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的宠婢》禅光

4、蛊笛

　　入夜，金碧辉煌的圣阳大殿内静悄悄的，月色流光照进窗子，洒下一地斑驳，一旁悬挂的轻纱帐幔经风吹拂款款摆动，美妙空灵，如同梦幻。

　　陆青青躺在笼子里，处于黑暗之中，睁着眼睛，侧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前那一片洁白的光。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有人推开窗子，从外面跳了进来。

　　陆青青心道，这么晚了，是谁不要命了敢来这里偷东西？！

　　她屏住呼吸，待在暗处看着跳进来的那个人影，那人进来后，站在窗前半天没挪动，似乎是在适应大殿里的黑暗。

　　忽然，他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青青！”

　　陆青青听出来是夏和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声道：“我在这儿！”

　　夏和听见她答话，快步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夏和，殿外没有守卫吗？”陆青青问。

　　“那几个守卫被叫去喝酒去了，刚走没多远，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青青，你怎么样了？！我打听到你被关在了这里！”

　　隔着铁笼子，又看不清，夏和很是担心她的状况。

　　“我……我还活着……”陆青青心中酸涩，无奈的对他一笑，“你可有办法救我出去？”

　　夏和两手抓在铁栅栏上，心情沉重，但又不得不如实相告，“我一直无法靠近这里，今天才找到机会来见你……断魂谷周围守卫森严，如果没有命令，连我都出不去，所以…………不过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虽然他知道，从这里逃出去比登天还难，但还是向她做出了保证。

　　陆青青没说话，茫然的点了点头。

　　夏和想起了什么，急忙从身上掏出两个洗好的山桃，一块用油纸包好的熟牛肉，隔着铁栏杆递给她，“青青你饿不饿？快些吃吧！”

　　陆青青接在手里，先是咬了一口桃子，又将纸包打开，咬了一大口肉，强忍着落泪的冲动，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便连三赶四的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极了，三天才吃了两顿馊饭，他们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你竟然会和樊洪鹰的女儿长得一样。”夏和道，“我想在教主面前为你作证，可惜我连接近江揽月的机会都没有！”

　　“不，你别找江揽月！”陆青青赶紧阻止他，“他说了，即便我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也不会放过我的！千万别去找他！”

　　“对了，夏和，你是怎么加入魔教的？”

　　“我……李家大少爷打死了人，推到我们几个下人身上，官府要拿我们，我只好逃了。走投无路之下，便加入了圣阳教……不过青青，你别误会，我没替他们杀人！也没做过坏事！等我想办法救你出去，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陆青青心里感动万分，她是很想活命，但神智却也保持着清醒，自己决不能连累夏和。

　　“夏和，不要做没把握的事，不要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好好活吧，我撑一步算一步。这里太危险了，你快点走！被他们发现就没命了！”

　　“好，青青，你等我！”

　　夏和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又从潜进来的那扇窗户上离开了。
　　在夏和走了以后，陆青青又坐了很久才睡下。

　　*

　　断魂谷里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清早，当圣阳大殿外响起韵律奇特的笛声的时候，陆青青体内的蛊虫逐渐被唤醒。

　　她痛苦的躺倒在地上，身体缩做一团，紧咬的牙关在打颤，不时地绅吟出声，祈求笛声快些过去。

　　体内像是有万千毒蚁与蛊虫争先恐后的啃噬心肺一样，又像无数根针不停的往身上扎，疼的她汗如雨下，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死去。

　　江揽月手中横着一把蛊笛，一边吹奏曲子一边抬脚踏入圣阳大殿，神情冷淡，双眸暗沉，看也不看关在笼子里的女子一眼。

　　待一曲完毕，他才在笼子前停下来，蛊笛在手中打了个转儿，望着里面的女子微微一笑，问道：“樊小姐，这曲子好听吗？”

　　“我说了……我不是她！”

　　陆青青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逐渐被汗水浸湿了，面色苍白如纸，几根发丝黏在脸上，睫毛颤动，双眼迷蒙，下唇还有被牙齿用力咬过的痕迹，比抹了口脂还要红艳。

　　看在毕恭毕敬的站在江揽月身后的左护法雷断风眼里，这一幕颇为旖旎妖娆，不由得喉头滚动一下，心里发痒。若是被他搂在怀里肆意轻薄一番，还不知道滋味儿有多销魂呢！

　　“教主，不如把她交给下人惩处，何须您亲自动手？”雷断风提议道。

　　况且教主正在修炼一门至阳至纯的功法，一向不让女子近身，白放着这样的小美人儿不享用，岂不是浪费了？

　　“不必。”江揽月道。

　　他将蛊笛递给下人，下人接了，又忙把一盘子猪骨头递到他手上。

　　江揽月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拎着一块骨头像逗狗一样，扬了扬，扔进了笼子，冷着脸随意扔了几块，便叫人给他洗手擦手。

　　雷断风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穆前辈来了吗？”江揽月转头问道。

　　下人回道：“回教主，穆老先生说这会儿不得闲，他老人家正忙着炼药呢。他说，您要是愿意等，他就午后来！”

　　“三请四请竟还不得闲，叫他来陪本教下盘棋就这么难吗？！”

　　江揽月俊眉挑动，神情极为不悦，走至红木罗汉塌前坐下来，一手压着锦绣软枕，一脚抬起踩在雕花凳子上。

　　雷断风略一拱手，讨好的道：“教主，穆老先生若来不了，就由属下陪着您下会儿棋吧？”

　　“也好，坐！”

　　下人取了棋盘、棋罐来，二人执棋子相对而坐。

　　雷断风朝不远处笼子里的陆青青瞥一眼，见她已经慢慢坐起来了，便又收回了视线，专心下棋。
　　不到半个时辰，雷断风接连输了三局。

　　他汗涔涔的，面上有些难捱。

　　江揽月斜靠在榻上，手中捏着一颗黑子举在眼前，狭长的眸子微眯，似乎要从中瞧出什么玄机一样，幽幽的道：“本以为你棋艺上涨，不承想还是这般没用。”手指一弹，那枚棋子便准确无误的落入了棋罐。

　　雷断风赶忙起身谄媚的道：“教主高瞻远睹，胸有乾坤，着眼于天下，善布棋局，一切尽在教主的掌握之中，岂是属下这等庸才可比？教主不日定能一统江湖，建立千秋霸业！”

　　江揽月冷哼一声。

　　“我会下棋。”另一边的陆青青突然说道。

　　她背靠着铁笼子，身子看上去还是十分虚弱，面容恬静，不悲不喜，眸中却带着一丝亮光，又重复一遍，“我会下棋。很少能有人赢得过我，不过……我一天只下一盘棋。”

　　雷断风惊讶的看着她，遂又小心的觑一眼自家教主的神色。

　　少顷，隔着一道铁栅栏，陆青青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罐白子，在栅栏外的棋盘上放下了自己的第一颗棋子。

　　铁笼子外，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鼠皮毯，几个软枕摞在一处，被江揽月侧身压在身下。他手里抓着一把黑子，幽暗深邃的眼眸盯着陆青青，在她落下一子后，启唇幽幽的道：“你若输了，本教就割了你的舌头！”

　　陆青青垂下眼眸，没有吭声。

　　一开始两个人你来我往落子相对较快，渐渐地，陆青青下棋的速度慢了下来，每走一步都要思索很久。

　　她静气凝神，低着头只看棋盘，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一盘棋了。

　　晌午过后，棋局仍在继续，雷断风心道，怪不得她说一天只下一盘棋，下得如此之慢，想下两盘棋也没得下啊…………

　　不过，教主终于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小小的棋盘上犹如千军万马的战场，杀气腾腾，危机四伏。

　　又轮到陆青青的时候，她眉头微蹙，手里捏着的一颗棋子始终没有落下去，期间她抬头看一眼江揽月，见他正冷眼瞧着自己，便又连忙移开了视线。

　　好半天，江揽月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提醒她落子。

　　“这就想好了。”陆青青应道。

　　不过她愣生生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走了下一步。

　　等到下午神医穆如海来到圣阳大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形：他们教主的黑子几乎被白子吃了个干净。

　　往日他和教主两人棋逢对手，平分秋色，对弈中颇得乐趣，没想到教主今日竟然败在了樊灵依手中，着实令人吃惊！

　　“唉，老朽来晚了！”穆如海捋着胡子连叹几声，弯腰看着棋盘，觉得没有亲眼目睹，分外可惜！

　　江揽月扶膝而坐，一手撑着下巴，漠然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叫人看不出一点喜怒。

　　陆青青擦去额头上因紧张而出的汗，恭谨的对着江揽月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头，卑微的道：“江教主，我真的不是樊灵依，还请您明察！另外，万望江教主收留我，我愿意为奴为婢侍奉江教主左右，一生追随，忠贞不二，有违此言，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