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自诩》眸子大老攻

36、摇到外婆桥 4

　　天还是朦胧的蓝灰色，房间里的味道也并不属于她自己，但木乙羽还是一骨碌爬起来。昨晚睡得早，山雀的身体在陪许轩睡着之后又飞回家里码字，总算是赶着天亮把相对短小的一章给码出来了。
　　——身边空空如也，她妈和外婆都不在。但木乙羽仔细听，能听见渐响的鸟鸣，还有窗外“哗啦”的撒米声。估计现在才五点多，但她一点也不困，推测外婆和她妈是去楼下喂鸡了。

　　木乙羽也洗漱完赶去，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一只燕子停在二楼窗框上。
　　这明显是于喳喳，木乙羽朝她挥挥手，燕子很快飞进房间里。过一会儿，头发乱蓬蓬的于喳喳从二楼下来讨水喝。

　　祖屋后面就是羽龙山，他们今天要进山去看外公，给他扫墓。

　　说是墓，但其实更贴切说是个衣冠冢。
　　关于外公去世的故事，木乙羽在上山的路上从外婆那里了解到了更多详情。

　　原来外公当年做的关于他们本族激素水平的测试，曾经引起几个同侪的兴趣。同侪们都和外公一样是学生物的，□□动乱时期，他们同吃同住，情谊深厚。
　　但某天，外公的另一个身体，也就是被他藏在林里的雕被他们其中一个同侪发现了。
　　这只白天都呈现昏睡状态的金雕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兴趣，而外公信任这些同甘共苦的伙伴，于是就把自己的秘密都和他们说。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值得被相信。
　　或者说，对于未知，人性里总是有被恐惧驱使的那一面。一个无法用常理来理解的人类，令人无法再和他同往日里一样称兄道弟。疑惑的种子就像荆棘，悄悄生长在心田。

　　“所以他们杀了外公的雕？不会吧……”
　　木乙羽听到这里，被故事攫了心神。脚下没留意，差点踩空一级台阶，还好外婆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不是杀，是剖开。”外婆说。

　　几个人都想弄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外公这种物种存在，其中有一个对生物最狂热的朋友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雕给解剖了。
　　但没人能保证外公的意识会不受损害，而那个“朋友”打着科学的大旗，说服其他人，要求外公“牺牲小我，成就人类”。

　　“去他的吧！他自己怎么不牺牲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呢。”木乙羽这种鲜少出口恶言的也忍不住了。
　　她问：“那最后呢？他解剖了外公的雕，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他只是第二天晚上，你外公那只被他们解剖完没缝合的雕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吓死了。”

　　外公知道后就和那些所谓的朋友决裂了。
　　然而人类对于“非我族类”的排斥只会与日俱增，更不要说他们认识到这个族类的存在是如此诡异，连死亡都不能伤害到他。
　　“那外公知道为什么金雕不会受伤吗？”
　　“他还没研究出来，但他出事不久之前，他的雕不见了。”

　　山间道路崎岖，并且野草丛生。有些路因为太久没人经过，种子落到路上，长成了拇指粗的小灌木。
　　木乙羽一边找落脚的地方一边问：“雕去哪里了呢？”
　　“你外公觉得，你们的另一个身体，并不是一个鸟。”
　　木乙羽尝试理解，她说：“是说，不是一个生物？可是我们摸得见看得着啊？”

　　外婆又尝试从另外的角度来解释，最后木乙羽他们明白，原来外婆说的意思是“不是一个空间维度的生物”。
　　这种“空间维度”的想法，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学生物的外公居然能想出来，也是非常不容易了。据说他自学了和维度相关的一系列数学概念，然后得出的假想是，鸟类的身体本来不属于这个空间，由于他们在成长阶段中的激素水平变化而出现，也就是“破壳”。为了适应他们所在的二维空间，呈现鸟类身体的特性。

　　“那么为什么是鸟呢？”木甲岱问。
　　外婆表示，这一点外公也不知道。
　　但说话间，外公的墓到了。

　　那是个三层的坟墓。第一层的墓穴口写着两个名字，外婆说那是外公的父母，也就是木乙羽的两个太太；第二层只有一个穴口被封上了，另一个只用砖头堆着堵上洞口的，是给外婆的。
　　木乙羽看着那个空墓穴，握住了外婆的手。

　　而第三层的也只有两个洞，上面写的却是于孟雁和于仲燕的名字。
　　木乙羽也不是第一次来，还记得以前她还小，问大人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不埋在一起，爸爸说：“现在还没到时候，到时候等死了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原来木家也有自己的坟墓，甚至也给于孟雁准备好了。现在都没有介意自己死后埋在哪里，他们说只要一起就好。
　　至于于仲燕……
　　“生是于家的人，死是于家的燕。”
　　结果被外婆糊了一巴掌。外婆早年念叨让她结婚念叨得更狠一些，自从她过了三十五岁，谁也不再费这个口舌了，看她自己忙工作忙得昏天暗地的，也就随她了。
　　但这种“让我一个人埋着就好”的态度还是让老人看着有点担心的。

　　一家人说归说，等开始扫墓了，都熟练地开始分工合作。唯一的男人木甲岱拔去墓前水泥台缝中长出来的，得有半人高的小树；于孟雁姐妹两个去扫落在墓上的枯枝落叶和尘土；木乙羽就跟着外婆，看她干什么，她打算打点下手。
　　——外婆从包里掏出个锤子，“咚”地敲开了空墓穴挡雨的砖头*，把木乙羽直接愣成棵树。
　　“外婆……你为什么砸自己的坟？？？”

　　外婆砸出的洞，正好够她自己探进去半个身子的。
　　然后外婆就进去掏掏，掏出一个不大的古朴盒子来。
　　木乙羽更慌了，她妈他们也都聚过来，怕外婆砸错坟，不小心把外公的坟给砸了。
　　“您这是干什么啊？”于孟雁问，“我们又不会堆砖，这砸开了也不知道怎么弄回去？”
　　外婆老神在在，把盒子塞进木乙羽手里，用珑国话回：“没关系，反正我又不现在睡这里面。要是有动物进去，就当给我试试住起来怎么样了。”
　　木乙羽他们：“……”
　　“那要是进水了怎么办？”
　　“那就拿些树枝堵一下。”说完，她真的去掰树枝，留下木乙羽捧着那个刚从坟墓里掏出来的盒子不知是该打开还是收起来。

　　于仲燕不仅生反骨，而且胆子也大，她说：“给我看看吧。我妈在坟里藏这个肯定说明它贵重，说不定是些重要秘密呢？”随后接过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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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请勿模仿。当然，如果您就喜欢砸自己坟砸着玩我也是没意见。我觉得如果我死了，我就让人在我骨灰上种棵常青树盆栽，放在我爱的人的身边。这样四季都能照看着。（突然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