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狱故事/one-bite》二木宝元

23、故事/one-bite 第十三章（终章）下篇/后（前半部分）

　　“喂，云雀。打一场吧。”

　　打开出租屋房门后他迎面说了这一句话。

　　傍晚6点多敲响他房门的黑发少年并未犹豫几秒：“哪里打。”

　　“出租屋后空地，绕过栅栏就到。那里正对建筑工地，没几个人会出来制止。”

　　“好。”

　　知晓地点的对方转身就向楼梯口走，反倒是提出对战的他落在后面，两步并一步地追上对方。

　　“就是肉搏，不用武器。”

　　“好。”

　　回答声与双脚快速踏铁板楼梯声互相交织。

　　“.....喂。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快步出楼梯后，他才借助路灯看清云雀脸上的红肿。

　　“无所谓。”

　　“哈......”

　　收到回答的银发少年悻悻，内心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虽说，他都不知自己是否“有资格”不满就是。

　　心底压抑的痛楚酸涩。

　　除了打架，他已不知该如何发泄。

　　【被打死也行.....】

　　这样最起码到了阴曹地府，他还能自豪说，自己是被一个强者“咬杀”了。

　　不至于输得那样不体面。

　　只是换到真正对战之时，内心最初的设想早已天翻地覆。

　　云雀的招式迅猛，让他还未来得及防备，

　　就被人几下就着脸颊打飞了出好远。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

　　——该死，结果代理人战挑衅时，眼前这人根本没出几分实力。

　　那时的对方是真真正正地在“玩”。

　　如果云雀想的话，不消几秒就能解决当时在场三人所有的手表。

　　根本无需多少力气。

　　【但偏偏就是这样让人不爽啊.....】

　　这样一副不把他实力放在眼里的态度。

　　这样将他不服输精神当作游戏的态度。

　　实在是让人不爽啊。

　　“喂，你别以为这一下就能结束了。”勉强借助手臂护住脸颊的他从蹲姿站起，双手握拳继续摆出对战架势，“不用放水，就像刚才那样。打死我也无所谓——再来。”

　　“.....哼。”

　　犹豫几秒过后，便是又一次地拳脚攻击。

　　这次拳风直指面部。

　　对方握紧的右手侧挥，仿佛还拿着熟悉的金属铁拐一般。

　　借上次适应了速度的他当即下蹲，一拳击在柔软腹部。

　　【终于打到你了。】

　　头顶暗示痛苦的闷声不是他的幻觉。

　　只是还未得意几秒，他便被回旋的左腿踢至一旁。

　　脑袋重重砸至水泥地面，让他眼冒金花。

　　这便是第二回合的终结。

　　仅是不出五下过招，他就尝到了口腔里甜腻的血腥。

　　【看来那家伙之前真的从未认真过.....】

　　这一想法不知怎的越发让他感到刺痛。

　　在那人眼里，自己恐怕真如蝼蚁般微不足道吧？

　　微不足道到，连感情与情绪都如游戏般肆意玩弄。

　　毫不在意身为当事人的自己的感受。

　　实在太痛了。

　　与攻击造成的伤害相比，

　　自己的自尊与感受一次次被无视更加痛苦。

　　【就这样死了算了.....】

　　反正都早已是这副不堪的模样。

　　如此想着，银发少年咽下口中血腥，

　　脸上绽放出痞气笑容，心中没了犹疑：“再来。”

　　打倒，爬起，“再来”。

　　打倒，爬起，“再来”。

　　打倒，爬起，“再来”.......

　　他早已记不清被击倒的次数。

　　脑中只剩下“继续对战”这一个念头，其他都早已被他丢弃。

　　没有习惯用的炸弹用不了战术，但对云雀来说也是一样

　　——对方的双手握拳挥舞时还在试图找寻挥拐时的感觉

　　——而这便是他在这样力量不平等对拳中唯一的胜机。

　　虽说，胜负对他而言早已不再重要。

　　本就是热爱自由才成为不良的，本就是追求血性才认同那些的。

　　鲜血也好，汗水也好，谁在乎。

　　他本就是一直追求死亡之人。

　　脑中隐隐反复在提醒他有什么人会为此伤心，

　　但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早已捉不住这些。

　　再说，为他伤心之人也无法替他挽回丢失了的自尊。

　　这场自毁的战斗注定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这破碎不堪的内心，

　　注定得由他自己一个人面对。

　　最后体力不支仰面倒下前，狱寺双目紧盯黑发少年模糊身影，

　　依旧还在思考两人的差距。

　　仅仅只是力量和灵巧而已。

　　仅仅只是这两点的差距。

　　为什么怎么追都追不上？

　　这么久以来，他只是想得到对方一瞬对实力的认可而已。

　　......为什么这么难？

　　【我是要死了吗.....】

　　倒于黑暗中的他心中喃喃。

　　他多希望自己现在是具尸体。

　　是具尸体的话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他多希望自己能再次从讨厌的关系中逃开。

　　什么都不要面对，

　　包括自己那总是不受控制飘向云雀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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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这场自毁性质的对战并未让云雀犹豫多久。

　　本身，他就有一堆焦躁需要发泄。

　　又是这样将过错怪至他身上的做法。

　　明明他的态度早已足够明显。

　　【是那个扰乱了自己内心家伙的错....】

　　心底的野兽嘶吼咆哮。

　　眼前这人无法理解自己，

　　那他便参考小婴儿的提议耐心接近。

　　他早已做出了足够多的让步。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无法看清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燃起希望后感受失望？

　　为什么总是想逃？

　　【是那个总是生气的坏脾气家伙的错.....】

　　他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即使笨拙而简单粗暴，

　　他已经在尽可能足够地有耐心了。

　　等待从来都不像他。

　　他偏爱的一直都是追逐，捕杀，获得。

　　等待对方的回应从来都不像他。

　　【是那个从来都无法看透的人的错.....】

　　不是他。

　　不是难得选择主动付出的他。

　　不是难得对人有了强烈兴趣的他。

　　不是头一次领悟了喜欢含义的他。

　　是眼前那个总是用挑衅话语刺激自己的人的错。

　　明明主动接近了自己却不负责任。

　　擅自用言语态度让自己在意却毫无察觉。

　　自己主动前去玩耍却说跑就跑。

　　想尽办法留下却总是太难。

　　【而今主动找上门，却选择自虐。】

　　看着对方被自己一次又一次打倒后，一次又一次“再来”，

　　黑发少年内心的焦躁感越发强烈起来。

　　为什么总是一副求死的表情？

　　为什么在自己面前从来少有笑脸？

　　为什么要用不服输的态度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激起战意？

　　【在你眼里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即便是痛苦也让你觉得理所应当？

　　你就这么想死吗，狱寺隼人？

　　就这么想被自己亲手一拳一拳送至地府吗？

　　【被我伤了的自尊就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吗？】

　　让你不惜一切一心求死。

　　那早已表达过心意的他又该怎么办？

　　那一直以来在乎着对方，收敛力道小心翼翼的他又该怎办？

　　【为何那样固执己见？】

　　望着终于失去体力仰面倒地的银发少年，

　　云雀双手握拳，眉头紧皱，

　　只觉胸口闷痛。

　　他曾以为自己会喜爱一直做一只被猫追逐的飞鸟。

　　而今，却恍然发觉

　　——与飞鸟相比，他更偏爱做一只与猫并肩的另一只猫。

　　【要是你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几次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命，又该向谁讨回？

　　“......总是做事不顾及自己的拼命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