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甜》待华颠

62、第 62 章

　　门口的动静让任小知猛地抬起头来。
　　进来的人收了沾满雨水的伞，放在角落的伞架上，然后对她点了点头。
　　任小知垂下头，心里头的期待猛然落空。她擦了擦手，从里面走出来看向来人，“燕特助……”
　　燕为苦笑了下，“叫我的名字吧。这个称呼总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缺乏职业道德。”
　　任小知嗯了一声，又看向他，微微叹了口气，“谢老还好吗？”
　　燕为摇摇头，坐在了一旁，“原先生呢？”
　　“他去医院了。”任小知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快到节日了，店里有点忙，我们就轮流看着。”
　　“嗯。”燕为的手指摩挲着纸杯，慢慢上升的温度变得有些灼热，好一会儿他才张口说道：“季总……她怎么样？”
　　“最近还不错，就是总闹着头疼……”任小知看上去有些无奈，似乎有些应付不了现在的状况，“她不愿意呆在医院里，但医生还是有些不放心，说再观察几天。”
　　燕为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外面的雨依旧稀稀落落地下着。
　　任小知走到窗边，摸了下湿润的玻璃，然后说道：“我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好是坏，但是，她活下来了，就比什么都重要。”
　　“燕先生要是挂念，可以去看看她。”任小知伸手擦了下，模糊的玻璃变得清晰起来，但又很快模糊掉。
　　窗外的车灯闪烁了几下，任小知愣了下，一边拖下身上的外套，一边快步朝外面走去。
　　原笙从车上下来，给身边的人打着伞，伴着她走到了门口。
　　任小知手里的外套披在这人的身上，拉着人进了屋，然后看向原笙，“怎么现在回来了？”
　　“是我不愿意留在那里。”被外套裹住的人抬眸看着她，“小知，我想回来看看。”
　　任小知顿了下，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湿润的头发，“宁宁，要听医生的话。”
　　“我没问题，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我想回来。”宁宁抬头看向她，那双时而温柔时而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种少年人的纯真，带着一点不经世事的执拗。
　　“我想我妈妈了。”
　　那一瞬间，屋里安静了下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客人看着屋里的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请问还营业吗？”
　　原笙去招待客人，任小知带着宁宁上了楼，帮她擦干微湿的发丝，然后转身去衣柜里找干燥的衣服。
　　宁宁光着脚丫坐在床上，看着忙碌的任小知，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和我妈妈关系很好嘛？她为什么让你来照顾我？”
　　任小知找好了衣服，回过身看着有些不安地搓着脚丫的宁宁，微微笑了下，“嗯，她说你很乖，很好照顾，我就来了。”
　　宁宁嗯了一声，低头看着任小知递过来的衣服，有些别扭地说道：“妈妈还说什么了吗？”
　　任小知顿了下，转过身不去看她，才听见后面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她垂着眸子想了下，才说道：“她还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心一点。”
　　好一会儿，后面的人嗯了一声，才说了句，“你可以转过来了。”
　　“我要在这里住很久吗？”宁宁扯了下身上的衣服，微微皱了下眉头，“我不太喜欢这里，没有妈妈，也没有咪咪。”
　　任小知沉默了一下，面对这样只剩下少年记忆的宁宁，她有一点手足无措。
　　宁宁看了看她为难的神色，默默收了脚丫，盘腿坐在床上，“算了，还有你和舅舅，也还不错。”
　　任小知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大概是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任小知，宁宁有些雏鸟情节，她就着任小知伸过来的手，微微蹭了下，像是一只乖巧的刚刚来到新家的猫崽。
　　有时候看着这样的宁宁，任小知会忍不住想，十四岁的季怀宁会在想什么？
　　她有一个在外人看来还算幸福的家庭，虽然爸爸忙于事业，但母亲给了她全部的爱。她会跟在妈妈身后，看她做各式各样的蛋糕，在爸爸回来的时候，有些忐忑地亲近。偶尔远方的舅舅会送她一份礼物，虽然外公每次视频时脸色都不太好看，但还是会喊一声乖孙女。
　　她应该是幸福的，所以在幸福破碎的那一刻才会无法接受。甚至觉得，连前面十几年的爱都是虚假的。
　　任小知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也没能睡着。
　　她起身走向了床对面的书桌，从上面一层找到了那本笔记本。
　　外面的雨仍旧在下着，任小知拉开一点窗帘，看见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着。
　　她坐在床边，看着那本发旧却被保存很好的笔记本。
　　床边闪过一道白光，她向外看了一眼，随即便听到一声闷雷。
　　雨水吓得更大了。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任小知把笔记本收好，走过去开了门，抱着枕头的宁宁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我睡不着。”
　　“进来吧。”任小知拉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然后把人领到窗前，用被子裹起来，“是害怕打雷吗？”
　　宁宁面上闪过一丝被戳破的尴尬，嘴上却说着，“不是，就是睡不着。”
　　她拉了拉杯子，裹得更紧了。
　　任小知摸了摸热水壶，感受到还有些温度，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床边铺好的地毯，微微倚在了床上，“那我陪你说会话，困了再睡。”
　　宁宁点了点头，看着她坐在那里，也松开了杯子，身子慢慢滑落到地上，和她一块坐在了地毯上，然后倚在床沿上。
　　任小知微微一愣，侧首恰好撞进那双澄澈的眼眸中。
　　“不知道为什么……”宁宁看了看她，又看看四周，“我觉得我好像这样做过。”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这样还挺舒服的。”
　　任小知笑了下，从宁宁醒后，她难得这样开心地笑了下。
　　宁宁看着她的笑容，说了句，“你应该多笑笑……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很好看。”
　　任小知愣了一下，却看见宁宁已经看向别的地方了。
　　她似乎有些好奇，摸了摸桌子上摆着的玉露，又看了看墙上面贴的便利贴。
　　“你和我妈妈，是因为蛋糕认识的吗？”她指了指墙上写的东西，“我妈妈也很喜欢这些，但是外公说，她为了跟我爸在一起，放弃了做蛋糕。”
　　“所以外公很生气，一直不愿意好好和妈妈说话。”宁宁叹了口气，又看向任小知，“你也会这样吗？”
　　任小知的心里蔓延出一股子苦涩的味道，好一会儿她才回答到：“不会。”
　　“因为我喜欢的人，一直很支持我。”她看着宁宁，像是看着在夜晚陪伴她做宴席甜品的原憬，也像是看着为了随心出谋划策的季怀宁，“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那真好。”宁宁仰头看了一眼灯光，“我妈妈做蛋糕很好吃的，你也要加油啊。”
　　任小知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我做的有饼干，你想尝一尝吗？”
　　宁宁点了点头。
　　任小知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饼干盒子。
　　那是原憬离开那天，说的那种最简单的牛奶饼干。
　　她后来每一天都会做一点，想着这个人醒来之后，还可以吃上一块。
　　宁宁伸手接了一块送入口中，任小知忍不住提醒她，“会有点干。”
　　“嗯。”宁宁看着她，“但是很松软，甜度也刚刚好。”她歪头想了下，又说了句，“很适合下雨天。”
　　任小知心脏漏跳了一拍，她看着宁宁，突然问了一句，“会觉得熟悉吗？”
　　宁宁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饼干，微微摇了摇头，“和妈妈做的不一样。”
　　任小知放下了饼干盒，手微微用力撑住桌子，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她，“那我再努力一下。”
　　宁宁嗯了一声，瞧着她，安慰似的说了一句，“你也很棒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像是不会停止一样。
　　原笙下楼的时候，便看见任小知在操作间里忙着。
　　“今天的特品是什么？”原笙随口问了一句，“松饼？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我想试试。”任小知将整理好的饼坯送进烤箱里，“那些细腻的甜品，总让我觉得少一点什么……而且我们本来也不想跟风的对不对？”
　　原笙眼前微微亮了下，他摸了摸这两日因为忙碌而冒出来的胡茬，“小知，你知道么，这就是我找你做合伙人的原因。你很对我胃口哦。”
　　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静静站在烤箱前的任小知。
　　任小知微微挣扎了下，却听见他轻声说了句，“你很棒，我还以为你要很久才能继续……”
　　任小知顿了下，看向他，见他绅士的收回了驾着的双手，又说了一句，“还好，你没有和她一样选择放弃。”
　　宁宁站在楼梯口上，看着亲密交谈的两个人，忍不住拧着眉头，揉了揉有些发闷的胸口，转身回了房间。
　　一直到松饼做好，任小知喊了她的名字，她才从楼上走了下来。
　　原笙先尝了一块，微微顿了下，才咳咳了一声问道：“小知，你是不是还没休息好？”
　　任小知摇了摇头。
　　原笙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拿了一块，“怎么说呢，虽然不是我一贯吃的松软，但是这样的紧致居然让我有吃第二块的想法。”
　　任小知点点头，“有个人曾经和我说，甜品是为了快乐而生，重要的不是经典，是自己喜欢。”
　　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看向了站在一侧默默吃着饼干的宁宁。
　　宁宁愣了下，看了眼手中的松饼，又看了看任小知，“很好吃……”
　　“也……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