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饕金》Daivia

22、Ch.5-1

　　似乎是在遇到萨博之后，那些在睡眠中扰乱她的噩梦都抵达了尽头。

　　这让绮莉感觉自己终于在密不透风的盒子上发现了锁，现在她只缺一把“钥匙”。
　　但很遗憾她没有，所以就只能发夹或别的什么东西来尝试能否打开。同时那首曲子一直在她脑子里做循环动作，而时间久了她竟然发现，自己很难把注意力从那个名叫萨博的年轻人身上移开。
　　这首《闻香识女人》的插曲，曲名Por Una Cabeza。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一步之遥》。

　　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位个性正直脾气暴躁的退伍中校和穷学生看护之间的故事。

　　中校因为身体的不便陷入消沉，本打算在纽约享乐一番后自我了断，屡次想要动手时都被中学生死命劝阻，终于在与中学生的相处中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意义，求得了救赎。
　　而《一步之遥》正是影片中目盲的中校与陌生女子所跳的那段堪称经典的Tango所使用的配乐。

　　冬天快要过去，年初的时候，就当她对此事胡思乱想、过度解读中——
　　忽然被多费朗明哥喊去开会了。
　　唐吉诃德家族规模大到每年必须整理内部管理体系，也是最近五六年才开始的事情。
　　十数年前，多费朗明哥最初创立时，这还是家刚成立不久的小团队，总共只有八个人。
　　而如今已经发展到几千多人的大团队，最近几年的几个大项目轰动性的成功，也在行内赚足了口碑。

　　每年年初家族都会召集干部开一场会议，被称之为“新年会”，绮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的。

　　对此他的说法是：“要是你在会议中表现得好，就可以晋升干部。”——她倒不是不会参与讨论，不过对多费朗明哥来说，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叫表现好呢？不过她有给出承诺——她会尽力。
　　况且，他也只留给她一天的时间做演讲准备。
　　这令她感到无比高兴和茫然。
　　家族上下都因为事务的进步而倍受鼓舞，从成立初期留到现在的“元老”们更是如此，只有她始终缺乏实感。

　　第二天，来的人也就十几个，除了家族干部和干部候补以外别无他人了：托雷波尔、琵卡、迪亚曼蒂、赛尼奥尔、维奥莱特、乔拉、砂糖、古拉迪乌斯、Baby-5、巴法罗、莫奈、德林杰、拉奥G。

　　多费朗明哥的致辞很简短，只是简单总结了一下一年的工作。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这年的成绩非常满意。
　　然后他把绮莉邀上台来，由她为今年的新提案起个头。

　　她一如既往以随意的姿态走到讲台上，身后是一张被多费朗明哥涂涂改改了半边的白板。

　　有点发愣，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害怕，让她在意的，只是这个位置本身。

　　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站在演讲的位置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苦涩的怀念在心底弥漫开来。
　　小时候她也经常偷偷地躲在门边，看着父亲主持会议，那模样让她觉得帅气得不得了，即使他讲的是那么稀疏平常的，仪式性的东西。

　　如果用语言来表达，那感觉可以用三个字形容——太好了。

　　如果她父亲还在她身边的话，会不会说：
　　太好了，现在的你看起来那么快乐。你找到了自己热爱的家族，还有值得信任的伙伴。
　　真的太好了。

　　绮莉叹了口气，拿支油性笔敲了敲白板：“唐吉诃德家族从创立至今，都并没有朝世界政府开创的银行借过钱。”
　　“但是不借债的公司才是经营不善的公司，没有发挥自己的资金最大效率——所以今天我们就简单地谈一下负债率吧。”

　　“我们先看一下家族里，拍卖场盈利的资金周转率。”

　　她在白板上画起表格。
　　以百万贝利为单位，她先是依次例出营业收入（3835.3）、利润（154.1）、资产（1033.7）、股东权益（243.2）、利润占比和净利率（1.4）。

　　“首先，这个1.4%只是利润率，不等于年化收益，还要看它的资金周转率，如果每个月周转一次，那年化收益1.4%*12=16.8%。就好比你花100块钱摆个地摊，每天全部能卖完，就算只能挣1贝利，利润率才0.1%，但是每天资金回笼了第二天又可以去进货又可以卖，一年能挣36.5贝利，变成年化就是0.1%*365=36.5%，这个收益率已经相当高了，但是利润率还是0.1%。当然，今天不是说周转率的问题这个就不多说了。”

　　当然，她也不指望除了多费朗明哥和迪亚曼蒂之外的干部能听懂——说到底海贼所接受过的教育并不多。
　　不过这两位都是天赋异禀的，只要他们能听懂就行了。

　　“打个比方，假如现在183亿的销售额以及2.5亿的利润如果都不是用自己的钱挣来的，查了一下大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发现它的净资产只有23亿，但是负债有80亿，是它的净资产的近四倍，实际上相当于它投入23亿，赚了2.5个亿，回报率是10.8%，已经远超了各种理财产品。”

　　绮莉并没有准备演讲稿，因此这些数字都是靠脑袋计算出来的。

　　请把这个场景定格。咱们先探讨，在数学方面，她到底为什么脑袋能转得比计算机还快的这个问题：

　　迅速计算出到手的筹码和离手筹码的数量，是荷官必备的职业素养。心算能力就是基本功。
　　这个可以通过后天的赌场训练提升，只要多努力，再勤加练习，照样可以熟能生巧，就像卖油翁一样，无他，手熟尔。

　　押庄的筹码以一百为单位，如果押注是整数，荷官还好算些，比如8000贝利，税就是8000*5%=400贝利，赔给赌客的钱就是8000-400=7600贝利。
　　而这个世界上的税收率，也会根据赌场的所属方有所不同。
　　如果遇到一些不会玩或比较变态的玩家，根据台面大小，就会出现有零有整的押注，比如说7500、32700、215900、1337500……
　　对于新手荷官，无疑是个梦魇。
　　很多荷官在培训时都会好奇为什么不用计算器。事实证明，经过长期训练，算这些数，人脑是可以比计算器快的。

　　好了，再次启动场景。

　　忽然，她快速地对着他们眨眼，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至少她还记得让下面的听众缓一缓——沉默了半晌，没有人提出疑问，于是接着她的话也如洪流般汹涌而出。

　　“找银行借钱是要利息的，但是只要产生利润高于这个利息，那就还是赚的。就跟我们现在做中介赚差价一样：假设银行的利率是4%，而利润率是5%，那就还可以赚个1%——这个多赚的钱就是白赚的。”
　　“对于个人来说，假设你有10万贝利，放在银行里，世界政府所属的银行目前年化收益4%左右，每年赚4000贝利。如果你能够以年化3%的利率借到钱，那你就能够收获1%的差价，多借10万，那你就多1000块收益一年，借100万，那就多1万一年。”

　　“所以说，如果能够借到比自己资产多100倍的钱，那就有100个1%，相当于多挣了100%。”
　　“就好比我现在只有100块钱，那只能摆一个地摊，那如果我能够借到钱开100个地摊，虽然有负债，虽然有利息，但是赚的钱相却多了100倍，再减去利息，还是要远远比以前开一个地摊多。因此如果有负债，是能够加倍挣钱的。”

　　“只要企业有稳定的盈利预期（盈利必须要大于利息），那它是倾向于多借钱经营的，这就是所谓的‘加杠杆’，理论上是借得越多越好。如果哪种理财产品收益比借钱的利率高，那就要尽可能多去借钱。能够借到钱是本事，而大部分时候是从银行借不到钱，才会有各种民间借债或者高利贷。借的钱只要分期还、按时还，是不影响信用的。”

　　瞧瞧，大部分人都在昏昏欲睡了。

　　当绮莉注意到迪亚曼蒂和多费朗明哥正兴味盎然地看着她时，她只回应给他们一抹沉醉的眼神。
　　那些数字已进入了她的灵魂，催眠她进入一种狂喜而近乎极限的恍惚状态，决心从这个没负担的话题中尽量萃取出“黄金”。

　　“取决于——”
　　她的手指一边敲着桌子，嘴里仍一边低声轻哼，越哼越奇怪，让会议加入了更多欢娱的成分。
　　这个举动刚开始会令人误会，以为她正把歌曲翻译成某种外语，再来则会恍然大悟，原来她只是用世界上仅知的几个音节——也就是那九个数字——几乎把它们唱成了一首歌，重复填满句子里的每个音节：
　　“……年总盈利至少可以提升21.9亿。”

　　其实资产就等于负债加所有者权益，负债越多资产越大，而且这个公式不仅适用于公司，也适用于国家，甚至个人。

　　目前她所知道的是，她并没有屈服于金钱的贪婪意志之下，也没有迎合别人的虚荣——除非她高兴有金钱作陪也算是种迎合。

　　钱是一种国际语言，不用翻译，就能打动人们的心弦；钱是一种艺术，具有穿透和征服一切的自信魅力。
　　然而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它所能带给她的快乐。
　　她的心中已经充斥着不寻常的激烈幻想。
　　按上笔盖，敲了敲桌子，“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