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饕金》Daivia

31、Ch.6-4

　　夜晚时间。
　　名叫“香薰”的咖啡厅大晚上几乎没有人的踪影。
　　一位金卷发的苗条女人头戴贝雷帽，在这间咖啡厅里，被阴影遮住而且没有人烟的深处桌位坐着等人。
　　忽然，门口发出“叮呤”的一声。

　　到约定时间大约一分钟之后，女人等的那位客人就一如既往地摆出那张笑眯眯的脸显出踪影。

　　伴着风铃响起的声音，在柜台后面的服务员放下正在擦杯子的手，迎接客人。

　　——来者正是压着鸭舌帽的哈利特·绮莉。

　　“我可是等了一小时。”

　　女人试着开玩笑捉弄她。

　　绮莉在小方桌对面落座。

　　“只迟到了一分钟，所以没问题。就算你想提前十个小时等，也都是没问题的。”
　　对于玩笑，她别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在对方没有期望的方向上提出改善。

　　女人笑哼一声。

　　嗯，果然不该跟这孩子开玩笑呢，只会让自己变得很空虚。

　　地下市场大咖之一，同时也是欢乐街的主人，斯图西。

　　之前说过了，绮莉在业余的时候喜欢到处晃悠。欢乐街自然也是她光顾过的地方（何况多费朗明哥还持有一其小部分的股份）。
　　斯图西，是她在偶遇过的千千白白个人之中，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女性朋友。

　　然后，还是个比较了解绮莉的性格，非常有才干且棘手的存在。

　　也是听说斯图西会恰好路过这个岛屿，所以才约过来聚聚的。

　　斯图西拿出影视虫，连获得准许都没有，就把蜗牛的眼睛朝向绮莉。后者则是对着镜头，下意识地摆出剪刀手，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反应倒是很快。

　　接着斯图西“喀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看到斯图西从影视虫后面拽出一张照片，绮莉扬起眉毛，拋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这是偷拍。你拍我干嘛？”

　　斯图西眨着蝴蝶似的的睫毛让对方看看她擅自拍下的照片，然后满意地收起影视虫。
　　“要是你火了，这张照片应该能卖不少钱哦。下次要不要来我这边开演唱会？”

　　从这里推出的结论就是——一个生意人由于他的职业病，总是会利用身边的任何机会来赚钱。

　　“喝咖啡，还是喝杯酒？”
　　“酒？”绮莉张望了一下，发现咖啡厅的柜台那边确实摆了些颜色各异的酒瓶子。“对，酒。”
　　“偏好？”
　　“没有偏好。”
　　“喔？”

　　绮莉托着下巴说：“当我模糊地答应一个问题时，是期望他人自己完善细节。而且我渴了，给你三秒钟。”在斯图西整理完思绪前，就擅自打算进入最后的发表。她卖萌似的震动嘴唇，发出“嘟噜噜噜噜噜噜……”的计分中音效。

　　斯图西被逗笑了：“好吧、好吧，我来选。两杯香槟，谢谢。”

　　她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同时，绮莉把一张演唱会门票递了过去：“这是门票。”

　　斯图西微微一笑，接过。

　　演奏厅里，有些位置是不向外面售票的。
　　这张票的座位在第三排正中央稍偏右的地方。
　　据说根据声乐学的原理，小型音乐厅中第三四排左右中央稍偏一点是音效最佳的位置。
　　毫无疑问，绮莉给了她最好的票。

　　“女士，您要的酒。”

　　仿佛是为了庆祝这一刻，服务生用毛巾垫着一瓶冰凉的香槟走过来了。

　　然而绮莉忽然站起来。
　　她夺过酒瓶，把服务员赶走。她的指甲油发出炫彩的光，握着冰镇香槟酒。
　　瓶身外因为冷气的关系泛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香槟。”她低声说。

　　“还记得我当初学费不足被迫在酒馆打工的时候，每晚都要给客人开酒瓶。那时候我一天挣七十美金，开过无数种香槟。我父亲以前也经常对我说，在一件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在一件事情得到了结果的时候，最益于开一瓶……”

　　随后她学会了开香槟的方法。

　　最普遍的方法是：右手在瓶口的锡纸上寻找凸出的小片，将瓶口的铅封揭去，拽着它将锡纸的一圈撕下来，取下塞子顶部的锡纸套，并将铁丝网套锁口处的扭缠部分松开。

　　还有各种各样的方法。
　　比较装逼的方式便是“削”香槟了。

　　斯图西当然没听说过“美金”，何况绮莉把讲话的声音放得很轻。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绮莉去拿桌子上的小餐刀的动作吸引住了。

　　绮莉转了转酒瓶，在瓶身找到了那条线。

　　——接缝线，所有香槟酒瓶都会有的。

　　“当时我想——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要开始做什么事的时候，一定要为自己开一瓶香槟。”

　　绮莉咧了咧嘴角。

　　只见她用刀背抵在那条线上向轻轻一刮，“嚓”的一声，整个瓶颈都被刀背给削断了，瓶塞也一道被顶了出去。
　　切口非常平整，白色绵密的泡沫就从断颈中温顺地涌了出来。

　　她把香槟倒入高脚杯里。

　　总有傻瓜觉得开香槟就是“砰”的一下，喷得越高越好。

　　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这种方式简直Low爆了。

　　一瓶香槟通常有六个大气压。相比起来，一听可乐的二点五个大气压完全小儿科。

　　如果你在一群人中间模仿赛车手那样晃开香槟，喷得到处都是就算了，弹飞的瓶塞力道足以做凶器了。更糟糕的是，这会浪费不少珍贵的酒液，并打破瓶里二氧化碳和酒液的和谐状态，让剩下的酒液里的气泡变得粗糙无力，大幅减少饮用乐趣。

　　“所以你会来的？”

　　是指演唱会。
　　这是一个期待的邀约，斯图西收起门票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给她这么好的票已经是一片诚心了。

　　“Cheers。”

　　“那我们演唱会再见吧。祝你武运昌隆。”

　　斯图西告辞完就起身离开。
　　绮莉却看了一眼缠在手腕上的怀表，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吩咐：“把杯子和餐具换掉。”

　　“酒也要吗？”

　　“当然。”

　　服务员立刻照办。

　　“叮呤”。
　　风铃再次摇动，又有来客了。

　　萨博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正好与一位头戴贝雷帽、长相清丽的女郎擦肩而过。
　　对方并不认得他。
　　仿佛只是出于礼仪，她抿出一个微笑。
　　而萨博却认得她：欢乐节的女主人，斯图西。
　　然而他暂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萨博扶住门让女子先过，随后往前走去。

　　这时服务员正往女孩的桌上递去崭新的餐具。他的眼睛也像那反光的陶瓷盘面一样，微微一亮。

　　他走到近处——绮莉抬了抬手指示意，仿佛是一只柔软的兽爪在表示欢迎——落座。
　　桌上还有蜂蜜蜡烛的气息。

　　他刚一坐下，对方就倾了过来。

　　“好久不见，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绮莉全身全意又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看着他年轻稚嫩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眸。

　　透过他的这副皮囊，她仿佛看到了一颗纯粹的钻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他别过了头，用拳头掩着嘴，又用眼角看了她一眼。

　　在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童话故事中的小精灵的美好模样，紧接着小精灵变成了一轮玄月，玄月在脑海中翻转着，最后变成了海上的倒影。泛着波纹的海面上混着天上的繁星与银河，大海旋转着视线拉远了，这一切脑海中的幻想变成了他的眼睛。

　　再往外，看着那像玻璃一样的眼睛映出了她的面孔。

　　他现在看的人是我呀，我在他的眼里！

　　绮莉一笑：“别这么紧张。”

　　她用指关节敲敲玻璃，伸出手比着天上的星星，用一种夸张的咏唱调说：“一个人看的时候是看风景，看色彩，然后享受夜晚的美好。不过我们现在是两个人，所以此时应该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同时享受拥有彼此的美好时刻！”

　　毛病。
　　萨博捂住脸，反射性吐槽道：“见鬼的享受彼此。”

　　“嘘，保持安静。”

　　“是你说我们应该聊天的。”

　　绮莉不语，只是盯着他微微放大的瞳孔发笑。
　　半响，她又发声了。

　　“真是的，简直急死人了！你就是想我了。难道你不想我吗？承认吧，你想我。”

　　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让他难以保持沉默。

　　萨博拗不过她，只好依着她：“好、好、好，我承认！我想你了。真的是……”
　　随即她让他伸手：“我说过我有惊喜要告诉你。”
　　萨博脱下手套，手掌里被压了一张纸。
　　“这是什么？”

　　“是我的演唱会门票。”

　　绮莉无疑也是给他留了最好的票。
　　他的脸上显露出震惊，似乎不知道这期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掩饰身份和脸，原来这就是她突然戴帽子的理由吗？

　　她滔滔不绝，那陷入自我世界的模样简直让人赞叹。“我还得到了伴舞团……配乐也是我自己写的……另外听说场地很大的样子……”只是在谈到她的经纪人的时候，她眨了眨眼：“他前不久惹到我了。”

　　没一会儿就接受了“这人要出道”的事实，萨博笑出了声：“他怎么惹到你了？”

　　“还不是他那种老妈子一样的性格。”她瞪着猫眼，可爱的脑袋随着她的语言摇来晃去。
　　“他什么都要管。简直没有人性。然后我对他说，你知道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的偶像是适合你的：那种认真的年轻女子，她们会跟你坐在一角很严肃地讨论生命这件事；那种当她们到了十六岁时，会面如死灰地争论接吻是对是错的人——还有，是否小孩子喝啤酒是不道德的。”

　　然后她勾起嘴角，奇特地说了句反话。

　　她说：“通常我并不怎么在乎。不过这种典型大城市的人，我简直爱死他们了。真酷炫。”

　　典型大城市的人——就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
　　也就是说，有些事物是她就算喜欢也难以接受的吗？
　　萨博看得出她被那人烦得不轻。
　　这也恐怕就是她烦恼的原因，感觉像是喜欢猫却对猫过敏。

　　但他仍然打趣道：“而现在，你在这里抱怨你的经纪人，却一点都不为后天的演唱会感到紧张。”

　　她抗拒着：“我从来不紧张！对歌迷都紧张就有点过份了。比如说，你会对超市店员感到紧张吗？”

　　“什么？”

　　“在顺道去的超商里所见到的店员几乎都是初次见面。——请问您有集点卡吗？——请问您要包装袋吗？你应该不会认为自己会对说出这种话的店员感到紧张吧。”

　　萨博察觉此事：“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呢……”

　　好吧，的确是这样。
　　结果，人就是因为思考且意识着对方，才会不禁感到紧张。

　　对方会怎么看待我呢？我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好，我希望对方觉得我是好人——正因为这么想，所以才会开始紧张。

　　说起来她一开始就没自觉想给别人什么印象，所以她才会什么也不用想就顺利做自己做的事情。不过如此。
　　原来如此。
　　萨博支着下巴，认真地看着这位大哲学家：“……不过，为什么你在讲解这种事？”

　　“是你先问的。”

　　她才打算要顺势把说得有点太深入的部分蒙混过去，结果话题就往相当危险的方向发展。

　　拜此所赐，她或许不小心深深带给萨博她是怪人的那种印象。

　　“而且孤身一人的时间一长，就会逐渐熟习这种无趣的知识啦——从思考自己为什么交不到朋友，到思考会让他人紧张和不紧张的对象之间的差异，最终则会变得去思索人从何而来，以及要去何方。”

　　萨博有点傻眼地看着她。

　　“好恐怖。感觉你将来很可能会做出大屠杀之类的事。原来你是这种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