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发愁，现在城里一片热火朝天，最难受的莫过于董闻了。

　　原本他掌控的那些竹木丝绸传统生意销量一般不说，最主要的是这些日子来收米面的商人，见蓟县这些东西价格奇高，便从其他地方低价倒卖。

　　若是以前，董闻可以使阴招将他们赶跑，可现在，在陈旻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过于放肆。

　　原本的打算得很好，陈胜虽然在前方打了不少胜仗，可董闻一点都不看好他。他比罗舟还有更胜一筹，在他心里，陈胜一个普通的泥腿子都能一呼百应，自己这样有钱有势力的大商贾没道理不行。

　　没错，他也想反了秦国，自己称王！

　　此时的商人跟后世不同，社会地位还算高，而吕不韦的横空出世，更加为天下商人树立起了标杆。

　　董闻时常读吕公的故事，并且经常为其下场叹惋，如果当初当机立断，远走到其他小国，自己去当的皇帝，恐怕也不会落下那样的结局。

　　现在是董闻自觉时机已经到了，陈旻一个黄口小儿不足为惧，谁曾想罗舟会突然反水！司马渠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个看不起这个，也帮不上什么忙。

　　外县的商人，纷纷涌进蓟县，想要对那小子谄媚好分得一杯羹，自己倒成孤家寡人了。

　　他大儿子董昌，也知道最近父亲不好过，于是悄悄在他身边比了刀手的姿势，“翁翁，要不要我们……”

　　“胡闹！”董闻怒斥一声，“我平时是这么教你吗！遇到这种事情不去动脑子，反而想这些，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那小子身边有两百多个亲兵，陈胜前阵子又送来几十个，把人围的水泄不通，你这样擅作主张，怕是什么都没捞到，反而惹一身腥！”

　　董昌别过头，他不敢跟父亲说，最早已经派了不少人去策反那帮士兵，结果每一个都有去无回，他们董家跟新县令已经对上了。

　　暗中想着父亲老迈难堪大用，既妄图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却又下不了狠心，还不如他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