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秦时明月+天行九歌]》霍朝予

79、一意孤行埋祸根，空山鸟语生异象

　　白凤回到住处，看到在自己房间外等了不知多久的墨鸦。
　　“你去哪了？”墨鸦活动了一下脖颈。
　　他已经等了一夜，这小子实在是胆大妄为——擅离职守，连将军的命令都不遵从，实在是有些过火。
　　“我就……随便出去走走。”
　　墨鸦哪里听不出他的敷衍。
　　“小子，你有点得意忘形了。将军的命令绝对……”
　　“绝对不能违抗，”白凤接过他的话，眼神中多了一丝严肃：“你说过很多次，我已经记住了。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雀阁并没有出什么事，不是吗？”
　　墨鸦还想说些什么，白凤打了个哈欠，朝房间走去：“放心吧，下次不会了。我下次会乖乖执行命令，再也不擅离职守。”
　　墨鸦感到疑惑。
　　这小子今天怪怪的，可他既然做出了保证，自己也不该多加追问。
　　白凤回到房间，想到那架琴，和那个熟睡的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的确不会再擅离职守了，因为一个人的心只能被打动一次，这个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人值得他这样做。

　　次日，弄玉发现窗台上摆了一把琴。
　　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弄玉思索一番，心中有了猜测。
　　应该是那个经常跑到雀阁偷看她的白凤。
　　他每次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在第一次，他和墨鸦谈论打分的时候就已经暴露自己的气息，之后每次接近房间，弄玉都能感知到他的到来。
　　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年，看起来并不是一名合格的杀手。
　　姬无夜已经收了她的琴，现在这架，多半是白凤自作主张送来的。
　　这是她从前在程坊用过的桐木琴，离开程坊时她将它留在了那里，带了一把普通的琴进入将军府。
　　她也许再也无法离开，便将自己最爱的琴留在程坊。
　　没想到，它也进来了。
　　百年桐木，蚕丝揉弦。
　　她缓缓闭上眼，白皙的指尖开始在琴弦上滑动。琴音顿出窗外，好似一波拍天的巨浪，吹散笼罩在将军府上空的诡秘云雾。
　　白凤堪堪落在雀阁的屋檐上，听到琴声的那一瞬间心灵仿佛得到净化。
　　他透过窗子看进去，弄玉纤细的手指已经在琴弦上舞动，动听的音律接二连三地传来，声声入耳，如同深山幽谷中倾泻而下的山泉，空灵绝响，情真意切。
　　在这样优美的乐声中，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抹恬静。这琴音让他感到无比舒适，紧绷多年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他似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琴声慢慢传到将军府周围的树林，传入那些正在追逐嬉闹的鸟儿耳中。云雀、黄鹂、百灵……无数飞鸟仿佛得到某种指引，不约而同地朝着雀阁的顶层飞去。一时间，雀阁周围的天空竟被数不清的飞鸟覆盖，五颜六色的羽毛翩翩滑落，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引得将军府的众多守卫和仆人纷纷驻足观看。
　　异象同样惊动了正在练武的姬一虎。
　　“那是什么？”
　　姬一麟正坐在屋檐上看姬一虎耍刀，闻言答道：“好像是雀阁那边有人弹琴，引来了这些鸟。”
　　看来是那个弄玉了。
　　姬一虎皱起眉头，这女人似乎并不简单。
　　寻常琴姬哪里可以控制鸟类、引得万千飞鸟？
　　他还想深究下去，却被跳回地上的姬一麟推着胳膊劝：“好了哥，管那么多干嘛？快练武吧，你这一套刀法断了，还得从头来。”
　　罢了，一个女人而已。
　　还是练武重要。

　　一曲终了，心中余音回绕。
　　白凤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房间。
　　弄玉十指离开琴弦，微微侧首，淡然一笑：“世间万物、飞禽走兽，都是有灵性的，只要有心，就可以领会到乐曲中的真意。”
　　她的声音和她的琴声一样美，好似一泓能够涤荡心灵的清泉。她顿了片刻，接着道：“这首曲子叫做《空山鸟语》，一只离群的鸟儿，迷失在幽深的山谷之中，虽然它长着能够翱翔于天际的翅膀，但面对广阔的天空，却不知自己该飞向何方。”
　　她的目光有些迷茫，看进白凤深蓝色的双眸中：“谢谢你的礼物。”
　　白凤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你……知道是我？”
　　“这样做很危险，”弄玉摇摇头：“为什么要把这架琴带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白凤思索一番后，还是觉得坦然回答：“我只是看到，你很需要一架琴。我也很想听听，你能弹奏的究竟是一首怎样的乐曲。”
　　此时自己的处境如何，弄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仿佛是命运安排一般，他们在雀阁相遇，而他送来了自己的琴。
　　“还有一首曲子写的是一种最特别的鸟儿，它是百鸟之首，但是在它的生命之路上，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它经历磨难奋力冲破死亡的绝境，就将获得新生。”
　　白凤仿佛真的看到了她说的那种鸟。那是百鸟之首，凤凰。它背负着世间的丑恶与痛苦投入火海，最终带着新生的力量，从烈焰中展翅高飞。它的翅膀带着残余的火焰，将世间所有污秽化为灰烬。
　　自由与美好，就是生命最初的真谛。
　　一滴眼泪从眼中滴下，白凤怔住。
　　弄玉从袖中取出一条锦帕递给他，白凤默然接过。
　　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都听从于心头的指引。
　　“雀阁是一座牢笼，”墨鸦不知何时出现在雀阁的窗户外面，背影冷峻：“这座牢笼，你我都应该远离。”
　　白凤的手垂下，他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犹豫。
　　墨鸦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已经看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甚至知道了昨晚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自己看来正确的事情，落在别人眼中都是无法原谅的错处？
　　“你靠近这座牢笼，会害死自己，甚至牵连许多无辜的人。现在，还不走吗？”墨鸦厉声喝道。
　　白凤咬紧嘴唇，他听明白了墨鸦的意思。如果被将军知道这件事，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转过身，没有再看弄玉一眼，与墨鸦一起跃下雀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墨鸦阴沉着脸。
　　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里可以让他毫无顾忌地训斥这个胆大妄为的臭小子。
　　白凤背靠着廊柱，双手抱在胸前。风吹动他耳边的发丝，他默然不语，也没有直视墨鸦。
　　“那架琴你从何得来我不会追究，但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会遭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他对白凤的包容似乎到达了极限。
　　墨鸦年长白凤不少，在将军府浸淫多年，他早已深谙这里的生存之道。不该多管多问的，丝毫不能沾身。这里有无数双眼睛隐匿于黑暗之中，一个不小心，他们的生命就会走向终结。
　　白凤抬起头，语调异常平静：“你是不是后悔，选了我做你的副手？我不是最老实最听话的，也不喜好杀人，每次执行任务都有些排斥……或许你当初就该选红鸮，他很崇拜你，方方面面都比我一个刚刚结束训练的新人强很多……”
　　“你胡说些什么？”墨鸦猛地抓住白凤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怒火。
　　白凤一时间喘不过气，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可他不愿意低头。
　　“墨鸦大人，”一个仆人低着头匆匆跑来：“将军……叫您去兵斋的大殿见他……”
　　墨鸦松开白凤，问道：“何事？”
　　“小人不知……但将军，只叫了您一个人过去……”
　　墨鸦的表情变得有些许惊恐。
　　红鸮阴鸷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这件事，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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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墨鸦×白凤才是真爱叭5555